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怕玷污了罢? (第2/2页)
二人的气息似暧昧而缠绵,宋临峦却蓦然听见对面的齐堂主的报备,恰如死亡逼临,
“一、二、三......十七!已经按您的安排好了,数是正巧的,今日集灵堂的入册记录也是十七人,就余了墙角那个衙门硬塞进来的,这么多淆尸,想必他们也查不到具体的尸骨到底是哪具,待日头清醒些,在下便把他们都处理了。”
不知何时这厮竟顺走了自己的银针,现下那尖头正钻进腕口,倏忽便已无法动弹,甚至鼻尖处盘旋良久的尸臭亦开始慢慢消散了去,只剩下身前人若隐若无的凛香清冽。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气息,倒是让她想起了前一世尚处自由时与傅煦一道去过的林海风岭,或是修司小堡背后偌大的雪间丘陵串,透过深脆的松枝,未化融的裹着湿土的雪,透过来独有的清香,她跟傅煦曾一起盘坐在小堡后院雪地上吃烤肉,地上除了篝火,身旁还不及她膝盖高的小木桌上,也曾摆满了有关她与他共享秘密的设计底稿,那几叠薄薄的图纸上有他独诉说予她的野心和自己见不得光的情意。
这些她竟然都忘了。
活人墓这不见天日的四年,已经磨碎了她昔日里所有千回百转的情衷。众人皆以为她所慕他人,终究是到死也不肯将这般龌龊的心思曝露天下,是怕玷污了罢。
直到那香息彻底消退,宋临峦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走神了。
集灵堂的门已被掩上。齐堂主和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似乎已然离开。
宋临峦从“坑”里坐起来,方才看不清面容的“浮游”生物半躬身在那具尸体侧,却照旧是看不清容色。不过透过窗外依稀的月色,落影颀然秀拔,分明是男子状貌。
想来也是。
宋临峦并未跟着凑过去或者搭什么话,反是在堂内踱步起来,擦了火折子,翻看了看别的尸骨死状。
别的尸身脸部都已被融烂了。从表面上来看,似乎都是方死不久的尸身,甚至他们各自的体表皆无明显的伤痕。可是宋临峦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是带着琢磨不透却似乎嵌着熟悉的违和感,这样的感觉,极为浓烈。
宋临峦盖上巡视的最后一块布,蓦然转身,却正恰撞见峭楞楞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浮游”生物。
她迅速往后跌退了一步。
“去看那一个。”
“浮游”男的声色很是应衬他身上的凛香。
宋临峦别扭地猫着腰从他与一旁躺尸的狭隙里挤过去。
“浮游”男一动不动。
殓尸布有些奇怪。宋临峦手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与方才那些布块的差异,尽管这个差异微乎其微,甚至难以察觉。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
果然。从体表特征而言,与方才的那几具,可以说是毫无区别。脸已经被融烂,体表无明显的伤痕,的的确确像是刚死未久的模样,干净地连尸斑也无。
极为异常。
宋临峦方想去细看,手里却忽地一空。还不及宋临峦反应,已经有一只手替她握住火折子凑近了眼底的尸体。
她不敢犹豫,只得解下别在腰间的刃扇,摆出方才的小工具。
宋临峦正准备破颈,方弯下身,却注意到尸身不同寻常的手指。她轻轻挑起指甲,甲床和衔接处的贴合处,竟像是用了什么胶水粘上的,轻轻一掰便掉落,露出了缝隙切口。
她顺势用小剖刀滑开了了手臂上的皮肉,接着割开了腹腔,收入眼底的物事却让宋临峦浑身一冷。
腹腔已被掏空,塞进了许多像是糅碎的草糜。皮肉虽在,却似是干涸了血水。
宋临峦已有了些猜测,收起了刀具。忽地想起被“浮游”男顺走的银针,手腕上却已经没有了银针的影。
还没等宋临峦伸手要银针,门却从外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