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为什么？ (第2/2页)

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着。

这条回家的路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程绫觉得是她和母亲之间的距离，可是它又是这么的近，近的，就像母亲距离死亡的距离。

回到家，拿出钥匙，拧开房门，对面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程绫打开自家房门的一瞬间，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程绫没有回头看是谁出来了，那都不重要了。

“阿绫。”

随着一声熟悉的称呼，程绫的动作顿了顿，但依旧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关上门。

于御景看着湿透的程绫，皱了皱眉，“你……还好吗？”

程绫没有回答，她，现在应该不太好吧。

但她不能说，因为就算说出来，母亲的病，也不会好，她也依旧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于御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在想，要不要转移一下话题？

“对了，你今天想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程绫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似乎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要说什么，好像，不重要了。

是不是喜欢不重要了，他喜不喜欢她，也不重要了，答案是什么，特殊是什么，感情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一天没喝水的嗓子已经沙哑，“都不重要了，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吧，祝好梦，阿景。”

这是程绫自从知道程母的情况后，说过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接下来三个月中，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随后，程绫关上了房门，同时关上了两人之间的那扇门，她将自己再一次关了起来。

关上门的那一刻，程绫终于顺着房门，跌坐在地上，埋头抱住双膝。

结束了，这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

结束了，她的初中生活。

好可惜啊，才一年半啊，以后，要离开了，或许，她可以再贪恋半年？

或许吧。

程绫冲了个澡，将手机重新充上电，看着手机里收到的消息，都是在关心她的，除了陆嘉盈，程绫统一回复的都是家里出了点事，回来处理一下，并表达了谢谢关心的谢意。

看着名为【盈】的备注的聊天界面，程绫一字一顿的，告诉了她，现在她的处境。

陆嘉盈虽然方方面面都很优秀，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情商低，只会打人不会安慰人。

但这种情况，或许她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吧。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盈，我想回永城，让妈妈在那里度过她最后的三个月。”

“但我，舍不得你们。”

“可是这世界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

“生活不可能像童话故事那样，结局都是美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我不能接受的事，却是我必须要接受的事。”

“可是……”

“为什么？她只能活三个月了，为什么？”

“阿绫……”

“抱歉啊，阿盈，和你说了这么久，打扰到你休息了吧，你快睡吧，我不去学校，但你又不是，睡眠不足明天上课犯困怎么办，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很快，你们就可以在学校里看到我了。”

“阿盈，晚安。”

陆嘉盈看着程绫发过来的消息，又心疼又想骂她。

她为什么总是想要一个人扛着呢。

她永远都是这样，无论自己多么的难过，却还是想着别人。

上课睡觉和她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但陆嘉盈也知道，程绫不会再和她说什么了，她说了晚安，无论之后她再发什么消息，程绫也不会再回任何一条信息了。

“晚安，好梦阿绫。”陆嘉轻声说着。

接下来的几天，程绫就维持着医院，家，两点一线，一边照顾着母亲，一边回家复习考试内容，偶尔炖个汤带去给程母。

这样下来，程绫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又虚弱了不少。

班里同学看着这几乎如同皮包骨的程绫，都被吓了一跳。

熟悉她的人发现她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很少可以在她脸上看到笑。

除了陆嘉盈，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程绫对于这些友好的关心，也只能勉强一笑。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消化，别人即便再怎么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程绫和别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了，每天要做的事，似乎对于她来说，只有学习和照顾妈妈。

其他同学在玩闹的时候，她在学习，上体育课别人自由活动时，她不是靠着陆嘉盈休息，就是拿着练习册刷题。

但同学们结伴回家时，她就坐车去探望妈妈。

程绫的变化，她的三个朋友都看在眼里，即便是知晓内情的陆嘉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她要照顾好自己。

平时吵吵闹闹的四人小组，瞬间变成了学习小组，每天就是互相讨论题，当然，程绫基本上没有说话。

很快，期末考试结束了，紧接着的，就是寒假了。

程绫回到家后，收拾好程母回家要用到的行李，随后出门去了医院。

……

“小绫。”程母看着坐在病床旁低头削着苹果的女儿。

“你会怪妈妈吗？”

程绫没有抬头，动作没停，“指什么？”

“各个方面。”程母知道这几年来，自己对女儿的感情其实是不纯粹的。

程绫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堵上几根牙签，递给了她。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你想姐姐和弟弟了，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姐姐的替身去爱，也不怪你觉得是我害了弟弟，但能不能公平一点，至少，不要抛弃我。”

到最后几个人，程绫的声音更咽，她，就这么想去见那两个人吗。

或许瞒着自己检查结果，也不错，但为什么不可以再多瞒一会，要骗，就骗到底啊，为什么！

“小绫，我……”程母没有想到，她都知道。

当初出车祸的时候，其实她是怪程绫的，因为她的生日，她才会出去，去取那个不是孩子父亲订的蛋糕。

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跟程绫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那个男人的出轨行为是在程绫出生前就发生了的，就连孩子都察觉到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程绫看着程母一脸愧疚的表情，敛眸，“过年回去吧，舅舅下午会来这边接你回去，回去陪陪外公外婆吧。”

“你不回去？”程母有些诧异。

对，程绫没打算回去，她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最后的时光。

“我，初三会转回去，这边的事，我要处理好。”瘪嘴的理由，或许谁听了都不会信，但现在的程母没有那个精力去思考。

“你该休息了，明天的车，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好好休息。”

调低病床扶着程母躺下后，程绫为她拉了拉被子。

听到程母平缓的呼吸声后，程绫这才出门。

……

“一路顺风，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第二天，程绫站在检票口外将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舅舅。

“绫绫照顾好自己，我们就先走了。”

“嗯，好，舅舅，照顾好我妈。”

两人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许久，程绫拢了拢外套。

“真冷啊——

这个冬天。”

声音越来越小。

回到家后，程绫坐在自己的学习桌前，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脸上，然后她就像自虐一般，拿出了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依旧是那几句伤透人心的话，她将今天刚刚打印出来的集体照夹在里面。

“初二（4）班。”程绫抚摸着照片，看着照片上的同学，轻轻出声。

……

“滴答，滴答。”

是水滴落在水池里的声音，但……

其实不是。

程绫瘫坐在浴室里，满手的红色让人不免害怕。

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刻刀，刀刃上是已经凝固的xue

胳膊上也是。

伤口已经凝固。

程绫脸色苍白，她，有点害怕自己了，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放弃的。

最后刀子多数落下胳膊上。

“真狼狈啊，程绫。”程绫试图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跌坐在xue中。

程绫清洗完伤口，倒在床上，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伤口，创可贴，不像是会有用的样子。

就这样吧。

她躺在床上，闻着房间里熟悉的味道，陷入睡眠。

很久没有梦到过的血红一片，她又处身在那天里，看着倒下血红中的母亲，耳边是孩子的啼哭。

她绝望的叫着，这是梦，快醒来啊，我不信，快醒来，快醒来。

程绫突然坐起身来，大口呼吸着，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慢慢调整过来后，程绫重新冲了个澡。

三点四十。

了无睡意，她又坐到了飘窗上，抱着双膝，看着窗外。

……

“学校最近举办了一个辩论会，班里同学分为正反方，开始辩论。

论题是‘条件的优或劣的学生哪一种更容易取得成功’。

这个条件指的是各个方面的条件，比如，家庭，生长环境，自身条件等等。

正方代表于御景，为条件优的更容易取得成功，反方代表程绫，为条件劣的更容易取得成功。

即兴发挥，半个小时时间，思考，其他同学可以自行选择辩论方。

因为同学们都是第一次进行辩论，所以我们就也不按正规的辩论流程走，就互相阐述自己的观点就行，那么开始思考吧。”

条件劣吗？

程绫低头想着辩论题目。

她……

“我方认为条件优的学生更容易取得成功，因为没有外界因素干扰，这类学生就可以将心思放在该用的地方。

而且像自身条件非常优秀的学生，他们能更容易达到目标。”

“我方认为条件劣的学生更容易取得成功，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更加明确目标，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才不会轻易地被挫折打败。

对于正方提出的观点，我认为，龟兔赛跑是个很好的反例，兔子确实自身条件很优秀，但这类人很容易自大，从而失败，而条件劣的学生，会选择一步一个脚印，踩实后，继续前行。”

“……”

辩论依旧在不断进行，开始反方还略显胜利。

“我认为条件优的学生更容易成功，不得不说，受到家庭影响变为犯罪分子的案列有许多，试问取得成功的人中，并非没有条件劣的学生靠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但确实是条件优的学生比例更高，所以我方认为，条件优的学生更容易取得成功。”

反方张了张嘴，但他们说的有道理。

“我们输了。”

没等班主任开口，反方的人先说到。

辩论赛就此结束。

“其实这场辩论赛并没有绝对的对或错，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是这样。

在学习上，其实无论是基础差的同学，还是聪敏的同学，只要努力学，认真学，有明确的目标，有努力的方向，老师相信，不管是条件优劣的学生，都能够取得成功。”

……

“喂？”这天中午吃完饭后，程绫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绫绫，你妈妈，走了。”

－－－－－－题外话－－－－－－

这么多天没更新，其实凌晨想了很多，在想要不要继续写下去，还是粗略完结，但后来，凌晨想到，无论有没有人看，或是断更，但这本书是倾入了努力而写出来的，哪怕它不是那么的完美，也不能让它草草结束，既然它已经出现了，小绫和阿景有了开始，那就要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小绫和阿景，阿盈和阿闫，凌晨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这段时间，脑子总会蹦出一些有的没的，凌晨自己是一个非常爱乱想（指不好的哪方面）的人，所以码字也是一段一段的，中间可能会有些混乱的地方，可能是凌晨代入自己写乱了吧，辩论的内容不要太深究，凌晨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最后都会实现自己的目标，取得成功的，加油，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