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2/2页)
“我想不会。”
“那就好。”两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dime对后排多出来的同伴感到很好奇,在她身上嗅了嗅。斜躺在后座的西尔芙无力地抬手摸了摸dime的下巴,dime十分顺从地靠了过去,她便抱着dime闭上了眼睛。
“宜野,你们家的狗和你真不一样啊。”
“啰嗦。”
“监视官,这里有没有可以联系外国的电脑?”
宜野座正在整理公文包时离他最近的办公桌前突然发出听不出声线的声音,接着一张狸猫面具转了过来。
“没有。”
“我可以申请到一个吗?”
“你要登陆外国网站干什么?”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宜野看着面具。新来的监视官帽子和面具从不离身,拍证件照的时候也没有摘下,这是作为潜在犯的执行官少有的权利。
“要是有正当的理由有申请到的可能性。”
“是啊,就像猴子打出《哈姆雷特》的概率一样大。”
对方冷笑着回了宜野座一句话,转过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打,面对她目中无人的态度宜野座用中指推了推无框眼镜,正想说些什么,电脑上传来收到报告的通知。
“报告完成了,监视官再见。”
西尔芙的电脑被她“啪”地关闭,五块屏幕板瞬间黑屏,她起身时膝盖撞到了旋转椅的扶手,差点儿跪倒在地上,还好及时用手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去,椅子在身后转了几圈,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宜野,今天要和祖母见面吧。”这让人感到压抑的寂静被狡啮的声音打破。
“啊,接下来的拜托你了,再见。”他决定无视西尔芙的话了,毕竟这位执行官性格古怪。
“再见,好好享受这两天的假期。”
刚走出办公室就有无人机紧跟身后,跟着她去食堂拿了两大袋的菜,跟着她走下台阶,回到宿舍,在她进入房间后离开了。
西尔芙心不在焉地带上房门,把菜放到灶台旁边的大理石地面上,低头凝视着地面,只要关掉投影仪地面也会变成普通的水泥地,能看到外界窗户也是虚假的,为此她再三申请将房间内的一切换做实物,却被上面毫无理由地拒绝,差点儿就想要冲到局长办公室,最后还是压抑住愤怒。不管是矫正所还是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的变化是活动范围扩大,以及有多些的人交谈罢了。
拌好沙拉,简单煎了两大块羊扒,还有一瓶味浓的红酒,这样的搭配和父亲的最后一餐类似。
已经过了一个月十三天。现在有没有人发现父亲的死亡和自己的消失?是外出回来后的姐姐还是几个月露一次面的大哥呢?
帽子、面具和对讲机被扔到一边,裤装西服也换成了普通的睡裙,唯一不被监视的地方只有宿舍,总算还尊重**。两张公安局内部的地图贴在床头,一张崭新,另一张圈圈画画;靠着投影出来的窗户边摆了几盆绿叶植物,每日都有人工阳光的照射。
独自一人结束了晚餐后,一瓶红酒几乎被喝完,西尔芙趴在桌上,隐约听到敲门声,可是身体不听使唤,逐渐走入到无意识之中。
有人敲门,猛地坐起身,整个人又向后倒去——竟然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的事情?缓了口气又慢慢坐起来,床头有一杯水,拿起来大口喝掉——还不够——有谁进来过。
头晕的厉害,坐在床边回想,是喝着红酒醉倒了,餐桌上狼藉一片。
门没锁。是谁进来过?
声音和图像对人的刺激是最大的,就算是植物人,只要用图像与声音对其大脑进行刺激,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她曾经就见过一例。作为策划着逃跑的人,她最好隐藏长相和声音,但现在被人看到,计划肯定要落空。本以为凭自己的能耐可以来去无踪,现在只恨当初自恃过高。这个22世纪后就开始闭关锁国的国家并不是过去的延续。
时间显示已经是深夜,但睡意全无,西尔芙觉得胃不太舒服,晚上执行官是不被允许走出房门的,若在自己的国家,便可出门散步,那里的一切都使她感受到温暖。站在床边的植物旁,她努力想象这是故乡的空气,她站在海岸边矗立的礁石上,看到月光轻柔地落下,为蔚蓝的海面抹上模糊的柔色。
这时对讲机响了,是狡啮慎也,西尔芙数到了十下,对方依旧锲而不舍地没有挂断,她接了起来。
“醒了吗?”
“!”
“刚才遇到二组的监视官,关于月有一些事情,明天早晨七点在餐厅见面。”
“现在就说。”
“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
“我拒绝。你未经我的同意闯入我个人的房间,盗窃我的酒——”
“监视执行官是监视官的职责。”
“区区一位无能的监视官,竟然说要监视我,不如先看看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社会标准。”
“我没法把价值观强加于你,巫——”
“那个系统没有未来。”
西尔芙一本正经的反驳和玩笑式说话的佐佐山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但不可否认的是二人同为难以管理的下属,他对今晚进入西尔芙的房间有些后悔。
就在西尔芙离开办公室后不久,狡啮慎也听到了关于月的消息,于是他进入执行官的宿舍区,象征性地敲了敲西尔芙的宿舍半掩的门,没有得到回应,走进后看见西尔芙穿着单薄的睡裙,趴在矮桌上。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脸型偏椭圆,五官立体,睡梦中的脸色稍显苍白,晃眼看去像大理石雕刻而成。不像成年人,和证件照上化了浓妆的样子毫无相似之处,后者将乖戾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前者一定不全是其本貌,他将睡着了的西尔芙抱到床上后想。
“明天七点半,餐厅见。”
狡啮慎也不想再争辩,他关掉了对讲机,叹了口气。本想今晚谈谈月的事,但新的问题被牵扯出来,他最好带她见一见那个人,一定会对一切有帮助。
“你是日本人”梅菲斯特小姐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进房间,撞到了小圆木桌,烟灰缸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对面的床下。
“抱歉。”她将箱子放在一边,弯腰捡回了烟灰缸,得到查理肯定的回答。
“这个国家很难进入,你是怎么出来的?难不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查理。
被排了两天班的狡啮一大早就到了餐厅,却没看到西尔芙。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让多隆送来符合要求的营养餐。
“早上好,狡啮慎也。”
忽然冒出的声音让狡啮稍微吓了一跳,他没有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来人时狡啮口中的咖啡还未流进喉咙,差一点儿就被这液体哽住。
“你是,谁?”狡啮不受控制地就问出了口,话音还未落下的一瞬已经反应过来,但这样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不如说昨天晚上睡着的西尔芙给他带来的震惊度远不如今天在活动的这位。
对方皱起眉头,“这样很无礼,狡啮慎也先生。”
“不,”狡啮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点开手上的终端机,调出资料,“这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化妆前和化妆后的区别而已。”西尔芙看着资料,虽然表情没显露出,心中却在默默感叹自己当初怎么会画那种可怕的妆容,“月她怎样了?”她坐下,让多隆送来一份牛奶燕麦。
“在隔离区的城堡附近扫描到她的色相,已经被局长下令交给刑事课特别行动组处理。”
“是吗,”西尔芙意外地没有情绪,她看着狡啮,挑了挑眉,“狡,你是真心想要继续调查?”
跳转的问题和称呼让狡啮感到不自在和奇怪,他没和西尔芙熟悉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目的。
“局长已经把案子交给特别行动组了,所以我认为一组不应插手,即使我个人感到疑惑,”他想起废弃的城堡,“今后恐怕也无法知道任何消息。”
“恩。”西尔芙点了点头,狡啮发现她的手在发抖,或许是阳光造成的视觉错觉,“今后也不需要你帮忙了,”她看向窗外,“温度渐渐升高,恐怕这一阵会挺忙的。”
果断结束的话题让狡啮莫名其妙,但也没放松,看来,他需要更加关注西尔芙在外出工作时的动作,已经好几次突然离开现场到其他地方去。局长在通告过狡啮和宜野座后并未对西尔芙个人提出异议,为什么西比拉系统依旧认为她适合担任执行官?
西尔芙的话得到了应征,九点左右在市区检测到了重度精神压力下才会显示的色相,通过唐之杜调来的影像看,色相的来源是一个孩子
月和妹妹吵了一架,面对面,虽然妹妹换了一个长相,但她相信面前这个人是她的妹妹。
吵架的原因还是当初的计划,妹妹让她看看现在这个城市的繁华,告诉她计划成功了,让月加入她,她们已经有很多同伴。
月则将她这几日在外看到的黑暗面说出来,她非常不喜欢叶设置废弃区的做法,也不喜欢被污染的大海、禁止出入境的国界、非原生态的食物以及人们被压抑的心灵。
叶没有生气,反而冷静地举出完全符合逻辑的理由告诉月这一切都是必须的,当然会逐步完善,但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需要月的帮助。
月依旧拒绝,“我要继续生活在海外。”
“这里有什么不好!”叶听到这句话总算有了一丝情绪,“我不想强迫你,但你最终会加入我们。”
“你凭什么肯定。”
“因为外面还有一个想尽一切办法要找到你、杀了你的傻女孩。”
月因为对这威胁一气之下离去,她感到这和很多年前的一幕一样,但这次离开的人换了,恐怕姐妹两人再也见不到彼此。她要让叶后悔对她做出威胁。
月的性格非常古怪,几乎没有人能从现在的她身上察觉到人所拥有的情感的存在。
月只能接受礼貌和温柔,对一切将死之人不耻,却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只因和妹妹赌气。
她的一根筋表现在完全不对的地方。
“你要更新证件照。”被要求重新拍照的西尔芙甩了甩头发,一手插袋,转身挥了挥手,走到办公室门口碰到征路和佐佐山。
佐佐山当场呆立在原地,身子向后仰,姿势十分夸张。
“呀,完全不一样了,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长得太难看才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征路大叔的实话让西尔芙笑起来,“你应该未成年吧,西尔芙?”
面对摸着下巴打量她的征路,西尔芙伸手下拉自己的下眼皮肤,吐了吐舌头,小跑离开,“工作加油。”
“骗人的吧。”
见到唐之杜后的佐佐山坐在沙发上,一脸受到了重击的表情,狡啮和征路从一组办公室一路笑到技术部。
“他怎么了,被女人拒绝后也不至于这种表情啊。”
唐之杜伸手拍了拍佐佐山的脸,对方盯着她的金发,猛然跳起来。
“没想到连我都骗了过去,西尔芙真是不简单。”
佐佐山终于切换到了正常模式。
“别废话了,现在什么情况?”
“似乎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呢,虽说来源是孩子但突然就不见了,也不是进入了屏蔽区,”唐之杜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应该是有技术人员进行了干扰,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去现场看一下吧,通过捕捉到的代码,和‘药’有关。”
西尔芙坐电梯下了两层,路上遇到了几个上早班的人都在打量她,可能外国人在这里太罕见了,让人怀疑是不是间谍,还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在安全局内部。
这时迎面而来几台多隆、二系的监视官青柳璃彩(部分执行官私下叫她璃彩酱)和一个看上去十分斯文,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两人一如先前的人们看向她,但只是一眼,反倒露出那男人身边时,听到他轻声说道,”西比拉系统,真的值得信任吗?“
西尔芙的身体机械地向前移动,思想却已脱离。她改变了路线,走到柜机前买了一瓶橙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起来。
忽然就想明白了。
只要一个人可以全身心地接受这个系统,这个方法可能引起强烈的认知失调,不过只需要增加认知、改变态度,直视。比起不太实际的控制杏仁核和复合胺,自己对于这个想法能掌握到的材料更多——或者说无处不在——只需要移情。她想到组里两个优等生,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走吧。”
她起身拍了拍多隆的脑袋,快乐地哼起了歌儿。
西尔芙被匆匆叫道分析室,为了这次加班她让狡噛慎也答应她一个要求。听完具体分析后她沉默片刻,“非常有趣的计划。”监视官们松了口气,“如果由宜野监视官来会更有趣。”佐佐山当即大笑,“佐佐山来也不错,公主服很适合你们两个。”
西尔芙开了头后就抽离其中,站到一旁和志恩吐槽。
“宜野监视官是居家型的哦。”
“是妈妈吧。”
“那样的话爸爸是狡啮,家里的长子是佐佐山,大叔的话”
“是长辈的角色。”
最终混乱的场面在大叔和狡啮的帮助下得到控制。
“够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我和梅菲斯特很快熟络起来,在海上的日子极为无聊,我已经将还在手中的《追忆似水年华》的第一册看了不下十遍,从开头的自白到斯万与奥黛特的相识;不读书时就站在甲板上,和陌生人聊天,说的不多,很少有人愿意轻易透露有关自己的事情,可以看出船上的部门人们还未能逃离背后的阴影或者还没能揭开捆住他们内心的枷锁,我也没有。槇岛圣护在我离开日本的第一周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十个月,他还在,梅菲斯特会坐在她的床上看我自语,她第一次见到我自语是在深夜,那个白发的男人忽然谈起曾经出名的“反乌托邦三部曲”,我用理论与他争论,他将现实摆在我面前。
“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乌托邦,只要寻找到正确的人,将思想编织成现实就能建立不甚完美却能使每个人感到幸福的社会。”梅菲斯特并不是喝醉了,她甚至走下床,站在船舱中,看着独语的我问道,“你有人格分裂?”
我对她说了,可能是希望这个自称心理医生的人能对我有所帮助……好吧,我承认我并未抱有这样的希望,虽然最初觉得槇岛圣护是烦人的存在,但经过三年九个月三周已经不会抱怨他的存在,我所希望的是在乌托邦的问题上她能帮助我辩过槇岛。
这是自船上的一个月以来我和梅菲斯特的第一次超过十轮的对话,就在黎明到来前她问我,“要不要和我去我的家乡?那里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生活。”
很多年前,至少在我看来已成为久远时间的一个夜晚,有一个女孩在深夜拖着行李箱,来到我的家门前,她踮脚拥抱我,告诉我如果我厌倦了生活可以去找她,她也花了一整晚向我描述她的家乡——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的地方。
我已经走过部分欧洲的土地,将要乘着这艘航船行过英吉利海峡,到达爱尔兰。梅菲斯特站在爱尔兰中央车站,邀请我坐上一月一次的航班,继续一场八个小时的旅途。
“我知道三次大战的战前战后,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故乡同一个世纪前没有什么两样。”
我原本想要去一个能够安静休息的地方,但从乘上第一艘远航的船开始就踩在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我动摇了,于是我提着箱子,在炮火声中坐上即将带来我所渴望的宁静的航班。这趟航班只为专人开放,我从工作人员那里听说乘上它的人都是无法生存在世界上的流浪者,他们大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只能去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我笑了笑,这正是我的写照。
梅菲斯特比我还紧张,她近两年没回家,想到要见到久别的家人,不禁抓紧身上几乎和她融为一体的黑色挎包,我打趣她里面是不是装着珍藏多年的佳酿,她也只笑不说话,我忽然觉得这高深莫测的笑容极为熟悉。
……
……
西尔芙找到狡啮慎也,来时手中拿了一个文件夹和一台难以负荷西比拉系统的薄电脑。
“能不能读一下这些文件?”
她的热枕偏离设定的常态,狡啮拿起最上面的纸张,瞠目无言,他又拿起第二张,第三张……“你为什么要——”
“我需要你的帮助,拜托你了。”
狡啮没办法拒绝异国少女的请求,或者说他实在不想每次与人打招呼时都被问站在他身后的是谁,西尔芙乱来的程度可与佐佐山“媲美”,恐怕这也是佐佐山没能对她出手的原因之一。自从西尔芙拿下面具,佐佐山见到她就会摇头喃喃,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比狡啮想象的好多了。狡啮慎也花了三天录完赞颂西比拉的各类文章,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缓解对这个词语的不适,甚至睡前脑海中回响的也是“西比拉,全人类的福音”一类的话。
关于西尔芙的事情结束在一个冬日,那天消失一周的太阳重新出现在人们头顶,一系刚结束了关于一个爆炸案的调查,白和大火烧毁的住宅的案子悬而未决,后来狡啮想这应该是对外宣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