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毛旅长醉酒 (第2/2页)
进城往南一拐,有个大兵营,大概就是青胡茬说的警卫团了,毛旅像被牵着鼻子的老牛,乖乖地跟着青胡茬。
过一座营房,留下一些人,看样子各灶房都忙起来,大笼的热馒头冒着白气,往外端,大锅的猪肉炖白菜,一勺能盛一大碗,第五旅的兵们早恶红了眼,很多人不想往前再走,悄悄往外溜,被连排长呵斥几句,才灰溜溜归队。
青胡茬笑道:“弟兄们别急!前头还有!都一样的,早晚总得让弟兄们吃饱不是?”
毛旅长嘿嘿傻笑:“那是,那是!”
最后剩下的警卫连进了伙房后,青胡茬拉着毛旅长到了一个小房间,这房间里估计烧了火墙,热气熏人的脸,毛旅长的胡茬上挂的冰渣子进门就往下滴水,青胡茬招呼勤务兵把毛旅长的皮大衣脱了,挂在门后,自己也甩掉黄呢子军大衣。
老毛的眼进门就盯在中间那一桌子酒菜上,青胡茬善解人意,赶紧往酒席上让。
青胡茬打开桌上的瓷坛子“这汝阳杜康喝着顺,后劲大,暖身子最好,来来来,兄弟先敬毛旅长一杯。”
老毛眼珠乱转,本以为不定得吃啥闭门羹,没想到竟受到如此优待,老毛心中有数“球,啥一杯,换碗!”
这回轮到青胡茬惊讶了“偶!爽快!来人啊,给毛旅长换大碗!”
两个人推杯换碗,一人先干了三大碗,毛旅长不再客气,脱了棉衣亲自挂在墙上,抓起桌上那只清蒸鸡,边吸溜鼻涕,边大啃大嚼。
青胡茬看着心里高兴,都说毛旅难缠,如今看来不过大老粗一个,好对付!当下频频举杯,毛旅长是来者不惧,只是每干一碗,必脱一件衣服,还不假手伺候的勤务兵,非要亲手挂在火墙那一面,青胡茬酒量甚好,一路大碗拼下来也有几分醉意,话也多了,舌头也打结:“毛、毛、毛老兄!不是兄弟说你,大大大过年的,不在林县享福,来洛阳干、干啥?”
毛旅长舌头也大了:“日、日,林县有东西吃,俺、俺卖恁贱干啥?对,对了,咱都喝醉个球了,还不知道老弟叫叫个啥哩?”
青胡茬道:“我叫个杨高升,在第六军警卫团,当、当个小团长。”
毛旅长还要再问,青胡茬又举碗相邀。
二人喝的酩酊大醉,称兄道弟熟络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乃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酒足饭饱,青胡茬欲走,毛旅长拉住不让,说是非要同塌而眠,青胡茬心中早就失去防范,也不争执,与毛旅长拱在炕上,一小会,就呼呼睡去。
勤务兵收拾桌子,打扫满地骨头,之后看二人熟睡,无奈关门离去。
刚静了一会,毛旅长睁开一只眼,眼珠来回滚动,看清屋中无人,轻轻爬起来,从门缝中看看外面,确认无人后,奸笑着回到火炕。
老毛在炕上来回找,最后找到一把鸡毛掸子,脸上奸笑更甚,拔断一根鸡毛,来到青胡茬那头,把鸡毛轻轻捅他的鼻孔,嘴里低声道:“团座,团座—”
青胡茬抬手驱赶鸡毛,几次无效,哼唧道:“滚!”
老毛贱贱地接着骚扰:“军座来电,问你稳住他们没有---”
青胡茬睡梦中有些发怒:“妈的,滚。”
老毛毫不在意,接着重复。
青胡茬不胜其烦,挥手道:“稳住了,稳住了!”翻个身又呼噜连天。
老毛稍停片刻,等青胡茬睡稳,拿着鸡毛继续套话:“团座,为啥稳住人家?---”
如是二三,青胡茬打个喷嚏,含糊道:“何部长,过年--,走—”
毛旅长冷静下来认真分析,何部长,必是国防部长何应钦,过年?难道是在洛阳过年?走?是不是说还没有走!
如此连贯一下,岂不是何应钦在洛阳过年,现在未走!那么第六军如此厚待,肯定是怕第五军的人见了何部长告状!
私扣粮饷,可不是小事,何况是黄河以北唯一与日军保持接触的第五军!
毛旅长想通这事,大喜过望,有何应钦在此,不怕第六军赖账!
毛旅长怕何应钦随时离去,不敢怠慢,去火墙上取衣服,那些衣服潮乎乎冒着酒气,还没有干透,毛旅长皱眉,也顾不得许多,趁着热气层层穿上湿衣,别说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毛旅长开门,一股恶风夹着小雪扑打在脸上,外面黑乎乎看不见一个鬼影,手下也不知死到哪去了。
毛旅长有办法:“救命啊!我是毛桂林!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夜半狼嚎,胜似鬼哭。
营房中骤然亮起灯光,一群人嚎叫着向这边冲来。
当先一人手持盒子炮,个子不高,却非常利索,是,非常利索,光着屁屁不利索,还有啥更利索?
那光着的正是石头,见了毛旅长连忙护在左右,大声咋呼:“谁!谁他妈想杀旅长?”
老毛张嘴结舌,后边一群也是如此,最多也就穿个裤头啥的,看到老毛,团团把他护在中间。
警卫团的,也有人出来,不过由于没穿衣服,探个头,见第五旅杀气腾腾的样,立即缩回去。
众人看老毛穿着整齐,活眉现眼,哪有半点危险,不禁有些纳闷,风雪如刀,割在基本光着的人身上,开始的热血开始降温。
石头牙关咬的咯咯响:“旅,驴,旅长咋,咋回事?”
老毛咳嗽一声:“都他妈回去穿衣服!十分钟后集合!”
众人去时比来时更快,十分钟后才骂骂咧咧出门,老毛这会才觉得被几碗酒弄湿的衣服渐渐往里开始冷起来,大家被这一折腾,倒是一点也不冷,嘻嘻哈哈闹哄哄站成一坨。
石头道:“旅长!有啥话说呗!”
老毛道:“都,都,都他妈骑上,牲口!”
说吧上下牙不住打架。
众人虽然惊奇,不好多问,翻箱倒柜找耗子般把营房翻了个底朝天,找到各自牲口,石头也把毛旅长的大黑马牵来。
毛旅长正在蹦跳着做暖身运动,觉得呼吸不畅,醒醒鼻涕,那鼻涕稠乎乎黏在手上,老毛甩了几次,没能甩掉,看见大黑马过来,一把抹在马屁股上。
大黑马怒嘶一声,老毛爬上马鞍,挥手道:“日他奶奶!他妈的第六军这是稳军计,何部长就在洛阳,他们怕咱把克扣军饷的事捅出去,你们说咱该咋办?”
“抓了他们!叫他们拿钱换!”
“宰了他们,抢光洛阳的钱!”
“就是!日他!弄死他!--”
老毛举手示意,众人呼喝声减弱,老毛拱手道:“各位大爷!饶了俺吧!你们是第五军?这他妈不是一窝土匪吗?咱一会出去,光兴喊,可不兴打人抢东西!如有违反,一律枪毙!”
石头道:“要是他们先开枪咋办?”
老毛沉吟一下,用力吸吸鼻涕,咕咚一声咽下去,恶狠狠道:“他们要是敢先开枪,就他妈给老子占了洛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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