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冷寒宫(五)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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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王爷在很久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沈晚音看着木清绝问道。 木清绝微微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郑家村外,破庙之前,栾雨站在小道之上,凉风从她的耳鬓扫过,墨发轻扬,白衣飘舞,沉重的小脸透着空灵的美丽。 见过慕州澜之后,栾雨心中一直如阴云绕梁,不可纾解。只见栾雨缓缓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箫,轻轻吹奏起来,随着栾雨的吹奏,只闻一阵凄凉哀转的箫声缓缓传来,让人闻之泪下。 栾雨对慕州澜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慕州澜曾经收留她,给她讲法,她自是万般感激,哪里会生出那么一份不可说的感情? 可是造化弄人,世间情爱更是让人无可奈何,就算慕州澜的心是佛祖的,慕州澜的心是冰冻的,她也不免动心,不免沉沦,此刻想来,真是心中极苦,难以诉说,唯有箫声,能让人暂时抒发心中的不快与苦闷。 此时破庙之内,兰嘉谨与帝岚轩两人相约去了村里喝酒畅聊,沈晚音与木清绝也离开去了河边密谈要事了,所以偌大的破庙之内只剩下慕州澜一人盘坐休息。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飘荡起隐隐约约的箫声,慕州澜耳力极佳,加上对音律的热爱,所以当下便忍不住缓缓站起身,推门而出。 望着破庙之外修长的白色身影,听着那缠绵凄凉的箫声,慕州澜只觉得,那箫声不似平常所听那般潇洒飘逸,倒像是那空灵的月光压抑了整个村庄的呼吸。 栾雨吹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所以直到慕州澜来到她身后之后,栾雨还是没有发觉。 “没想到栾雨施主箫声如此动耳,在昭安寺的时候无缘倾听,今日算是弥补了。”听着身后温和的声音,栾雨手指微僵,随即缓缓将玉箫放下,不紧不慢的转身看向慕州澜,看着慕州澜那清明的双目,栾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大师过誉了,小女子学艺不精,怕是浊了大师的耳朵。” 温和的望了栾雨一眼,慕州澜缓缓上前,双手合十,轻声道,“栾雨施主真是在笑话贫僧,贫僧虽对音律有所了解,但也不似栾雨施主这般精通,今日得闻栾雨施主的吹奏,实在是贫僧的缘分,何来浊耳一说?只是栾雨施主这箫声之中多带凄凉之感,实为流光一瞬,离愁一身啊。不知栾雨施主可有什么烦心事?” 栾雨看着慕州澜那两波碧波深潭里蕴着关切,她微微扯开了嘴角,不怎么在意的说道,“烦心事?佛门之中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敢问大师,这求不得该作何解啊?” 许是栾雨的目光过于热切,一时之间竟让慕州澜的神情都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才缓缓地点头诚恳道,“栾雨施主可是为情所困?有道是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栾雨施主还是要看开一些才好。” 看着慕州澜诚恳认真的模样,栾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她喜欢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啊,她要如何放下?她怎么放得下? “人人都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小女子愿意等下去,即使等到......海枯石烂,天地并和。” 听了栾雨毫不避讳的承诺,慕州澜心中一怔,温和得毫无波澜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抹震惊,随即抿唇道,“栾雨施主是个痴情之人,贫僧愿栾雨施主心想事成。” 慕州澜的双目清明,犹如星辰,他心思通透,不似一般出家人,可是他为何就是看不透她的心呢? 看着慕州澜素色袈裟下单薄的身影,栾雨微微勾唇,不紧不慢的将玉箫别在了腰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人生有两种境界,一种是痛而不言,另一种是笑而不语。栾雨你这是两种都占齐全了。”只见沈晚音从小河边款款走来,脸上的面具已摘,一张清丽的容颜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慕州澜看着沈晚音柔和的面庞,微微一怔,随即双手合十,叹道,“原来是沈大人的千金,是贫僧眼拙了。” 沈晚音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自己以前做了十年的尚书千金,而慕州澜又是国寺住持,祭祀祈福自然是免不了与之相见,所以慕州澜认识自己是很正常的。 “大师别来无恙。”既然已经认出来了,沈晚音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慕州澜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听了沈晚音略带深意的声音,慕州澜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越过沈晚音的肩膀看向他身后那纤尘不染,隽永修长的身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寒风撩起木清绝白色的衣角,他清亮的黑眸深深的望着沈晚音的侧颜,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轻声道,“春来花自青,秋来叶飘零,万事都应顺其自然,你说是吧?晚音。” 听着木清绝淡淡的声音,沈晚音轻轻地点了点头,既而转向栾雨,轻声道,“我们走吧。” 栾雨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自然地站到了沈晚音的身后,见此情形,慕州澜双手合十,温声道,“两位施主一路小心。” 沈晚音轻轻地望了慕州澜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向木清绝,沉声道,“多谢大师,有缘再会。” 看着沈晚音远去的背影,木清绝眸光一紧,面具之下的神情有些木然,一双黑眸也是沉郁得紧。 看着如一株孤树沐浴在月光之下的木清绝,慕州澜不由得微微上前,轻声道,“镇南王天之骄子风采照人,却为了沈小姐屈尊降贵不顾危险穿越长海雪原,贫僧今日见了沈小姐的连珠妙语,算是理解了镇南王的做法。”毕竟之前,楚何瑾还是去找过慕州澜寻求破解长海雪原阵法之法的。 慕州澜话音落下,木清绝却没有及时回答,时间在两人之间默默流淌,直到圆月向西,木清绝才沉声道,“她是一个奇女子,自然担得起楚何瑾的喜欢。” 望了木清绝清冷的面具一眼,慕州澜双手合十,温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闻言,木清绝轻轻地瞥了慕州澜一眼,沉默地走进了破庙。 走在回村的路上,沈晚音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与木清绝的谈话,木清绝要去北荣查明拜月皇后遗体的下落,这么说他一定会去西襄竹苑,雨渊月也是一个精通奇门遁甲之人,西襄竹苑定是机关重重,危险密布,木清绝真能全身而退吗? 过了半晌,撇开那些扰人的情绪,沈晚音微微侧首看向身后沉默的栾雨,沉声道,“你和慕州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的栾雨一愣,气息微微一变,随即轻声道,“事前在广陵之时属下失职被副王妃责罚,内伤严重,那时恰逢镇南王到广陵寻找王妃的下落,万不得已之下属下便住进了昭安寺,是慕州澜大师有恩于属下。” 闻言,沈晚音沉沉的点了点头,随即状似无意地说道,“慕州澜慈悲为怀,你感激在心是好事,可是切记高僧无情啊。”高僧无情,栾雨这腔柔情,怕是只能错付了。 听了沈晚音意有所指的话语,栾雨心中一怔,轻轻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回到郑家村之后,沈晚音和栾雨便径直回了那大婶的家中,休息了小会儿,天便蒙蒙亮了,沈晚音睡得极浅,听着那大婶开门的声音便已醒了,当下快速穿好衣物,戴上面具便掀开帘布走了出去。 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沈晚音,那大婶眸光一闪,随即轻笑道,“姑娘真是起得好早。” 沈晚音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婶这么早起来是要到哪里去吗?” 闻言,那大婶指了指沈晚音身旁的青菜,含笑道,“今日是赶集之日,我啊,要去卖些青菜。” 就在沈晚音与那大婶谈话之间,栾雨也是一掀布帘走了出来,看着沈晚音含笑的眉眼,神色微敛,她倒是从没见过沈晚音如此开怀的模样。 “王妃。” 闻言,沈晚音轻轻地扫了栾雨一眼,随即转身对那大婶说道,“昨日实在是打扰大婶了,我们今日便告辞了,还望大婶多保重。” 那大婶似乎有些怔愣,随后点点头,表示明白她们的好意,含笑着和沈晚音她们道了别。 离开郑家村之后,沈晚音和栾雨便一路骑行进了长海雪原,随着阵法的变换,不出片刻便已望不到沈晚音她们的背影了。 不久之后,只见木清绝修长的身影站在郑家村的村口,瞭望着沈晚音和栾雨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眼前,木清绝不由得轻轻地从上而下捋了捋额前的白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晚音,希望你这次,能安然无恙。” “清绝,消息已经传来,雨渊月暂时不在西襄竹苑,若要探明虚实,现在是最佳良机。”兰嘉谨从木清绝的身后探出,沉声道。 接过兰嘉谨手中的密信,木清绝眸光微闪,轻声道,“帝岚轩和慕州澜呢?” 兰嘉谨一怔,随即沉声道,“他们都已经走了。” 闻言,木清绝拿着密信的手微微一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将视线移向远方。 过了半晌,兰嘉谨才听到木清绝清冷的声音传来。 “昨日公孙月萱带来了师尊的指令,西襄竹苑,只可暗中探查,不可明闯,还有就是,我们恐怕要去西北一趟了。” “西北?我们去西北干嘛?”兰嘉谨不由得惊呼道。 木清绝沉郁的黑眸微微一闪,负手而立,轻声道,“去见一个人,师尊需要她手中的东西。” 兰嘉谨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木清绝,想着昨日公孙月萱对他所说的话语,眼中划过一抹不易查明的悲伤,不知道此次别过之后,下次相见,他与她还能不能像昨日一般和睦共处。 长海雪原内,沈晚音和栾雨的身影穿梭其中,不出半日,两人便能遥遥的望见冷寒宫的全景了。 沈晚音和栾雨策马快速来到冷寒宫前,可是眼前却是一片凄凉,没有宫人守卫,除了冷寒宫之外依旧随着微风飘起的柳树,还有那神秘的蓝湖,冷寒宫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宅。 见此情形,沈晚音不由得皱了皱眉,翻身下马快速跨过冷寒宫的大门走了进去,进了冷寒宫的大门沈晚音才看清里面的景象,只见每个宫人都是战战兢兢地在冷寒宫的环形走廊里穿梭,手中紧握兵器,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状况,沈晚音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足下轻点,转眼便飞过了那颜色渐变的蓝湖落到了冷寒宫的大殿之前,直到这时,那些忙碌的宫人似乎才发现了沈晚音的身影,当下不由得连忙上前阻拦。 “来者何人?”一位宫人打扮的男子站在沈晚音身前,用长剑指着沈晚音,满脸肃穆的问道。 沈晚音微微一愣,还未等自己开口,栾雨便从她的身后站了出来,沉声道,“大胆!这是瑾王妃!” 栾雨常年驻守冷寒宫,那些宫人自然是识得栾雨的,所以那些宫人当下便单膝跪地,收起手中的长剑,恭敬地拱手道,“属下拜见王妃!” 沈晚音素眉微敛,不怎么在意的挥手让那宫人站了起来,清雅沉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声音缓缓响起,“看你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宫中发生了何事?南风......大漠护法呢?” 沈晚音的声音让那宫人身形一震,随后一脸愤恨的说道,“回王妃!昨日数千江湖人士共同来犯,大漠护法带领宫人布阵退敌,不料来人头领武功高深莫测,大漠护法又身处阵眼无法脱身,硬生生的受了那贼人一掌,至今......昏迷不醒,繁霜叶月和夜锦圣使正在为大漠护法运功疗伤。” 闻言,沈晚音脸色一变,这世上能伤到裴南风的人屈指可数,花弄影这些宫人不可能不认识,雨渊月不会轻易出手,除了这两人,世间唯有魂王阁主墨九歌有这个功力与裴南风一较高下,可是墨九歌与裴南风是生死之交,他是不会重伤裴南风的。 如果说不是那些人,就只有......木清绝了。 “来人是不是一身白衣胜雪,脸上......还戴着一张银色面具?”说到这里,沈晚音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若真是木清绝,那之前他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见那宫人拧了拧眉,随即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回道,“不,不是,来人是一身灰色布衣,脸上没有佩戴面具。” 闻言,沈晚音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转念一想,灰色布衣?究竟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将裴南风打成重伤? “南风在哪里?快带我前去!”稳了稳心神,沈晚音看着那宫人,沉声说道。 一路之间,沈晚音早已注意到那些宫人身上都带有重伤,脸上苍白的模样似是中了某种剧毒,可是没有亲自探查,沈晚音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那宫人脚速极快,不出片刻便带着沈晚音和栾雨来到了裴南风所在的宫殿里,一进裴南风的紫寒殿,沈晚音便闻到一股极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却步。 沈晚音随意扫了一眼紫寒殿里凌乱的装饰还有跪了一地的宫人,沈晚音心中一怔,虽然料想过情况不会太好,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地上所跪的宫人皆是面色如肝,双眼无神,看来都是中了剧毒。 环顾了四周一眼,沈晚音疾步进了内殿,一进内殿,沈晚音便看见了正在为裴南风输送内力的叶月夜锦两人,看着两人额上细汗密布,沈晚音眉梢微皱,连忙上前看着站在床前干着急的繁霜,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繁霜心中正急,一听沈晚音的声音便连忙转过头,看着沈晚音熟悉的身影,繁霜忍不住双眼一红,连忙上前恭敬地跪在沈晚音面前,颤声道,“王妃,你总算回来了。” 沈晚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速上前扶起繁霜的身子,沉声问道,“南风的伤势怎么样了?” 闻言,繁霜神色一变,低头抿了抿唇,沉声道,“王妃,大漠护法的伤势怕是不容乐观,叶月和夜锦正在为大漠护法疗伤,可是奈何我们修为太低,似乎帮助不大。” 沈晚音神色一凛,紧了紧眼角,沉声道,“能用的药都用了吗?冷寒宫的长老呢?他们怎么说?” 繁霜闻言,神色纠结的望了身后一眼,轻声道,“王妃有所不知,大漠护法早年离宫,那些长老根本不服大漠护法掌握大权,如今护法重伤,众长老都说没有办法,只有石长老说若是能得到九阴谷的月泽草或许能为护法续命,可是这九阴谷毗邻丹凤楼,路途遥远且不说,就是大漠护法能撑到那个时候,那月泽草可是九阴谷的镇谷之宝,九阴谷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盗取,可是如今冷寒宫遭逢剧变,哪里有那个余力同九阴谷为敌?更何况九阴谷身后还是整个丹凤楼。” 听了繁霜的一席话,沈晚音琥珀色的眼珠里透过一抹危险,这些长老真是不把她这个冷寒宫宫主放在眼里,南风重伤,他们居然使劲往后缩,是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们的不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