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十七 (第2/2页)
一颗不剩。
“布芬,想明白再说话,不要意气用事,那个小家伙能做得了这些吗?”
还是年龄大的怀特夫人有理智,她的黑衣服果然没有白穿,显得像黑夜一样睿智非凡,尤其是她的脸也成了黑色的时候。
“可是,可是……”
“什么也别说了,布芬,我们不能冤枉无辜的人。一定是那群贪嘴的姑娘将樱桃吃完的,看我狠狠说她们几句。”
“可那些姑娘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摘樱桃?”
怀特夫人仰了仰下巴,“那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吧,我们也不想这里出事,过几天检察官大人便要来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布芬小姐望着怀特夫人的背影,双手郁闷地摊开,“这可是十几棵樱桃树啊?”她的语气饱含愤怒的可惜,气不过辛苦照顾的樱桃在她的眼前飞走了。
“我知道!”怀特夫人气呼呼地扭过身,双手短暂地挥了下,是平时教训姑娘的习惯,咬牙切齿地说:“我比你都要清楚这是几颗樱桃树,十六棵!”
布芬小姐给怒气冲天的黑衣怀特夫人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说:“怀特夫人,不是我摘走的。”
“我当然知道,别再说了。雨下大了,快走吧,您!”怀特夫人说完双手端在胸前,攥紧双手快步往前走,雨水沿着帽子往下滴落,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席恩是第一个回到家的。
他先是和葛瑞斯打了声热络的招呼,而后在门前的深棕色地毯上擦拭了一番踏过水的皮鞋,放下潮湿的大衣,将伞挂在衣架后便走进了堂屋,拐过放着一盏灯的客厅走向了厨房旁的小休息室。
“葛瑞斯,黛丝回来了吗?”席恩点燃煤油灯,打开能看到厨房的门。
毫无意外,耳目敏锐的席恩一定能看到堆砌在厨房门前半人高的袋子,草率地数了树,大概有八个。
“席恩,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哦。”席恩摸了摸下巴。“威诺回来又走了吗?”
“他回来过。”在厨房的葛瑞斯简短地回答,还带着隐隐的怒气。
席恩舒服地坐在玫瑰色的沙发上,双腿伸直架在小木凳子上,手臂一挥,探出半截身子将海曼丢下来的烟夹在两指缝间,嘴唇叼上,慢悠悠地说:“威诺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给黛丝的毛毛虫吗?这是将一区的毛毛虫都逮完了吧。”
“樱桃。”葛瑞斯从厨房中蹦出两个字。
她的话音刚落,便从厨房穿出了烤樱桃派的香气,勾着席恩肚子里的馋虫蹦跶。
席恩点燃烟,吐出打着旋上升的烟气,“好东西,威诺也长进了。不过,这家人遭罪了。”
席恩和葛瑞斯说完几句话,海曼和威诺便踏着加大的雨回来了,黛丝紧随其后。三人被屋内充斥着的香气吸引着,一同到了席恩的所在地。
在回来途中,海曼和威诺还遇见了矮小的桑格老头,出乎海曼意料的是威诺对在别人眼中可恶的老头子是非常亲切的,一见面便是热情的微笑。
桑格老头同样如此,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桑格老头用同样的玩笑将威诺抱住,亲切地吻了吻威诺的脸蛋,还将一枚闪闪发亮的铜板奖励给猜中的威诺。
最后,威诺兴高采烈的攥着铜板和桑格老头告别,期间还对海曼说着桑格老头是个值得人喜欢的人。
“葛瑞斯,你喜欢我送您的樱桃吗?”威诺动了动小鼻子,紧贴在厨房的门前蹲下问道。小手指摩擦着樱桃留在地板上的汁液,流出了口水。
“威诺,我很生气。”
“啊,葛瑞斯您生气了,我道歉好吗?原谅我,大度的葛瑞斯。”
威诺说完抿着嘴唇悄悄地踮起脚离开了厨房门,这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海曼一见此景便猜到威诺干了些什么好事,对共同探究着看向他的席恩和黛丝低声解释,将他与小威诺多姿多彩的一天粗略地介绍了一番,其间也隐匿了一些细节。
席恩和黛丝听完后露出了见怪不怪的表情,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对着趴在沙发上的小威诺“关心地”笑了笑。
可真是一家人!
等葛瑞斯准备好晚餐后,她早就将威诺这件小事给忘记了。
多亏了海曼和席恩,共同帮助他们“可爱的弟弟”,将樱桃袋子搬离葛瑞斯的眼前,才能让葛瑞斯短暂地忘记这件事。
“葛瑞斯,这个好吃极了!”威诺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小脸红通通的,攥着小勺子吃着香甜的蜜汁樱桃塔。
海曼也难得将手边的食物吃尽,他品着这甜蜜之余,思念远在梦中的伊旭塔。
甜蜜的点心能将不好天气加剧的阴沉驱散,要是再有葛瑞斯精湛的手艺加持,雨过天晴虽谈不上,将雨天当成美好的晴天绝对可以。
她制作的美食能化腐朽为神奇。
第二天的一大早,两男一女便带着小家伙又到了谢丽芬女校,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件用蕾丝装饰的礼品盒,里面装着葛瑞斯亲手制作的小点心,清一色的樱桃红。
“嘿,伙计,告诉怀特夫人,说席恩·格林有事相商。不需要再进屋内,只有两句话,在这里说就行了,烦请怀特夫人来一趟。”
席恩的关系网又在海曼心中拓展了,标志性的人就是面前邋里邋遢的矮小男子,一身朴素的粗旧衣服,绑着松松垮垮的绑腿。
偏偏他的个子矮小粗苯,绑腿像个弹簧一样伸长,快到了脖子处,即将成了个雨中木乃伊。
一旁的门旁听差接过席恩递来的小费,枯皱的脸上露出个卑微的笑容,一双狡猾的小眼睛转悠着,三两眼便将全部人都打量完了,心中隐隐有了对几人价值的判断。
“稍等,怀特太太刚用过早餐,此时正准备视察学生练习钢琴。不过,我会将她喊来的,毕竟贵客可不能耽误了。”
“如此最好,快去吧。”席恩说完,又将一根上好的烟递给听差伸出来的手。
听差立刻露出了欢迎的微笑,将多余的视线从黛丝身上移走,短粗的手指搓捻着烟头揣进了胸前的口袋中,将手臂挡放在头上冒着雨朝前冲,一点点消失在几人眼前。
“好了,小蠢蛋,等会你什么也不要说。”
席恩蹲在地上戳了戳小威诺的脑门,威诺移动着小脚,头沮丧地低下,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委屈着说:“我不想的。”
“别哭鼻子喽。”席恩笑着轻摸了摸他的头,眉头抽动了两下。
黛丝望着远处也说:“这里也是个好地方,我能挖到好多的好东西,勇敢的威诺,这都是蒙受了你的恩惠,我这绝不是讽刺。真心实意的。”
海曼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当做无声的安慰。
自从小威诺知道他们要和他一起到谢丽芬女校时,他便闷闷不乐地垂下了脑袋,成了株焉了的豆芽菜,十分不情愿地走出了门,磨磨蹭蹭地带路,撇着嘴巴看起来要掉上几颗金豆豆了。
至于为何要小家伙带路,自然是因为海曼不记路,他早就将路线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第一步都不知道往哪里走。
“太好了!”小威诺张开手臂高举,并兴高采烈地欢呼,抱住还在安慰地摸着他的肩膀的海曼。
自责和失落完全是装的,狡猾和无畏才是小家伙的本性。
席恩从鼻孔出了口气,弹了弹“演技派”小威诺的脑门,起身对其余两个人说:“这小蠢蛋将你我也当蠢蛋耍呢。”
黛丝嫌弃地看了席恩一眼,十分瞧不上三个蠢蛋,“别将我和你们混为一谈,我是有使命在身的。”
由于昨天海曼的胡诌,黛丝光荣上岗,充当小威诺的可怜的妈妈,与父亲海曼共同来向恩人表示一番谢意。
而席恩则要充分发挥他交际的能力,顺便作为见证人,送上海曼一家对谢丽芬女校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