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沈啸楼业务这么宽泛吗? (第2/2页)
除此之外,间或还接些红白喜事混个温饱,可谓是三教九流,多方位全面发展。
如此众多营生之下,白灵筠不禁疑惑,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也合该收入可观,怎至于眼下这般一贫如洗,餐食仅以土豆果腹?
对此,胡莱无奈叹息。
“就是因为生意做的太杂,时常错不开时间,鱼与熊掌无法兼得,终归得不偿失啊。”
白灵筠听明白了,胡莱虽身富多技,但一来分身乏术,二来不善经营,最终的结果就是活没少干,力没少出,耗时耗力却落得个收支不平衡,一身清贫的下场。
但若让他只专注其一,微薄的收入又无法糊口,无奈之下只得回到东四盟老家,降低支出成本,提升生活质量。
白灵筠不由一阵唏嘘。
看来,无论在什么时代下,京漂生活都是同样的艰难困苦。
天边擦黑,又有降雪的征兆,王虎掀开门帘进来提醒。
“少爷,天黑路滑,早些返程吧。”
胡莱看了看天色,翻箱倒柜找出把木柄雨伞,抖掉上面的灰尘,递给白灵筠。
“你初来黑省,一时恐难适应,风硬雪大,多少遮挡些吧。”
黑省天气冷,雪花落在身上一时半刻并不会化成水,等进了屋子拍打两下,雪落地而不湿衣服。
所以在这里,下雪天是没有人撑伞的,大多是戴皮帽子,有的甚至头顶没有任何遮挡在外行走。
白灵筠没有推辞,接过雨伞道谢。
景南逢那样的猛男都倒在了黑省这片土地上,他这具被华老先生扎了半个月针的孱弱身子确实没有逞强的资本。
胡莱将二人送到胡同口,直至瞧不见影儿才裹着棉袄斯斯哈哈喝着气小跑回家。
黑省的夜晚来的特别快,由昏到暗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从胡莱家出来没多久便彻底黑了天。
临近最繁华的华人大街,路上的积雪清理及时,跟来时糟糕的路况相比,现下已经能跑马车了。
即便冰天雪地,风寒夜冷,夜幕下的滨江依旧行人穿梭,霓虹闪烁。
面包石铺砌的街道,两侧林立的俄式建筑,发色各异的外来人种,稀奇古怪的各国特色,繁华盛景竟胜过当下的宛京城。
白灵筠犹如傻孢子进城,看什么都新奇,就连大街上的马车经过身旁都要多看上两眼。
望着远去的马车,好奇问道:“那是毛熊造的马车吗?”
“是的,这种马车叫哈道克。”
王虎边说边两手拟物的比划着。
“马车的四个轮子中,前轮小后轮大,皮实耐造,载人载物都比咱们的三轮马车速度更快。”
“哦?”白灵筠扬起声调。
四轮马车他不稀奇,奇的是在与毛熊国常年对抗作战的形势下,王虎竟然会承认敌方某一方面的优势高于己方,这样的眼界和心胸很是难得。
王虎从白灵筠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意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司令说了,英雄不问出处,好物莫管来路。”
白灵筠直觉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下一句。
“然后呢?”
王虎放下挠头的手,突然昂首挺胸,一脸正气,高声说道:“然后要将来路变成己路,好物变成己物!”
白灵筠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嗯,这很符合沈啸楼的风格。
跟沈啸楼一起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解到,咱们这位沈司令说的话一定要听全,不然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白灵筠对这种毛熊制造的四轮马车颇感兴趣,造型与现代马车很相似,就是不知道其功能如何。
“哈道克只能套马吗?”
“是的,只能套马。”
王虎顿了半秒钟又继续说道:“不过改良版的哈迪克能套牛犁地,简易版的六棍车能套驴运输。”
白灵筠赞叹的伸出大拇指,论牛逼还得是沈啸楼,把毛熊造的四轮马车技术引进来,再根据用途改良到农用和商用中去。
这哪里是将来路变己路,好物变己物,妥妥的是走毛熊的路,让毛熊无路可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物尽其用到极致啊。
二人边走边聊,王虎又讲了许多其他先引进再改造,最后全民推广的案例。
白灵筠听的敬佩又好笑,幸亏当下没有知识产权一说,不然沈啸楼还不赔到当裤子?
空中稀稀落落飘着雪花,王虎撑起伞将白灵筠罩在伞下,中途路过一家开在街巷拐角处的酒馆时,突然从门里倒着退出个人来,歪歪扭扭,趔趔趄趄的险些撞到白灵筠身上。
王虎眼疾手快,拉着白灵筠的胳膊飞速闪到一旁。
趔趄的那人背后没了阻碍缓冲,脚下打滑,身子一歪,一头扎进路边的雪堆里。
白灵筠与王虎对视一眼,王虎摇摇头,示意他朝酒楼看去。
酒楼的门帘被大力掀起,门帘四角包裹的铁皮片狠狠拍打在门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引得过路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一名上穿大红夹袄,下着翠绿裤子,涂腮化红,扮相比女子还夸张的男人掐腰叉腿立在门前。
白灵筠定睛一瞧,嘿,可巧了,这不是柴红玉,柴老板吗?
只见柴红玉血红的嘴唇一开一合,语不带脏,话不落地,骂的是流畅又丝滑。
“瞅你那吭哧瘪肚的矬样,矮梯子上高房,抻直了没有炕檐高,高粱撒进粟地里的杂种玩意也配让老子陪你喝酒?我看你纯纯是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
后面跟着小跑出来的中年男人等柴红玉最后一个字骂完,才迎着笑脸劝说。
“哎哟,我的柴老板,柴大爷,您消消气,他一人话不懂的矮矬子哪能听明白您这么高深的言语呢?犯不上把自己个身子气坏了,耽误演出赚钱不是,再说咱这关东大舞台全都指望您冲门面呢,可不兴讨这晦气啊。”
柴红玉正骂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很是不高兴,白眼一翻,当即调转炮筒。
“牛掌柜,咱们有言在先,一、三、五、七我不管你招待什么人猪狗畜,可每逢二、六,只要我在你这唱一日便不许一个矮矬子进门!今儿你不但放这狗东西进来,竟还纵容他砸我场子伤我弟子?这晦气难道不是你牛掌柜给的?”
“这……我、我是真不知道啊。”
牛掌柜委屈至极,“他穿着跟咱们一样的衣服,也没在脑门上刻字,属实分辨不出……”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
柴红玉鼓起腮帮子,正欲放声大骂,突然不知想起什么,喉头一滚,硬将破口而出的话音咽了回去。
涨红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扭头大喝,“红孩儿,收拾东西,咱们走!”
早已抱着包裹候在门内多时的半大小子闻言立即应声。
“嗯呐,师父!”
话音落下,师徒二人已经下了台阶疾步冲出两米开外,那架势好似身后有十条恶犬追撵似的。
牛掌柜被这师徒二人晃的蒙了半刻,随后眼睛一瞪,那柴红玉砸坏了他的桌椅板凳可还没赔钱呢。
原地跳脚指着跑远的二人恨恨大骂。
“他娘的,唱蹦蹦戏的下贱东西,给你三分颜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臭要饭的还整天拉着张驴脸,装他妈什么清高?作天作地又作死,有你嚎的那天,到时你跪着求你牛爷爷,爷也不……咳咳……不不……咳咳咳……”
本就天寒地冻换气吃力,牛掌柜又是个富态身材,跳脚骂了一长串,气息不足,憋的脸红脖子粗,后半段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捶着心口窝不住咳嗽。
袖手在侧等了半晌的小二哥终于能插上话,躬着腰身提醒道:“掌柜的先别骂了,那多门一郎还扎在雪壳子里呢。”
牛掌柜敲着胸脯往雪堆里斜了一眼。
“什么多门屎壳郎?不认识,没见过,我只瞧见个醉鬼闹事被柴老板一脚踹出了门。”
说到门,牛掌柜又心痛的拍起了个胸脯,他前儿个才换的新门板啊,三日不到,就砸出个坑来,造孽啊!
小二低头憋笑,心领神会的点头称是,抬手掀起门帘,搀着牛掌柜回了酒馆。
一场嘴炮之战随着酒馆门帘一掀一合偃旗息鼓,三三两两的围观人群也各自散去,除了酒馆小二的一句提醒,从头到尾无人在意过那个半截身子扎在雪堆里一动不动的多门屎壳郎。
白灵筠和王虎二人从拐角的隐蔽处走出来,望了望酒馆大门,又看了看那状如死尸的五短身体。
沉默良久,白灵筠犹豫说道:“要不……报警?”
王虎张了张嘴,憋出俩字。
“也行。”
三甫胡同。
曾经的烟馆、妓院一条街,禁烟令和禁娼令相继出台后,三甫胡同作为重点打击区域多次封闭整顿,一来二去成了无人之地。
破败的房屋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慢慢变成了乞丐、杂工、痞子混混的聚集地。
柴红玉带着徒弟红孩儿,摸黑翻进一处只剩半个墙头的院子。
“师父,咱也没值钱东西,还回来干啥?”红孩儿猫腰蹑脚跟在柴红玉身边小声询问。
酒馆位置偏僻,今日又逢大雪,那矮矬子扎一宿雪堆也未必会有人管他,万一冻死了,他们师徒二人铁定跑不了。
柴红玉哼笑,“你懂个屁,茅坑里那块垫脚石是个古董,刨出来够咱们下半辈子吃喝的。”
茅坑垫脚石……吃喝?
红孩儿嗓子眼一紧,呕的一声作势要吐。
柴红玉眼疾手快,抬手捂住红孩儿的嘴。
“别出声!”
红孩儿喉头滚动,眼白上翻,憋的眼泪鼻涕横流,不住拍打柴红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