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假装咸鱼第10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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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咸鱼第109天】
《渡白夜》这部片子里,家庭戏其实很少。
在郝灏的观念里,殷胜男的青春期,像这片疆土绝大多数女孩的青春一样,底色是一座孤独的岛,关乎情与爱的真实体验,是自己踽踽独行、跌跌撞撞才摸索到的,这深切地促就了她人生观念的跃变,还有内心营垒的坚硬。
父母成为面容模糊的局外人,他们对殷胜男的认知与理解,隔着一种词不达意的薄膜,家庭在日夜崩坏,却连零散的一丝尘霭都不近她,这就是殷胜男与父母的关系。因于此,第一幕戏第二幕戏,郝导给家庭戏的镜头捕捉,碎片化,是点到为止的克制,是疏离冷峻的淡写。
拍戏到现在,冲突少之又少,殷胜男的注意力不在鸡零狗碎的家庭,不在沉抑苦郁的学园,只在高以安,这个成熟沉稳、野性深峻、充满硬汉气概的男人身上,在她苍冽又迷惘的前半生,高以安是第一位带她进入成人世界的信使,她对他,开始产生好奇,眷恋,依赖,产生了扑朔迷离的情愫,她曾在单行本里,偷偷写下『明月照人/无价是眼前人』这截被唱旧的老歌,她一直觉得,只要等到高考结束,就可以放飞禁锢久矣的欢喜。
只遗憾,她现下好像等不到了。
辛禹复健归来的第一镜,第三幕戏的第一场,剧情是殷胜男回校后的傍晚,她归心似箭,想要搭车快点去见高以安,没想到,在校门口遇到了前来堵她的殷母和殷父。
郝导和执行导演坐在推拉镜头的轻轨车上,慢慢地,将长焦镜头定格在三个人脸上,这是全片争端最强的一场戏,全剧组的人都严阵以待,屏息凝神,场记落下了打板,郝导说:“action——”
殷胜男穿着一身纯白干净的水手服,下车前,她偷偷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给自己磨上了润色唇瓣的口红,轻语一声『八百标兵奔北坡』,确认口红均匀了。只听那长途七个小时的司机x了一声,倦躁地喊下车,她匆匆随着大队伍鱼贯而出。校门口处格外鲜活热闹,因是一周一度的放行日,加之明天就百日誓师,故此家长格外多,蒸锅赶饺子儿一般,纷纷揣盒饭送食,引颈寻着自家的孩子。
殷胜男出了校门,刚行到附近一处绿邮报亭,倏然看到两道熟稔的人影,如两座冷硬肃穆的门神,好像等了很久。殷父身上老头背心加大裤衩人字拖儿,一手捻烟,一手掬着半抔红瓜子,慢慢磕着,坐在邮亭旁边的灰黑石墩子儿上,脚边聚一地瓜壳儿,而殷母身上是蓝呢开衫群,头发盘着用沐夹箍在后脑勺上,手上提着一个起毛边的尼龙布袋,袋子上写有『弘康纺织厂女工专用』一行字。
爸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殷胜男故作泰然,笑了笑,“妈,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殷母冷寒地站着,将女儿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盯着那胭红的一张嘴,似是寻到了不可饶恕的罪证,眼神凌冽,口吻毫无温度,反诘:“殷胜男,你是去哪儿?”
“我打算去一个朋友家,我们今天相约去游乐场……”
纵使撒谎,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但殷母冷淡地谑笑一声:“真的是去游乐场么,你嘴上抹那么艳,怕是要给凯-子看吧?”
像是肃杀的审讯室,空气里尽是凝滞的死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殷胜男感觉父母的视线如千斤顶扣在她脊椎沟上,很沉,殷母话一出,她一霎地血液全凉了,血管逆流,如履薄冰。
四周都是家长学生,殷母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低,很多人闻言,半是探究半是看热闹似的,如草船借箭,朝殷胜男看去,目光各异。
殷胜男忙用衣袖将口红揩得一干二净,目光复杂地看着殷母,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她敏锐易感,冥冥之中大致猜着了,母亲可能是知道自己与高以安的事,是以才如此阴阳怪气,可是,她还是深觉悲切的难过,心脏似乎被深捅了一刀,这个世间,谁误会她都可以,谁骂她都行,她一概觉得无所谓,但现在误解她、污蔑她的人,是她的至亲。
殷胜男强逼自己镇定下来,想要组织语言,将事情解释清楚,但殷母把她的沉默视为默认,简直气得大发雷霆,指着她道:“殷胜男,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谁?!你跟咱们讲你住校方便练舞,但班主任说你腿受伤回家静养,班上同学也交代了,你前半个学期从没住宿,更没去上课!殷胜男,你他妈的在跟我玩在空手套白狼吗,不仅骗老师骗同学,现在还骗家长,满嘴谎话!你现在老实交代,这一段时间去哪里疯?到底在搞什么?住在哪?又跟哪个狗娘养的厮混在一起?!”
殷母话声逐渐凌厉,近乎歇斯底里,如磨利的霍霍宰刀,劈空削在了殷胜男身上,仿佛捅出了血窟窿,殷胜男重重失神了片刻,感觉自己出现短瞬的耳鸣,全世界都消音了,在混乱汹涌的人潮里,她遥遥看到了叶毓,学姐,还有舞团里的那一帮人,她们倨傲地挽臂,冷漠地看着她陷入泥沼,尤其是叶毓,神态上,是一种诡计得逞之后的狞戾与疯狂。
殷胜男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毓她们一定是背着她,找过殷母,泄密了。
殷胜男寻回了自己的呼吸,竭力令情绪维持冷静,眼眶里的燥湿之意压重新回去,尝试着用平和的语气,试图转移话题:“妈,我昨天拿到了雅炼学院的保底名额,现在文化分数到一本线,我就可以考上最好的舞蹈大学了。”
殷母气得发抖,大嚷道:“拿到了能又怎么样,贞操都不保了!你他妈一个未成年,已经跟一个离过婚的野男人搞了在一起,更可笑地是,这扑街有一个脑子有病的小赤佬,你还跟他们住个把月,这事儿传出去像什么话?!殷胜男,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就算考上大学又有鬼用,还不如死了完事儿!就当,就当咱们没你这个女儿!”
殷胜男如罹雷殛,僵立不动,周遭看热闹的人已然围了一圈,殷父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直沉默,但现下被人指指点点,很是难为情,扶住颤瑟的殷母,又看着殷胜男,有些痛心疾首,和稀泥道:“胜男,你妈是太担心你的安全了,口气急了些,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就当你被那个人拐走两个月,警方那边已经拘了他,让他还给咱们赔好几万块钱呢,你也相安无事,咱们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殷胜男脸上出现了巨大的崩裂:“你们叫警方抓他?你们凭什么抓他!”
殷父:“那还不是——”
“这两个月,他什么都没对我做!你们想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全都没做,我们俩什么都没有!”殷胜男感到出离的愤懑,“我们要不要去医院验个b超,如果什么没查到,你们让警方放他走!”
听到殷胜男这样说,殷母怔了下,愣愣地看着女儿,继而怒容稍霁,神态稍微缓和了些,但丝毫没有更改自己的立场:“你这小孩儿说的到底什么话,我是你妈,所做的一切这么做肯定是为你好,就算你跟那扑街什么都没有,但他一定拿什么东西诱住你了,不然你跟他住一起,图他什么?!这种男人知法犯法,关一下也是应该!”
殷胜男感到全身乏力,难以置信地,直直看着殷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生平第一次,她身为女儿,感受到了完全不被理解的绝望与痛楚,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留下来的,那些过去的伤疤如胶布黏在身上,她想解释,但如被人掐住了喉咙,哆嗦着嘴唇,突然间说不出话。
她面无表情回身就走,步履踉跄,匆促拦下一辆车,想坐上去,但被殷母粗暴地拦住,厉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去派出所,跟阿sir说高以安是无辜的,放他出来。”
殷父表情凝冻,殷母也暴怒了,感觉殷胜男像个被什么蛊惑,情急之下,她抽了女儿一巴掌,淬了一口,声音如断喝:“殷胜男,你为了个男人这样做,贱不贱啊,对得起我们吗,以后谁还敢要你?!简直是丢人现眼!混账,走,给我滚回家去!”
这句话极是切齿,像是从牙齿缝隙里迸出来。
晚夕的日头猛烈了起来,人籁暄腾,周遭的一切人与物都被照得发白,虽然声浪庞杂,但殷胜男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使劲地挣脱开殷母,晃了一晃了身体,煞白着一张脸,站稳了,突然扯开了衣袖,露出了一截手臂,在日光的照耀之下,肌肤已经结痂的淤青清晰可见,而那瘦弱的手肘处,有诸多已是蜿蜿蜒蜒的青伤,被夕光泅开了,格外刺眼。
人群顷刻之间炸浆了,传来一片剧烈的私语声,殷母忽然间一阵失语,好像被一只手掐住了喉管,惊惶地说不出话,她想要伸出手去,触摸殷胜男身上的伤口,但被女儿冷淡地避开。
“你知道高中前两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所有人说我家境差,穿衣廉价,脸上打过玻-尿-酸,斥责我是周黑鸭,把桌子丢到男厕,黑板上还天天画我的裸-画……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这些污言秽语让它去,都随风去吧,我做自己的事情、管好自己就行了,是的,我一概忍让了,我不去招惹那些人,但她们永远都在变本加厉,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伤口,是她们一巴掌一巴掌打出来的,污蔑我知三当三,当着全校所有同学的面给我吃耳光,还在校园论坛上直播,没有人,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没有人会理解我、保护我,我神经绷断了,甚至想过要自-杀……”
殷母寻不出话来说,费解道:“你心里素质这么差的吗,还自杀!谁教你这样的!同学之间才多大点事儿,她们打你骂你,你避开她们还不行吗?她们眼不见为干净!”
殷胜男感到了一阵浓深的失望,喉咙涩然,一阵悲鸣:“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对你而言可能是小事,你们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学生之间的打闹都是玩玩而已,可是,但我真的,真的扛不住了,我最后逃到游乐场打工,我不招惹任何人,但她们还是找到了我,说我藏在游乐场里,她们要剥掉我的衣服,给我拍照,发布到网上,似乎只有把我彻底毁了,她们才会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
殷母听着这一切,到底有些撼住了,想要抓住殷胜男的手,但被狠狠甩开,殷母胸口一阵闷疼:“那你被,被拍了吗?”
殷胜男一边落泪,一边笑着看母亲:“如果,高以安那天没来救我,我的照片应该曝在校园论坛,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自尽了。”
殷母几乎是吼出来:“你遭遇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跟你们说吗?”
殷胜男感到极为可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嗓音冰冷至极,“我每次回家,看到你和父亲砸东西。在这个家里,你们永远在吵架,为了鸡毛蒜皮你们可以吵一整天,你们连自己都管不好,凭什么来管我?更何况,父亲天天被追债,他能保护我什么?而你,每次你只会对我说,熬过高中就好了,熬过大学就好了,做什么事都要忍让,别人欺负我就要责怪自己检讨自己……我以前,对你的话深信不疑,结果呢,所有人都可以打我侮辱我,所有人都觉得我懦弱,随便都可以欺负!我现在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全是因为高以安。”
殷母彻底惊震住,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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