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琴音古门 (第2/2页)

萧乐泪笑道：“我本来根本不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直到有一回，亲眼见到你曾用这掌法，一招将一名拳赛对手打得两臂骨骼关节、胸口肋骨尽断，我才深深意识到这掌法有多厉害。”霍郎禅道：“其实阴阳神掌我练得并不怎么好，光有蛮力，没有精华，其中许多玄奥之理，都没有跟师父学到位，我也资质平庸，难以理解，十分惭愧。”

二人忽然想到此地人声嘈杂，容易泄露秘密，当下一起缩到附近一个暗处角落里继续交谈。萧语娜一见，就绕了个大圈子，去得他们旁边墙壁的另一面，继续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霍郎禅叹了口气，说道：“我拜人为师，学功夫、学阴阳神掌、镇牛功，一开始纯粹为了强身自我，并不是为了去击杀生灵……而且……唉，算了，不提往事了，此刻的我，只一心一意追求物质享受，钱财奢侈的生活，其它的什么也不感兴趣。”他越说，神情越凄然，这么个魁梧大汉忽尔展现出一副柔情哀意，令人心里称奇。

萧乐泪奇道：“你会阴阳神掌，这个我知道，‘镇牛功’又是什么？”霍郎禅道：“哦，那也是唐师父教我的一门内功，颇有威力，不可小觑。地震又叫做地牛翻身，此功命名‘镇牛功’，意思是一旦发劲，连地牛翻身也能镇压住，更何况武术家们的格斗招式？镇住他们的功夫固然容易，镇压他们的性命……哼哼，似乎亦未尝不可。”

萧乐泪点头道：“难怪我看你每场拳赛打的时候，力大无穷，势如猛兽，原来你还学会了这门内功。你一有武术，二有阴阳神掌，三有镇牛功，打拳赛当然百战百胜。你本就长得雄伟高大，人家一看你的形貌，气势先怯了……”说完哈哈大笑，霍郎禅呵呵陪笑。

萧语娜终于听懂了，怪不得父亲萧乐泪这八个月内突然变得有钱起来。原来他有缘认识了霍郎禅这一位武学高手，这位武学高手喜欢物质生活，爱钱爱名望，为了财富，不惜通过打那种“地下拳赛”的方式去赚钱，自己的父亲萧乐泪是他拳手经纪人，赛场结束，该分都分，数月下来，自然有钱。霍郎禅在拳赛界尚是新人，没人认识他的时候，多亏父亲这个经纪人不断给他帮忙。

萧乐泪知道霍郎禅武功高强，少有人敌。因此每次赌拳赛的时候，用了所有的钱，全去买他赢，打拳赛赚的钱，加上赌输赢赚的钱，巨额可想而知，数月下来，怎会不发财？而霍郎禅能打的惊人程度，同样愈加被地下的人认识。

萧乐泪和霍郎禅哈哈笑过后，突然听得有人向他们那里走近过去，从脚步声听来，人数像是三个。霍郎禅是习武之人，发觉有人从巷子深处无声无息地出现，立即摆起架势，警戒应对起他们。眼见对方是三个瘦子，面孔生疏，并不认识，气度有些风雅，不像武夫。每人肩上背负个长长的东西，给黑布包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

其中一个瘦子冷哼一声，说道：“小子，你便是霍郎禅，对吧？”语气极不友好，颇为蔑视。

萧语娜隔着墙壁听见声音，知道起了事故，更加贴墙凝神倾听，同时尽量不作出半点动静，以防被他们察觉。从说话人的声音判断，是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

霍郎禅淡淡地道：“我是啊，怎么了？你们是谁？”那瘦子道：“我们琴仙派中的方承方兄弟，是丧命于一种忽冷忽热的霸道掌力之下，有人说是你霍郎禅小子下的毒手。适才我们听见你和旁边那先生谈话，说起什么‘阴阳神掌’，只怕便是这掌法吧。而且你又长得这么雄健高大，根据形貌特征，你定是霍郎禅无疑，赖不掉的，你打死了方兄弟，今晚又在这相遇，须得为这条人命作个了结！”

霍郎禅轻敲额头，漫不在乎地道：“方承？这是哪个家伙，我怎么不记得了……琴仙派……啊，我记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脖子下长了个瘤的，跟你们一般的瘦子？”那瘦子道：“不错，正是方兄弟，我问你，琴仙派得罪你了么？为何要加害我派中人？”霍郎禅笑道：“琴仙派是没得罪我，但那小子是得罪我了。我很喜欢打地下拳赛，这是我的兴趣，又赚钱又刺激，何乐而不为？那姓方的却看不过我打拳赛杀人，不知好歹，想私下惩戒我一番，还无礼责问我这小子师承何门，为何行恶不行善。我凭什么搭理他？一言不合，就动上手啦，他自己打不过我，死在了我掌下，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琴仙派也是一个武林组织，这个门派武功以气为主，用古琴作为兵器，临阵对敌时，催动内力去弹琴，靠琴音乱人心神，震其脏腑，造成内伤。只是这种功夫颇为上乘，真能练到极致的，世间少之又少。

琴仙派门人虽志向不小，在这种“气琴伤敌”的上乘武功上，下了不少精力，但却是没人练成可观境界，连掌门人亦是如此，所以此派武功平平，名气不大，还经常被其他教派讥嘲。由于这琴仙派武功太差，其他大多数正派人士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平日从未干过什么坏事，甚至有些侠义，比如那个叫方承的，正是几天前对霍郎禅在瓯市这里参与地下拳赛打架杀人的行为感到不满，横加出手，却因武境不高，反丧命于“阴阳神掌”这门硬功夫之下。

那瘦子脸一沉，说道：“看来你杀了我们方兄弟，毫无愧疚之心，枉你这小子武功不错，却喜欢干浑事，不让你吃点亏，恐怕还不知道武林血债血偿的残酷现实。”霍郎禅哼道：“只可惜你们几个功夫太差，没有能力让我知道，废话少说，赶紧滚吧，待会我还要去打一场拳赛，没时间陪你们玩。萧先生，三个杂毛而已，不必当真，这就走吧。”拉着萧乐泪，转身欲走。

只见那三人大喝一声，解下背上黑布，里面装的全是七弦古琴，三人盘膝坐地，说弹琴就弹琴。很快，一阵古琴柔和之音，不断传入霍郎禅和萧乐泪，以及墙壁另一头萧语娜的耳中，跟着柔和之音忽地转成肃杀之调，间隙很快，这么一转调，心脏也跟着节奏大跳一下，果真有乱人心神之效。

霍郎禅冷笑道：“无聊玩意，当着我的面显摆？以为自己是法师吗？”他是个粗豪之人，不喜音乐，听到这琴仙派三人拨弹琴弦，更加听得感觉乱七八糟，烦躁之下，“呼呼呼”三掌击出，纷纷向他三人的古琴隔空打去。那三人此时正将内力灌输于琴音之中，一时收不过来，眼看霍郎禅那三股掌力将打了过来，却无法闪避和招架。掌力一到，不仅三把古琴“啪啦啦”的全部毁坏，三人本身亦被“阴阳神掌”的余力击中，个个口喷鲜血，仰天便倒。如果不是有古琴作为挡箭牌，抵消掉了霍郎禅掌力中的七分，定被打得骨骼尽断，性命不保。

霍郎禅哈哈大笑，哼道：“菜鸟就是菜鸟，连我三掌都接不住。”

萧乐泪简单笑道：“我也不好说什么了，郎禅你果真厉害之极。”

霍郎禅嘿嘿一笑，说道：“萧先生，这三个杂毛算帮了你个小忙，那就是提前让你微饱眼福了。”

萧乐泪点了点头，一看手表，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到那儿大显身手吧。”霍郎禅道：“好，走吧。”脚步声响，他二人离开，接着上车开走了。

萧语娜刚才透过墙壁那头的动静，听到霍郎禅出掌时“轰隆隆”的三声，如闷雷一般，气势极强，意识到了这人不但长得魁梧，武功也确甚高。她从没见过地下拳赛，很好奇那里什么样子，听父亲和霍郎禅走开，便绕过墙，赶紧又叫了辆出租车，对司机道：“跟着前面那辆白色车，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了，别管红绿灯，罚款算我的。”

司机一愣，但没多说什么，按她所说的做了。萧、霍开着车，萧语娜的出租车也在后面跟，行了几个小时，转了无数街道，已经超出两个县。萧语娜心想：“跑这么远了。”又行得不少路，再向前方看去，过了一座大桥，即将到达一片密林，不禁担忧起来：“怎么来了这种地方？难道跟着他们被发现了，故意引我到这里？”后来发现不是，萧、霍在大桥边下车后，步行仍是互相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发现自己的样子，这才放心，吁了一口气。

萧语娜对司机道：“好了，下车。”付了车钱后，还是步行保持距离，随父亲和霍郎禅上了大桥，进入桥后的密林。三人在密林内不停拐弯，萧乐泪、霍郎禅毫无压力，可他女儿却累得很了，从入林到现在一直拼命记着回去的道，防止迷路出不去，以及遇到什么不对，能够趁机逃走。自己发现了地下拳赛的秘密，被人抓住，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密林之后，是个隐秘的复古小镇，每栋房屋上尽是灰尘，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镇子没人住，黑灯瞎火的。在镇内穿过几道小巷，来到一处死胡同，胡同尽头旁有扇古门，里面是个宅院。

萧乐泪用古门上的门环敲了几下，有人开了门，说道：“门又没锁，不必敲了，进来。”萧、霍也没多说，进了古门内。萧语娜心想：“很好，你不锁门，我正好能进去看看。”稍微过一小会儿，透过门缝发现门后已经没人，便推门而入。

进门后发现前方院子正中另有个屋门，装饰风格令人神往，金碧辉煌，梁柱、墙壁、地板，全雕刻了灿灿金龙，尽是红黄之色。走得十几步，藏身门旁，露眼一瞧屋内，连同摆设品、天花板，更仿佛是神话中的龙宫一样。

萧语娜不禁好笑：“你们也真是会玩，把这里装修得和皇宫一样的干什么？”斜眼一看内厅，却不敢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