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银丝缠局 (第2/2页)

沈墨瞳的银丝已缠上小鱼脖颈，簪头优昙花里钻出的玉蝉蛹正爬向耳后：&#34；苏姑姑让我捎句话——&#34；

蛹壳裂开的刹那，溟沧楼废墟化作未干的墨卷。穿杏黄衫子的七岁小鱼蹦跳着掠过残垣，童谣声刺破残局：

谁家新妇执画笔

描罢白骨描血契

十年不过墨一滴

醒时方知身在戏

沈墨瞳的银丝绞紧小鱼脖颈，簪头优昙花里的玉蝉蛹即将钻入耳际。阿樵的鳞片割开缠缚的银丝，贝刀挑向沈墨瞳锁骨处的护心鳞：&#34；这鳞片边缘的贝刀痕，是你剜了林阿阮的？&#34；

&#34；你猜反了。&#34；沈墨瞳忽然松开银丝，指尖抚过鳞片裂纹，&#34；是她临终前亲手剜给我的——为了封住我这张嘴。&#34；

小鱼趁机滚向残垣，伞尖插入地缝：&#34；温九娘说的真镜在何处？&#34；

&#34；不就在你身后？&#34；歌女溃烂的手指戳向半堵断墙。墙皮剥落处露出青铜镜框，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密密麻麻的银丝网络——每根丝线尽头都系着个玉蝉蛹。

阿樵的鳞片刮过镜面：&#34；这是困龙阵的阵枢。&#34；

&#34；错了，是命盘。&#34；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缠住镜框，&#34；你们猜这三百玉蝉蛹里，裹着多少活人生辰？&#34；

镜中银丝忽然暴动，缠住小鱼的脚踝将她拽向镜面。阿樵的贝刀斩断丝线，刀刃却被蛹壳卡住：&#34；用伞骨第三道螺纹！&#34；

小鱼旋开伞柄，螺纹处弹出的不是骨针，而是半截钥匙——与温九娘骷髅口中的青铜钥匙严丝合缝。插入镜框锁孔的刹那，镜面龟裂成蛛网状，映出万历三年采珠船的场景：

林阿阮将护心鳞按进沈墨瞳心口，银丝从鳞片裂纹里钻出：&#34；十年后申时三刻，去溟沧楼顶毁阵枢……&#34；

&#34；原来你才是承契人。&#34；阿樵的鳞片抵住沈墨瞳后颈，&#34；这些年你扮作苏锦娘的傀儡，就为今日？&#34；

沈墨瞳忽然撕开锁骨皮肉，扯出半卷血契：&#34；你娘把真契刻在我骨头上，这十年银丝噬骨的滋味……&#34；她突然将契文拍向镜面，&#34；该让你们尝尝了！&#34；

镜中银丝如暴雨倾泻，缠住阿樵的鳞片往镜内拖拽。小鱼用伞尖挑起歌女溃烂的手臂：&#34；你当年替她承过多少痛？&#34；

&#34；三十六个玉蝉蛹。&#34；歌女琵琶弦绞住自己的脖颈，&#34；每剜一具生魂，银丝便入骨三分……&#34；

阿樵的耳后鳞片突然离体，在空中拼成贝刀形状。刀刃刺穿镜面时，三百玉蝉蛹齐齐炸裂，蛹壳里掉出褪色的生辰帖。

&#34；丙申年亥月亥时……&#34；小鱼捡起一张泛黄的纸，&#34；这是我的生辰。&#34；

沈墨瞳忽然癫狂大笑：&#34；错了！这是你娘用三十条人命改过的假八字！&#34；她扯开衣襟，心口护心鳞下刻着真正的生辰，&#34；你本该是万历三年上元夜溺死的采珠女……&#34；

歌女的琵琶弦突然崩断，她溃烂的身躯扑向沈墨瞳：&#34；你说过会烧了那些契！&#34；

银丝穿透歌女咽喉的刹那，胭脂铺方向传来铜铃清响。温九娘的骷髅头滚到镜前，下颌开合间吐出半句：&#34；真镜在……在……&#34；

阿樵的贝刀突然转向，劈开沈墨瞳的缠枝簪。簪头优昙花里掉出把青铜钥匙，正与废墟地缝的锁孔契合。

&#34；你娘把最后半道契文……&#34；沈墨瞳在银丝缠缚中喘息，&#34；刻在了胭脂铺的……&#34；

铜铃声骤然密集。穿杏黄衫子的七岁小鱼蹦跳着穿过废墟，手中虎斑贝里飘出新童谣：

墨线织就千重网

银丝缠尽万骨香

谁人解得盘中局

且看檐角赤瞳光

小鱼望向溟沧楼残存的檐角——最后一枚赤瞳珠正在龟裂，珠光里映出二十岁的自己执笔立在画轴前，而宣纸上未干的，正是此刻众人缠斗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