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妆幻戏 (第2/2页)

小鱼攥着半湿的袖口擦拭青铜钥匙。昨夜星盘残骸的温度还留在指间，像团将熄未熄的炭火。她偷眼看向三丈外的阿樵——男人正用柴刀削着礁石上的藤壶，脖颈后的金纹比晨光更刺眼，随着动作在旧疤间游走如蛇。

&#34；你心口的梵文......&#34；她刚开口就被浪声打断。

阿樵的刀尖顿了顿，青蚝壳碎成齑粉：&#34；淡了。&#34；他扯开衣襟，那道曾蔓延至锁骨的咒痕缩成铜钱大小，&#34；托你的福。&#34；

小鱼腕间的红绳突然绷紧。潮水退去的沙地上浮现出细密纹路——三百枚玉蝉蛹嵌成星斗阵，蛹壳表面的&#34；十载&#34；血字正渗出银粉树脂。她蹲下身，指尖尚未触及，树脂突然暴起缠住手腕：&#34；阿樵！这些是......&#34；

柴刀破空声擦耳而过。阿樵斩断树脂的瞬间，海平面传来冰裂般的脆响。十二具冰玉棺随浪浮出，棺盖上青铜莲灯的幽光连成诡异的星轨。

&#34；退后！&#34；他将小鱼拽到身后，掌心梵文烙印灼得她后背生疼，&#34；每盏灯里都有......&#34；

&#34；都有我的一缕魂。&#34；苏锦娘的声音从最近那具冰棺传来。棺中女子穿着未染血的嫁衣，指尖银丝穿透棺盖，&#34；樵郎，你当真忍心再杀我一次？&#34；

小鱼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那女子的眉眼与她锁骨下的莲花胎记产生共鸣，梵文如蚁群在血脉中爬行：&#34；这不是幻象......是魂器！&#34；

阿樵的刀锋已劈开棺盖。冰碴四溅中，嫁衣女子化作银丝缠上他手腕，耳后的蜈蚣疤痕与沈墨瞳的一模一样：&#34；你以为焚了香尸衣就能断因果？&#34；银丝突然勒入他心口梵文，&#34；这具冰棺里的，可是二十年前真正的阿阮——&#34；

刀光骤暗。阿樵的瞳孔缩成针尖，看着银丝从棺中扯出半幅残破的襁褓。褪色的锦缎上，怀素手札的朱砂批注依稀可辨：「万历三年四月初七，陆氏弃婴，命格载煞，沉海镇怨」。

&#34；不可能......&#34；他踉跄后退，刀尖抵住冰棺，&#34；阿姐说过......&#34；

&#34；说她是从人牙子手里救的你？&#34；棺中银丝凝成苏锦娘的脸，&#34；那她可曾说过，陆府祠堂地窖里埋着三百具同样生辰八字的婴孩骸骨？&#34；

小鱼突然冲上前，腕间金印炸成梵文锁链：&#34；闭嘴！&#34；锁链绞住冰棺的刹那，她看见阿樵眼底晃动的泪光——比海雾更让她窒息的东西。

海浪突然沸腾。其余冰棺接连开启，每具棺中都浮出穿嫁衣的&#34；阿阮&#34；。她们哼着不同年代的童谣，银丝在潮汐中织成天罗地网。

&#34；东南巽位！&#34；小鱼拽着僵立的阿樵疾退，&#34；这些冰棺在布困龙阵！&#34；她扯开衣领，莲花胎记渗出淡金血液，&#34；用我的血......&#34；

&#34；不行！&#34；阿樵突然反扣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34；昨夜星盘已经......&#34；

&#34；已经什么？&#34；小鱼挣开桎梏，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最近冰棺上，&#34；让我看着你被这些赝品逼疯？&#34；金乌纹自胎记腾起，焚尽半面银丝网，&#34；沈姐姐说过，梵瞳本就是逆天而行！&#34；

阿樵的柴刀劈开扑面而来的银丝暴雨。他在腥风血雨中看见小鱼的背影——那么像阿阮当年挡在他身前的模样，又那么像沈墨瞳跃入火海时的决绝。

&#34；小心左翼！&#34；他格开袭向小鱼后心的冰棺残片，却被银丝缠住脚踝。坠地的瞬间，他看见最后一具冰棺中的真相——那不是阿阮，而是浑身钉满玉蝉蛹的温九娘尸身。

小鱼的金印突然黯淡。她跪坐在阵眼处，看着掌心浮现的&#34；十载&#34；血字：&#34；原来我才是......&#34；

&#34；阵眼在这里！&#34；陌生的男声破空而来。采珠人阿礁从礁石后跃出，虎斑贝划开银丝网，&#34；用这个！&#34；他抛来的贝壳内壁刻满螺语：「子时三刻，地铁七号线，梵瞳归墟」。

冰棺群突然调转方向袭向阿礁。阿樵趁机斩断困龙阵枢，拽起几近虚脱的小鱼：&#34；走！&#34；

咸涩的海风中，小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温九娘的尸身正在银丝中融化，嘴角却凝着一丝与苏锦娘相同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