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 第28节 (第2/2页)
行人稀疏的街上,这一幕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男子朝着他的方向逃命,霍权让冬荣停下。
读书人已经追了上来,围着衣衫凌乱的男子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的,霍权听得不甚清楚。
似乎解气了,读书人拍拍手,掉头回去。
地上的男子发髻散乱,衣服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风吹得贴在他身上,像破布似的,男子狂躁地爬起站直,冲远去的几个读书人咆哮,“你们血口喷人,聂大人是好人,要不是他,赵梁还在京里为非作歹呢,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聂大人,凭什么?”
咆哮到最后,有声嘶力竭之感。
这幕隐隐有些熟悉,霍权想起来了,他是个说书先生,曾因在酒馆宣扬他的好被人揍得面目全非,即使这样,他极有风骨毫不嘴软地坚持说他好话。
霍权感动得眼角发热,撩起车帘,冲他喊了句,“先生。”
人间自有温情在,他要和说书先生好好聊聊。
雪地里,说书先生僵成了雕塑,霍权又喊了一声,只见说书先生用劲所有力气往前跑去,嘴里不忘说他好话,“聂大人是好人,聂大人是好人。”
他跑得很急,撞到了刚刚交头接耳的男女,他没有停下赔礼道歉,不顾一切的往前直冲。
霍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自己声音受了什么刺激。
这是一段小插曲,霍权没有放在心上。
几日清理打扫,御史台的修缮收尾了,桂花凋零,腊梅静悄悄的结出了花骨朵,颜色娇艳。
丁大把卷宗放回卷宗室,回来说卷宗室里很热闹,所有御史都在里边。
“他们在干什么?”
“整理卷宗,重振御史台声威。”
那就有得整理了,霍权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我们去看看吧。”
卷宗室阴冷潮湿,众人消极散漫,一年到头都不会晒晒卷宗,字迹模糊难辨就算了,有的还发了霉。
朝廷不检查各部保存的卷宗是否完整,但追究起来,御史台这种情况是要受罚的,他作为四品御史更是首当其冲。
卷宗室外的长走廊上,旧书架顺着墙壁摆了一排,几个小吏拿着抹布在擦洗。
房间里的地上,卷宗散得到处都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霍权在门前的十几双鞋子旁边停下。
“这是平州的卷宗,怎么夹到徽州卷宗里了?”李逵坐在一沓卷宗上,把手里的卷宗放下,立即有御史喊,“徽州的卷宗给我,我放好,别到时候弄丢了。”
“给你。”李逵捡起丢过去,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庞,英姿勃发,李逵笑靥如花地迎出去,“聂大人来了啊。”
霍权轻扯了下嘴角,目光投向屋内。
李逵急忙解释,“下官们闲着无事,想起这些卷宗几年不曾整理过了,就抽时间重新整理一番。”
御史台有专门负责整理卷宗的小官,这不没事吗,不找点事情做害怕被聂大人责罚,张硕靠弹劾罗忠靠上了聂大人这棵大树,他们不想点法子,官位难保。
私底下商量后,决定做点耗时耗力的小事彰显自己的勤快。
整理卷宗再合适不过。
而且御史台从里到外都有修缮,唯独卷宗室工部的人不方便插手,他们不用忌讳,正好揽了这事。
霍权的视线在屋里逡巡一圈,除了韩风和韩硕,基本上都在。他搬过旁边凳子,低头脱鞋,“有些卷宗潮得看不清字迹,整理的话顺便把这些处理了。”
可惜这几日天不好,有太阳的话抱出去晒晒就好了。
得到霍权吩咐的李逵像打了鸡血兴奋,声音振聋发聩,“是,下官会想办法的。”
“张御史人呢?”霍权又问。
“应该在刑部。”
张硕铁了心要坐实罗忠杀人的罪名,每天来御史台晃一圈就去刑部卷宗室待着,据说刑部和大理寺有意重用他,天天邀他去酒楼吃饭。
他们嫉妒得发狂。但在霍权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霍权脱了鞋放好,刚抬脚进屋,只听李逵惊呼,“大人日理万机,这种事就交给下官们做。”
堆积的公文都送进宫去了,他们清闲,哪敢劳烦聂大人做这种事。
霍权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这时,院子对面,张硕提着裤脚狂奔而来,大冷的天,他跑得满脸是汗,“不好了,不好了。”
屋里的御史们纷纷抬起头看过去。
“罗忠杀害薛向志证据不足,刑部已经放人了。”边喘着粗气,边到了近前,张硕心虚地看着霍权。
霍权的脚还悬在半空,迟疑间,李逵蹲下替他穿鞋,霍权过意不去,拿过鞋就套在了脚上,对于张硕的话,他并不意外,他把罗忠的账册从头翻到尾,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相反,罗忠很节俭。罗府吃穿用度也是。
医馆隔壁的掌柜确实被人杀死的,但和罗忠没有关系,掌柜有个烂赌成性的儿子,在外欠了钱,掌柜不肯替他还债,他儿子心下一狠,给掌柜饭里下药造成心梗发作的假象,又用同样的办法杀了对自己威胁的兄弟抢夺了家产。
他媳妇害怕他为还债把自己也卖了,带着孩子偷跑出来。
被进京的商队救下,跟着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