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契溯源 (第2/2页)

阿樵突然咳出带鳞片的黑血：&#34；那现世的我们……&#34；

&#34；不过是场未醒的梦。&#34；苏锦娘指尖银丝穿透镜面，缠住现世沈墨瞳的脖颈，&#34；选吧，毁契救人，还是……&#34；

暴雨突然在镜内外同时倾泻。小鱼盯着现世檐角的铜铃，发现&#34；阮&#34；字在雨水中渐渐晕成&#34；锦&#34；字——正如画中世界十年前的模样。

暴雨在青铜祭坛上敲出密鼓般的声响，温九娘点燃第四盏鲛人灯时，赤瞳珠里的&#34；小鱼&#34；突然睁眼：&#34；阿姊，你腕上的金印疼吗？&#34；

现世沈墨瞳的脖颈已被银丝勒出血痕，胭脂铺的铜镜映出她逐渐涣散的瞳孔。小鱼攥着血契的手微微发抖：&#34；若我毁契，现世当如何？&#34；

&#34；你娘用三十年阳寿换的平衡，将随着血契灰飞烟灭。&#34；苏锦娘指尖银丝轻颤，现世檐角铜铃的&#34；阮&#34；字彻底晕成&#34；锦&#34；字，&#34；但画中这三百魂魄——包括你的樵郎——皆可入轮回。&#34；

阿樵突然握住她执契的手：&#34；你七岁那年的上元夜……&#34；他耳后新生的鳞片突然剥落一片，&#34；是否在妆奁里见过半枚带血的顶针？&#34；

记忆如闪电劈开雨幕。小鱼看见七岁的自己蜷在船底舱，手中攥着的顶针内壁刻着&#34；申时验&#34；——与冰玉棺中所得那枚恰好能拼合。

&#34；血契不是四份，是五份。&#34；阿樵染血的贝刀突然刺穿祭坛铜镜，镜面裂纹中渗出墨汁，&#34；最后那份契，你娘刻在了……&#34；

溟沧楼突然倾斜，第五盏鲛人灯自行燃起。温九娘惊恐后退：&#34；姑姑，时辰不对！&#34；

赤瞳珠中的&#34；小鱼&#34；们齐声吟唱：

画骨须用至亲血

验纹要取仇人睛

苏锦娘黛青道袍被暴雨浸透，眉心血珠滚落：&#34；林阿阮果然留了后手。&#34；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的赤瞳珠正在龟裂，&#34；你以为这些年在画中豢养阴兵的是谁？&#34；

铜镜彻底破碎，现世沈墨瞳的脖颈突然浮现金印。胭脂铺的铜镜映出惊人画面——二十岁的沈墨瞳正将银针刺入昏迷的小鱼后颈，而真正的苏锦娘在现世檐角冷笑。

&#34；两个世界……互为镜像？&#34；阿樵的贝刀突然被吸向祭坛中央，刀刃在青铜鼎上刮出火星，&#34；你让我们选的根本是虚局！&#34；

暴雨中传来林阿阮的叹息。第五盏鲛人灯的赤瞳珠突然炸裂，珠粉在空中凝成她临终场景：

&#34；用我的眼……&#34；床榻上的林阿阮攥着七岁女儿的手，将半枚顶针按进她掌心，&#34；十年后的申时三刻，去溟沧楼顶找……&#34；

温九娘突然尖叫着化为墨迹，她点燃的前四盏鲛人灯接连熄灭。苏锦娘眉心血珠滴在祭坛上，凝成小字：

活皿成双

方破此局

&#34；原来如此。&#34；小鱼突然扯开衣襟，后颈金印蔓延至心口，与阿樵护心鳞的裂纹完美契合，&#34；我娘将血契一分为二，你困住的是我的&#39；形&#39；，而阿樵承了我的&#39；魂&#39；。&#34；

赤瞳珠里的&#34；小鱼&#34；们突然集体转头，瞳孔映出青铜鼎底的隐秘刻纹——正是用贝刀刻就的《描骨谣》全篇，而最后一行&#34；贴花黄&#34；的&#34；黄&#34；字缺了半笔。

阿樵突然拽着她撞向祭坛，耳后鳞片尽数脱落：&#34；补全它！&#34；

沾血的鳞片嵌入刻纹缺口时，整座溟沧楼开始虚化。现世沈墨瞳脖颈银丝突然断裂，她手中银针转而刺向苏锦娘眉心赤瞳珠。

&#34；你教我的……&#34；现世沈墨瞳在雨中大笑，&#34；活人最善背信！&#34；

画中与现世的暴雨在此刻交汇。小鱼看见二十岁的自己从溟沧楼底奔来，手中伞骨正刺穿十年前苏锦娘的后心——而那个&#34；苏锦娘&#34；的面皮正在脱落，露出林阿阮苍白的脸。

&#34；娘亲……&#34；

血契在掌心化为灰烬时，小鱼终于看清真相——万历三年验契那夜，穿着苏锦娘皮囊的，从来都是林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