第1章 楔子 (第1/2页)

九九读小说网 www.99duxiaoshuo.com，最快更新万界境域!

第1章楔子

我对所有人都是无情的，充满心机心计的，但是唯独对你，我是认真的。

一

我写过，抑郁患者是世界上最冷酷的人类群体，但是这样的人，一旦喜欢某种事物，或者某个人的时候，也必定是只能以最字去形容那份近于兽性的感情。

小的时候，我和所有孩子一样喜欢卡通片，但是我的父亲一进房间就会把电视机关掉，只为省下一些电；小的时候，我和所有孩子一样喜欢吃雪条雪糕，但是我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我妈妈买的雪条零食总是不够，我们几个孩子都要靠各种争抢才能得到；小时候，我也喜欢赌博玩麻将，但是我却没有财运，总是输，有一次过年甚至因为玩牌输光所有的零花钱，在大家面前大哭一场。

二

“我们去那边吧！”一个瘦弱的女孩挽着另一个高挑女孩的臂弯，正想去逛逛，但是却被高挑女孩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高挑女孩说道。

那时候我把一个高挑的女孩当做知心朋友看待，但是朋友却这样隔阂我，让我诧异于世间的真情其实不过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多次的实验，都失望而归，之后我就没怎么交朋友了。

不期待，就不会被伤害。

三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在我偷了家里的钱后，经过胆战心惊的思想斗争，终于将钱拿了出来，从此便被哥哥以这句话玩游戏般讥讽了一年，起初我总会羞愧地求哥哥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错了，一年后不知为何之后就沉默了。

“大伯，我也有一百分。”

“嗯，我知道了，很厉害了。”在大伯说我和弟弟只要有一百分就能奖励一百元，我曾雀跃过一段时间，但是等我真正考到一百分献宝似的捧着试卷递到大伯面前，大伯竟然好似忘记了奖励这件事，但是前一刻他还奖励了不满一百分的弟弟，那时我求赏的话语哽在喉咙里，竟是无法说出口。

“银行卡我大把，要用就说。”

“阿爸我需要一张银行卡，以后方便点啊。”

“现在用不上的，等以后再说。”在我上高中的时候，父亲许诺给与我银行卡的支持，但是等到我真正的想要银行卡的时候，我诧异地发现父亲竟然四两拨千斤地就拒绝了我……

四

“你要钱还是找你爸你妈吧，我们还是欠着几十万外债的，没有你想象那么有钱，我在这边一点一点的省，毕竟你哥自己也有家庭。你哥也没有和我商量，没成家是一回事，成家以后又是一回事了，我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你哥每天都要熬夜到很晚，也就赚一点，你随便开口就要几千。”

“好的，谢谢嫂子”

在我向哥哥拿了钱之后，竟然被一向友好的嫂子痛斥了一顿，我哭了一个上午，因为和父亲状告嫂子，嫂子再次对我开骂:“你和你哥拿了钱，然后和你爸说，我不让你和你哥拿钱，钱都收了，话都不好好说，我们欠你的？”

“是是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打工的，会把你们的钱都还给你们。”那时候我说出这句话忽然感觉自己像乞丐一样。

五

但是风波之中我的家人却一个个都是对我的反对:“本来没啥好吵的，是因为你太笨了，不会处理事情。”

“你太不会说话了，不会说话还喜欢多嘴。”

“和家里人拿钱，要用借才对。”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我就没看过情商这么低的人。”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多拿出来就被人笑的想法？”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呢？”

“不会说好话，人家为什么要对你好？”

六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和家里人讲话，只是不断捧着书学习，拼了命地做家务……

“你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你把审美提高上来。”

“人情世故，你要跟你弟弟学习下。”

“你太理想化了的，等你毕业后出来社会，就会到处碰壁，就会明白你是个很幼稚的人。”

“感觉你不知道每天在忙啥。”

我的心无数次在叫嚣着：不要说了，求你了，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

我是如此的厌恶被挑剔……

但是对于我的非语从未停止。

困惑，烦恼，夹杂着沮丧。

不断地失落，翩浮的不甘与恨意，晃若细长的触手，肆无忌惮地钻入我肌肤的毛孔，像藤蔓一样伸展，入心入肺地缠绕，让我窒息，让我疼痛，让我麻木。

从此我在学校的事情从来不会告诉家里人。

从此，我的童年记忆一直呆在那儿……

从此，我性情大变……

我曾经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就能永远待在自己的未来，我的梦想还像小时候一样遥远，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也不必再追赶了……

从此，一切都静了，没有发怒，也没有语言，没有举动，我只是习惯静坐，一种带着撕碎与崩坏气息的静然。

六

我坚信我爱着我的父母，感恩着我的父母，但也仅限于孝敬他们的责任而已，并不是深爱，正如我我会听从他们的建议或命令，却在电话或者信息里也不能以第二人称的形式告诉他们: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我的父母之间隔着很多的不可逾越。

小时候，我有好多好多的愿望想他们为我实现，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想让他们讲给我听，想要他们的重视，想要他们的陪伴，可是他们没有做到；

小时候，我有很多很多小小的灵感和欢喜想和他们分享，长大之后也是，满心欢喜地向他们表达自己的理想，希望他们支持我，希望他们可以和我心意相通，可是他们没有做到；

小时候，我有很多很多生活的磕磕绊绊，委屈与孤单，想向他们倾诉，但每一次看见他们不是特别想听下去的表情，我肚子里很多要说的话，到了嘴边都硬咽下去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我藏在了心里……

小时候，很多很多想得到的，都没有及时得到，长大之后，我也不明白，为何就不想要得到了，不需要了……

无论我是否愿意，是否接受，那些成长中的伤痛和迷惘依然会停留在我的生命里，那些挥散不去，随时随地浮现的失落感将如烙印般，伴我终身。

那时候我会有意识的开始思考，什么事物是我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不会被所有人嘲笑，又不用与其他人发生联系的，不必向他人索取，而且我自己能够驾驭，并且只有我自己能够驾驭？

七

我开始去翻《新华字典》，《新华字典》里面有无数的词汇集结在里面，它代表着世界上很多的物体，这让我不用出门去寻找，而且也不用去询问长辈，老师，同学，不用和别人发生联系，那时候的我那么强烈的想要这么一个东西能够陪伴着我，他永远不会伤害我，永远不会质疑我，永远不会嘲笑我，永远不会放弃我，永远不会让我难堪……

我有一段时间对于知识的吸收是非常强烈而且迅猛的，我可以到处去玩，到处去找电视看，到处去看小说，去玩游戏，去和别人打交道，我就是为了寻找到这么一件事物，我设想推翻了很多个情节，例如一款游戏我能够玩多久呢？朋友，友谊他能够陪伴我多久呢？一个男朋友是不是能够让我一直保持新鲜度不反感？钱的话，它又能够在我口袋里留存多久呢？它能够带给我多少快乐呢？

我焦躁不安地寻求庇护……

游荡着度过一天又一天，我冷淡的看着自己，有时苍白，有时黑暗，那时候的我可能还小，在我一直寻求无果的时候，我开始觉得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并且人的一生是不可能得到别人一辈子的喜欢的，那这样不受宠爱的人生，没有意义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去坚持呢？于是我在有一天晚上，背着我的父母，自己拿了一个塑料杯调了半杯洗衣粉喝了下去。

多么便宜呢，我的生命。

一个塑料杯和一撮洗衣粉就能打发了。

当我眼泪从眼里落下来的时候，我这样啼笑皆非的想道。

但是我没有求死成功，只是肚子痛了一个晚上。

在眼泪与疼痛纠缠不休的当天，我梦见了一座简单的亭子，一个坐着的男人在那里背着我弹琴，他的琴声和他的背影一样的孤寂，他那么像我……

这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情境。

像我……

像我……

像我有什么好呢？

那天，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在问他，他依旧弹琴，他和我一样的落寞让我心痛如绞。

那时，我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不取。

当我事后问他原因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要来何用呢？”

我的耳朵哄的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心下一阵惊悸，说不出话来。

我，重要吗……

多久了，没有这样傻傻对我好过的人……

从来没有……

因为这句话，那天我浑浑噩噩地工作了一天。

十五

之后的时间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和他一起的感觉对我来说，是漫长人生十分快乐的时光，他有想法，有阅历，刻苦，贴心，也十分幽默，但是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他有能力有实力，但是这样的人却往往自负，很多时候他会向我提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例如不要想太多，例如不要把情绪和工作混为一谈，我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希望我能够提升，但是我听进耳朵里，却并不是很舒适。

在四个月后，我在信息上提出了分手，直接从公司离职换了一个地方工作，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不在任何地方透露我的踪迹，那时候，我每天的心情都压抑而沉痛。

直到一周之后，他找到了我。

他是在猎聘和前程无忧一个个筛选公司找到我的，他知道我找工作习惯于这两个软件，但是那么多家公司，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用力地抓着我的手，他的手劲那样大，似乎在寻找发泄的出口，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

“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我吗？”他的质问砭人肌骨，寒入骨髓……

我心中一震！他的话语似厉鞭般抽打着我。

原来他是这样衡量我的吗？自私自利，从来不会为他人着想，无实体，无贡献，无意义？

我忽然觉得心中一空……

继而是满满当当的失落感倒灌进胸腔……

我考虑了什么呢？我无法说服他改变对我的态度，我不想争吵，所以我离开；我不想强求他为我刻意改变，我不想勉强他，所以我离开；我无法奢求他因为爱我，愿意花时间和我沟通，我不想拖累他，所以我离开；我不信任他对我的感情，也同样不信任自己能够像他爱我一样爱他，所以我离开。

但这些话却像鱼刺一样，被卡在喉间进退两难想说却难以启齿，辗转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知道的，终有一别的。”

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呢？让人嘲笑？让人同情？还是让人欺骗？说出来能够证明什么……说出来的意义是什么……说出来……能够改变什么？

他伤痛的眼神刺痛了我。

他讨厌我了……

这样，真是，太好了……

十六

我们终究是没走到一起。

“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可不可以改改，还不过来哄哄我。”

如果当时我的答案是这样，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

但是，我没有做到，我也做不到。

即使他没有自负，即使没有指责，即使没有伤害我，我还是会和他分手，因为我天性凉薄如此。

聪明如他，早已隐约感受到了我身上的一点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