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第2/2页)

乔安娜变得如此激进，是我能预料到的。

审讯鱼夫人那么久，她现在才知道自己被愚弄，对方所有的虚弱都是装出来的，这件事传出去，乔安娜的面子肯定大大损伤。

既然暗网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消息，就不能追查消息来源地，确定司寇南沙的位置，他这种做法是在释放大量的烟雾弹，混淆视线，让我们无从查起。

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乔安娜，为什么死船鲛人事件发生在佛罗城？钻石号漂泊那么久却来到这里，从世界地图上看，它有很多机会随着大洋暖流去往另外的港口，那几天的风向预报似乎也能证明，除了佛罗城，它至少有二、三十个归宿地可以选择，难道冥冥之中大自然引导它来到这里？还是某些环节人为造成？”

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如果一件事悬而不解，就只能追溯它的源头。

从源头查起，不放过任何细节，就能推陈出新，找到敌人和我们同时疏漏的瑕疵，从而展开新一轮调查。

钻石号随水漂流来到佛罗城，这件新闻上了全世界媒体的头条，所以它在漂流过程中的每一分钟都是可以追溯的，配合当时天气状况、海洋情况，就能得出一个非常奇怪的悖论——按照常识，它的第一漂流目的地不是佛罗城，而是向北三百海里的大湾港。

乔安娜皱起了眉头：“没有人研究过这一点，海上气流水流变化莫测，或许就是很偶然的机会才来到这里。”

我缓缓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所有的线索指向佛罗城，而这里还有一座世界知名的鲛人博物馆，一旦开始战斗，全球各方势力迅速集中到这里，就证明大家早有准备，知道这里要发生震撼全球的大事。”

“叶开，你到底想说什么？审讯鱼夫人那么久，没有从她口中得到线索，只是在这里空想，有什么意义？”

乔安娜的确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焦躁无比，这种情况是间谍人员的大忌。

“乔安娜，如果你能在佛罗城掘地三尺，一定会发现很多奇怪的事情，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却吸引了全世界各地的所有势力关注，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很奇怪？我刚才在想，也许司寇南沙也瞄准了这个地方，当你抓住鱼夫人带往佛罗城的时候，正中他的下怀，我现在可以多嘴问一句，抓捕鱼夫人的线索来自何处？提供该线索的线人是不是跟司寇南沙有关系？”

乔安娜吃了一惊：“叶开，你怎么怀疑到这里来了？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秘密军事行动，如果我盲目地怀疑线人，以后怎么能跟这个群体打交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我们的常识，更何况，我根据那些线索抓到了鱼夫人，已经立了大功，这有什么不妥吗？”

直觉告诉我，如果一个城市成了全球江湖势力眼中的焦点，那么这里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知道乔安娜怎么想的，如果我怀疑她抓捕鱼夫人的过程，就等于是怀疑她的线人体系。

建立这个体系相当不易，如果推翻重来，她的间谍职业生涯就结束了，所以她不敢怀疑自己身边的人，只能是向外宣泄压力。

“乔安娜，我怀疑司寇南沙也在佛罗城，这个城市已经集中了我们想要的所有资源，也集中了我们将会遭遇的所有危险。”

这种结论让乔安娜变了脸色，随即摇头：“那不可能，佛罗城如此危险，司寇南沙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旦落网，等待着他的就是终身监禁，或者是立即枪决。他再傻也会指派代理人过来，自己躲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按兵不动，遥控指挥。”

我立刻追问乔安娜：“按照你的观点，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乔安娜回答不出，因为这个问题太宽泛了，而我有一个最科学的答案，那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像司寇南沙那样的聪明人，对这些名言耳熟能详，同时更是艺高人胆大，并不把所有的江湖势力放在眼里，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经在城内，深入第一线指挥战斗。

我的分析把乔安娜弄愣了，她被鱼夫人牵着鼻子走，已经心里混乱，根本想不到司寇南沙也会来到身边。

当她沉默下来，过了五分钟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叶开，我基本同意你的想法，既然这里的战斗如火如荼，他就必须过来观察战场情况，才能做出科学的决断，不然，遥控指挥，只会贻误战机。”

乔安娜虽然没有及时发现敌情，但经过我的提醒，她迅速改善这种应变能力，也令我钦佩。

接下来，我们迅速作出决定，那就是乔安娜调用所有线人，对佛罗城进行地毯式搜索，尽可能找到那些蛛丝马迹，如果有人发现重大线索，重赏百万。

乔安娜打电话安排工作之后，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声：“叶开，不是你及时提醒，我真的忽视了司寇南沙就在身边这个现实，或许我们真的太大意了，以为这些黑道人物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其实当前的战斗形式已经变了，没有绝对的黑道，更没有绝对的白道，大家都是在一次次的利益选择当中，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走向。”

乔安娜的话是真理，很多人表面上装作归属于哪个势力集团，实际上早就失去信仰，只是追求金钱财富，越多越好，永无止境。所以世界上没有一个线人靠得住，他们为了钱工作，谁给他们更多的钱，谁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完全相信线人，等于是慢性自杀。

我望着乔安娜，深有感触。

作为谍报人员，大家都生活在相同的环境当中，刀头舔血，出生入死，每天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只不过我们都是热爱这个行业的人，愿意为了探索世界的秘密，不惜牺牲。

“叶开，最终如何对付鱼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凌迟计划？一定能收到一石三鸟的效果，你信不信？”

我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立刻指出：“乔安娜，我反对你那样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展开杀戮只是无能的表现，鱼夫人反复提出条件，就是在艰难求生，如果交换各自的位置，你会怎么办？我相信你考虑清楚这一点，就明白怎样跟鱼夫人达成合作。”

乔安娜凝视着我，嘴角忽然出现微笑：“叶开，你是不是被鱼夫人的催眠术所迷惑，舍不得动手？我的线人说过，鱼夫人擅长魅惑之术，很多男人……过不了她这一关呢！”

我缓缓摇头：“乔安娜，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果鱼夫人真的有儿子，我们这样做，就是灭绝人性，在黑白两道上，都没办法继续混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执行你的凌迟计划，不然，你的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