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依为命 (第2/2页)
刘娥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觉有些羞怯。
她已经到了通人事的年纪,况且龚美一表人才,性子和善,很难让她不产生好感,手足无措间只好摇着皮鼗大步向前走去。
“龚美哥哥,等到了汴京,我唱曲给你揽客吧。”
刘娥有个好嗓子,歌声婉转动听,又拨得一手好鼗,从前她靠着在街边唱曲,也
勉强能够赚到些许银钱,也许到了汴京,她还能靠着这个谋生。
毕竟她也不能事事都依赖龚美。
眼看天色渐晚,二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休息。
生了火,龚美拿出饼子在火上烤了烤,递给刘娥。
“近来匪贼猖獗,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太不安全了,明天到了城里,看看能不能搭上船,我觉得走水路更安全些。”
许多老百姓被逼得落草为寇,龚美常常听到行人被劫掠的消息,故而十分谨慎,而且刘娥生得貌美,要是被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他没有说出来,怕小姑娘担惊受怕,只是语气平淡地和刘娥商量着。
刘娥走了大半天山路,早就饥肠辘辘,捧着干巴巴的饼子也吃的香甜,头也不抬道:“都听龚美哥哥的安排。”
“吃完了早点休息,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山里多野兽,龚美可不想冒着风险赶夜路,填饱了肚子就拿出竹筐里打首饰的器具,在火光下细细地擦拭起来。
刘娥偷偷观望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裹着薄被凑在了龚美身边,龚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刘娥放下心来,然后盯着龚美棱角分明的侧脸发起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身边响起轻微的呼噜声,龚美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
那是一把颜色浅黄略灰的楠木梳子,梳齿圆润,一角上有一抹淡淡的猩红,似乎常年被人摩挲,像一抹轻尘,随时都要随风散去。
然而最神奇的是梳身毫无雕刻痕迹,却有金玉满堂图纹,浑然天成,在火光下甚至有金丝流动的光芒。
龚美盯着手中的梳子,眸光闪烁不定。
等刘娥再醒过来,身边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堆柴火的余烬,就连睡前握在手里的皮鼗也不见了,一惊,急忙去找自己从不离身的皮鼗。
“你在找什么?”
龚美拿着水囊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身
上还带着露水的痕迹。
刘娥急的声音都变了调:“我的皮鼗不见了!”
那是刘娥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突然不见了,心揪成了一团。
“在担子里。”
对于在刘娥心里,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皮鼗,龚美没有一丝波澜。
“我看你睡着了,就把它收起来了,没有丢。”
刘娥在竹筐里找到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皮鼗,才感觉到了一丝尴尬,龚美不见了她不着急反而是急着找一个不值钱的鼗,讷讷地开口补救。
“龚美哥哥,你去哪了啊?”
“我去找了些水路上喝,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龚美收拾了行李,挑起担子就走,刘娥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刘娥又忍不住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龚美哥哥,你昨天和那位阿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现在蜀地的百姓已无立锥之地,还会有比这更难的日子吗?
龚美想起这些日子在街巷间的所见所闻,眸色转深。
“只是一些猜测罢了,是好是坏谁说的清呢。”
常年苛政,百姓怨声载道,不安分的种子已经蠢蠢欲动。
要不了几年这里要么迎来新生,要么是更深重的混乱,敏锐的人能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观风择向,后知后觉的人还在浑浑噩噩,艰难度日。
龚美也说不清,将来会是何种局面,只是他无心也无力去左右什么,只是选择早早避开,远离这场风波。
敲了敲刘娥的脑袋,龚美淡淡道:“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你年纪小小操这心做什么。”
刘娥吐舌,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没有生气,顿时心情飞扬起来。
“等将来咱们过上了好日子,我要买一座大宅子,打好多好多的首饰,让别的小娘子都羡慕我!”
龚美只是笑笑。
天真的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