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改头换面 (第2/2页)

“原本在我想来，倘若今生还能有统兵征战的机会，便一定要保持内心中的冷静，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毛糙。”

说到这里，忽然苦笑几声，方才续道：“谁知道今日重为将校，心中挂牵的事情反而更多，不是担心敌军侦骑斥候，便是关注速度快慢，脑海中的念头此来彼去，倒是反不如前。”

白跃渊这一路上都与他同行，自然知道此言非虚，只是在他看来，陈子云之所以如是，不过是因为从前他只是从典籍中和与别人交谈的话语里推演兵事，才导致现今心绪不稳。

假使他能早些了解军中诸事，想必目下也不会有今日的诸般举动了。

只是白跃渊并未顺着陈子云的话头说下去，反而对他言道：“其实这也算是子云兄弟较之从前改头换面的开始，你好生回忆前次统兵之时，可曾想得到今日所关注的这些事务么？”

陈子云听他说到‘改头换面’四个字，心中随即泛起一股惆怅：“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对我有这等评价啦，有些时候，一个人是否改头换面，可并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就如今番统兵北进，按明面上的职位而言，我暂时还算在白兄之上，可是在众位将士的眼睛里，倒是你这位从前的火头军，如今的副指挥，来的更为让他们信服一些。

“我自己也晓得，这都是我前番惨败所导致的恶果，怨不得他人，可是我却当真不想只是活在旁人的眼内、口中，明明心意已变，却还要受别人下眼相待。”

他这话说到后来，言语之间流露出一股愤懑之意，但听在白跃渊的耳中，却让其不由得当即大笑起来。

在陈子云有些错愕的神情之中，笑声方歇，白跃渊便即又道：“子云兄弟，人生在世，有先富而后贫，有嫌贫而后富，有人发迹甚早而终至身败名裂，也有人大器晚成而位极人臣。

“你的改头换面、革意易志，一时不为人所知，只不过是自然之理，却又算得什么？你可知我初到军中时，身为一个没有机会上阵争锋的火头军，曾经遭受过多少人的白眼么？”

说到这里，白跃渊渐渐停口不语，想到自己离家之时，叔父便是用这样的言语教导自己，凡欲成大器者，不唯有超人之能，更要克服比常人所遇更加艰难的问题，才能修成正果。

都说修行如登山，绝顶不胜寒，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际遇也是如此，若不能在逆境中披荆斩棘、勇猛精进，终其一生最多也不过只能安于现状而已，又怎么谈得上能够出类拔萃？

自己一直牢记这这些教诲，即便是在职位卑微、声名不显之时，也会以此尽力去化解心中的那份随事而生的不平之意。

让白跃渊没有预先想到的是，自己离家不过数月光景，竟然便轮到他自己用含义相同的言语为旁人开解、指导，世事变化之快，果然如白云苍狗，转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