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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假装咸鱼第110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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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咸鱼第110天】

母女争吵戏,男女主离别戏,是全片最重头的场景之一,拍了整整两天,头日夜,郝导跟接剪师在暗房剪片子,反复琢磨了下,觉得那一场离别戏的劲道还能更烈,更加动人,更加戳心。

翌日复让辛禹易南珂重拍一回,有前日沉淀下来的情绪与状态做铺垫,第二镜,两人就演绎得愈发到位,不论是情绪感染力和戏剧张力,都有了劲烈入魂的跃变,郝导看罢,煞是满意。

《渡白夜》的三幕戏里,殷胜男和高以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戏,仅有更衣室里,他脱下夹克衫裹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星夜之下,他载着她驰过旧长街与无尽夏,喷泉公园里,他接住了飞奔而来的她,三个场景里,少女幽谧的心事,一如虚晃浮动的霓虹,悄然在暗夜里闪烁。

在遍地狼藉的屋子里,夕光从两人身边流逝,冲淡了贮存在锅碗瓢盆里的温度,冷却下来的晚天,少女纤细的指根拉扯住男人胳膊处的衣袖,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她在步步前进,他却一直后退,两人形近而神远,话辞之间有太多留白,最终的最终,殷胜男只能将那一份被退回的欢喜,慢慢独嚼,艰难地吞咽下去。

青春期,心事无处投递或派送,从来就是一个人的失落和热烈。

剧组里不少工作人员看到这场戏第二版,看得心神俱碎,但又开始庆幸,还好,后面终于不虐了,是打脸和破镜重圆的戏份。

辛禹的脚伤仍旧在复健中,接下来几天情节连贯下去,继续拍摄第三幕剩下的场景,时间线跨度堪比奥运会一百一十米栏,一跨就是整整四年。

十八岁这年,殷胜男以超一本线七十分的文化分成绩,如愿考上了雅炼舞院,四年下来,一直潜心学舞,在赛事、训练、课业、考证、打工五点一线来回奔波,因容貌出众且气质清透,期间收过不少情书与追求,陆倾也是其中之一。

他考上栾城大学,大一时异地恋,然而学姐跟了一位开凯迪拉克的富二代,被劈腿后,陆倾回来倒追殷胜男,追她整整三个月,但殷胜男至始至终,不曾回过头。

她以交换生的身份,跟校舞团去西班牙南端的摩洛哥,参加盛大的芭蕾舞演出。在此之前,她演绎过《天鹅湖》《卡门》《舞姬》《希尔维亚》,现在,她演出全球最出名芭蕾舞剧之一《浮士德》,舞剧改编自让-克里斯托弗马约的同名文学作品,讲述的是浮士德与少女玛甘蕾的故事。相传,浮士德出卖灵魂给魔鬼,最终靠少女的爱感动了上帝,并战胜了魔鬼。因于此,魔鬼契约,或称为浮士德的交易。

1926年,这一部旷世巨著给德国导演鬼才fw茂瑙改编成电影,上映后口碑极好,现在改编成了芭蕾舞剧,成了全球最叫座的舞剧,殷胜男饰演的是女主角玛甘蕾,摩洛哥某座舞院里的一位英裔男生出演浮士德,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演出完的时候,《浮士德交响曲》应景地响了起来,全场掌声持续近七分钟。

当殷胜男和舞伴在台上谢幕之时,视线在不经意间,掠向了观众席上,看到一对父子,她的眼神定格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熟稔的面庞,熟稔的身影,仍旧穿着三年前的黑色夹克衫和泛旧的牛仔裤,他的眸深邃狭长,眸光俨似天井投落下来的一缕烟火,温柔又沸烈,包裹住她,仅是粗略的一眼,殷胜男的思绪炸成了漫天的星辰,她定定地看着他,心上落起春夜暴雨,心情酸涩并且滂沱极了,及至舞剧结束,交响乐落下最后一枚休止符,她心急火燎地奔去观众席寻人,但迎接她的只有剧院经理人的赞誉,还有不少上流社会观众的赞美与鲜花。

殷胜男莞尔道谢,但心脏愈发焦灼,人影憧憧,她费劲地穿过一排一排红绒靠椅,遍寻观众席,结果一无所获,仿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她甚至唤着他的名字,但毫无响应。这种现象,早已不是出现第一回了,殷胜男过去拢共参加过四场公开演出,上台时,仔细在观众席寻觅的话,总能清晰地觉察到高以安的存在,她可以笃定,这绝非自己的幻觉,但每逢下台,永远都找不到人,高以安就这般消失在了人群当中,在她的世界下落不明。

现在大三了,过去这么多年了,殷胜男想不通,高以安为什么不主动见她,他们再没回过疆城,淡出了所有人的视域,她去过x城寻过他,但x城是特大城市,省市政中心,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她只留下了他三年前的bb机号,可现在时代发展快,人们已经用起了触屏手机,他一定也换了手机号,bb机早不用了,到底要怎么办,才可以真正找到他?

殷胜男唯一接触到高以安的媒介,是近年的拳击赛事,他重返拳坛,在国外重要的赛事上拿到过金牌,她将体育频道上与他相关的vcd,还有报纸上的报道,都搜集了起来,汇聚到了手账本里。

拿到首金后,他选择低调地隐退,听某位教练在某一篇新闻报道不经意的提起,他好像开了一家拳馆,就在x城,但具体是哪个区,哪个位置,报道没写,仅是简略地一笔带过。

x城的拳馆,打着高家名号的,数量就不下百家,散布在城市各个角落,殷胜男逐一找过去,又该找到猴年马月?但殷胜男真的倔强上了,把x城所有拳馆的名字都抄下来,趁着周六日得闲去一家一家地找,一家一家地问,不断地缩小范围,又去相关的论坛和微博上搜集线索。

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

大四这年的冬夜,殷母在纺织厂作业时猝然晕倒,同一个流水线的女工叫了救护车,紧急送往疆城中心人民医院,照过ct,被诊断出患有淋巴管平滑肌瘤,由基因突变导致,但至今没有明确病因,殷母病情极为严峻,亟需连夜进行肺移植手术。

事发当晚,殷父还在流连赌场,一直到医院打电话来,才知道这件事,他一筹莫展,只好无助地打电话给殷胜男。殷胜男当时演出,接到消息,连演出服都没来得及换,深夜里,买了最快的高铁票回疆城,签下家属同意书后,在手术室外守了一整夜,天亮时,手术医生才出来,说手术成功,殷母暂时脱离了危险期,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月。

移植手术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殷胜男向学校请假,跟殷父一起,日夜轮班留在医院照顾殷母,第二天一早,她被主治医生叫去说话,说疆城中心人民医院统计过本地接受过肺移植的病患,术后三年的存活率大概是六成。

殷胜男抱着一线希望,觉得只要通过积极的治疗与护养,殷母可以活很久很久。

平安度过第一个月,以为相安无事,回家后第三天,殷母病情突然复发了,送院治疗后,医生告诉殷胜男,殷母肺功能在持续衰退,病情恶化,这是严峻的信号。接下来半年,殷胜男主动申请休学,陪着母亲做肺灌注,肺活检,四次气管镜,但疗愈期是没有尽头的,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殷胜男的头上,看着殷母一直活在巨大的痛苦里,殷胜男头一回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力快要抵达了边界。

住院第七个月是中秋节,殷母突然说想回家,拿模子做莲蓉蛋黄月饼吃,殷胜男坚决不同意,母女俩发生了生病以来最激烈的冲突,殷胜男很生气,觉得殷母不理解她渴盼身体健康的心,殷母觉得殷胜男乱花钱,老做无用功,反正都治不好,为什么还要在医院耗着。

母女吵架、冷战,凌晨,殷母忽然给她发了好几条六十秒语音,对她道歉。翌日,母女俩心平气和进行谈判,殷胜男一直在试图说服殷母继续治疗,殷母突然插了一句话:“胜男啊,我其实不是个好妈妈。”

殷母深切地道:“照顾我,你一定很累吧。”

“您不要这样说,哪有累不累的。”殷胜男最听不得这种话。

“以前,我们忽略了你的成长,也没有顾虑过你真正的感受,总是擅做主张,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愧疚,你小时候受那么大的委屈,但我却一无所知……”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别再提了。”殷胜男默默反握住她,露出笑意,“现在咱们治病最要紧。”

“其实我知道,这病治不好,别老担念我,你合该关心关心你自己。”殷母凝视着女儿,“你说说,大学四年了,都没看见你往家里带过人,连个恋爱都没见你谈过,到底为啥?”

殷胜男沉默,她不想撒谎,但又不欲让母亲记挂这事儿,只道:“这不是没寻到合适的吗,找着合适的,一定带回家给您看啊,您好好养病。”

“还惦念着那个姓高的?”殷母突然问。

殷胜男沉默了。

殷母叹息,胸线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复问:“四年都过去啦,还喜欢他?”

殷胜男抬起眼,眸眶微湿:“是啊,我还很喜欢他,忘不了。”

殷母怒,淬了一口:“这个冚家铲的,我宝贝女儿那么喜欢他,追她的人多的不得了,他咋都不来追?脸皮那么死命薄的吗,我不过当年说他几句,他就跑了?你有没有他电话,给我,我他妈的亲自跟这愣头青讲道理!”

殷胜男:“……”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只能暂先安抚殷母,说自己准备谈了,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殷母又嚷嚷说出院,接下来的一周她都提这件事,不再配合医生,院方与殷胜男商议后,尊重病患的意见,让殷母回家治疗。

迫于无奈,殷胜男只好陪护殷母回家,殊不知,殷母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搜集她当年受到欺辱的种种证据,起诉了叶毓、学姐温容还有陆倾,将这三个人告上法庭。

殷母一举掀起千层浪,殷胜男震诧了,跟她同样震撼的还有当地的邻里街坊,很多人都认为没必要,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要还要重翻旧账,觉得殷母在小题大做。

但殷母坚守己见,要为自己当年的缺席赎罪,她将疆城中学论坛上所有涉嫌侮辱自己女儿相关的言论,搜集起来交给汤姓律师,汤律师亦是感到意外,这是他在疆城律所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接到与校园欺凌相关的起诉案件,一般而言,这种案件难以对被告人进行罪量定夺,胜诉概率并不大,不过,汤律师将所有资料都看过一遍,思量了很久,最后决定接下这个案子。

在诉讼期间,叶家、温家、陆家的父母来找殷母,几乎是跪下来道歉,恳求她撤销诉讼,难以置信地说,她(们)的孩子在家里乖巧本分,虽然偶尔会任性娇纵些,但本性还是善良单纯的,怎么会去伤害殷胜男,或者是去诋毁殷胜男!

又冠冕堂皇地辩驳说,殷胜男现在不是混得好好的吗,混得还是班上最好的,年纪轻轻考入国家级芭蕾舞团,时常参加国外舞台演出,坐拥远大前程,人生磊落光明,叶毓、温容、陆倾都没她出彩,就算真的做了出格的事,但也没毁掉她什么啊,殷母凭什么要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居然让三个年轻人服刑,那才真是毁掉他们的人生!

殷母冷然地笑,说:“四年前,我家女儿要被你们孩子逼疯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你们真正了过你们的孩子在学校什么面目吗?是不是觉得孩子年龄尚小,就算做什么恶事,都可以被原谅?是不是只有等我家女儿死了,你们才觉得这算是毁掉她的人生?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孩子真这样故意毁了胜男,那么等待你们的孩子的,就是无期徒刑,两年算便宜你们了。”

开庭时,四家人对簿公堂。

这是殷胜男暌违四年,再一次见到叶毓,温容学姐,还有陆倾。据了解,毕业后,叶毓考入一家民营芭蕾舞团,温容准备嫁给那位开凯迪拉克的富二代,陆倾留校考研,但现在,他们全然没有预想到,殷胜男的母亲居然会起诉他们,在庄严的法庭上,他们都有些畏惧,但一致讳认自己所犯下的事情,要么说不记得了,要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要么否认自己做了这件事,态度明显轻慢,且死不悔改,对殷胜男没有愧意。

但在原告筹备好的种种确凿的证据前,三个人明显没有辩驳之力,证词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最后不得不悉数招供。

最终,疆城法院判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被告人叶毓、温容故意伤害他人身体、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成立,其行为分别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诽谤罪,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陆倾涉及诽谤罪,判处刑拘六个月。

官司胜诉后,殷胜男不断收到中学老校友的道歉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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