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台（四）四百八十寺 (第2/2页)
外人一碰即死。
飞羽裂开在空中。
同传来万里外孙家先祖威严低沉话。
“事情已了解清楚，黑异书借给你，查明真相后，即便是忘情宗弟子，也得给孙家道歉！”
孙君昊大喜，跪在地双手捧住盒子：“多谢师尊。”
他将盒子开，瞬间一道混沌黑光照苍穹。
混沌雾不知出自何处，蕴藏造化万千，叫人肃起敬。
孙君昊本来想直接测，但是想了想，又把书递给明泽，道：“明道友，你来吧。”
明泽点头道：“好。”
他将黑异书拿在手中。黑异书说是“书”，实不如说是一团凝成了形状雾。黑异书只需要元婴期修士便能启动。
他走过去，取了一滴孙耀光眉间血滴入书中。
闭目，中指食指合并，往里面注入灵力。
血渗入书中。
如果是魔种，黑异书便变红。
如果是正常人，则血被雾气完全吸收。
孙府下下都屏息凝神。
孙夫人死死攥紧袖子。
孙老太太拄拐杖手也带了点颤抖。
章慕诗冷眼看着一切，等着真相最后到来。
书页翻动音响起。
下一秒，黑异书似乎一层淡淡红雾，明泽睁眼大惊，但是下一秒黑雾翻涌，那血雾好像只是血本身光泽，瞬息被吞噬、被溶解、被黑异书黑『色』雾遮掩干干净净。
……不是魔种。
章慕诗紧张道：“仙人？”
明泽愣愣地合黑异书，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愿意去看这个马就要痛苦死去女人眼。她用命换来复仇，最后居只是一场误。
“章小姐……”明泽涩道：“孙家小少爷，不是魔种。”
万籁俱静。
章慕诗站在风中没说话，鲜红嫁衣衬得脸『色』越发煞白，她噙着泪笑起来，热泪大滴大滴往下落：“不是魔种，孙耀光吃了妹妹都不是魔种。那到底怎样是魔种，孙耀光不是魔种，那么是吗？”她又哭又笑，最后状似疯癫。就像是最后一根理智被这句话弄断，章慕诗偏头，赤红眼如索命恶鬼，死死盯着孙耀光。
孙耀光病虚弱，被她这么一看，嘴一扁，瞬间大哭起来。稚嫩幼小手指颤抖，抓着孙夫人衣襟，崩溃得嚎啕大哭：“娘！要回去！娘！好怕！娘！娘！要回去！”
“章慕诗！”孙老太太脸还没来得及浮现得意，就彻底被章慕诗行为激怒。
孙君昊暗舒口气同，也理由出手了。
他袖子一拂，便让章慕诗一介凡人倒在了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孙君昊蓝袍白羽，前一步，满是厌恶说道：“章姑娘，你杀侄儿，本就是孙家不同戴天仇人。刚才由着你胡闹，不过是看在忘情宗面子罢了。你现在若还执『迷』不悟，休怪不客气。”
章慕诗没说话。匍匐在地，眼泪流太多已经让她一种失明错觉。这一刻，她听不见任何人音。
脑海中种尖锐音交融。左边是女孩山寺桃花阶清脆笑，右边是孙和璧跪在地崩溃嚎啕哭。
她身躯颤抖，手指也一点一点陷入地里。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慕诗，饿啊，饿啊。
银河迢迢暗度。
——魇在身里，它在对说话，你听到没！啊它要出来了，魇要活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慕诗，救救！救救！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不想杀她，也是受害人，慕诗，你原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被魇『操』控了。根本不想杀人。只是饿，饿得不行了。慕诗！慕诗！
忍顾鹊桥归路。
——章慕诗，你这是要干什么？！
情若是久长，又岂在朝朝暮暮。
……孙和璧，也饿啊。
章慕诗实对洞房花烛那一晚没什么印象了。是报复是泄愤是走投无路下鱼死网破，反正当她眼睛充血大脑一片空白。
新娘子出嫁是要饿一天一夜，于是她空腹梳妆，空腹轿，空腹握着剪子等到半夜，可那候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没饿，没渴。
割下孙和璧肉一块一块入嘴，也没感觉。
现在，过境迁，大悲大恸之下。她在耳边一割裂哭嚎、笑语中，竟唤起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感官。
腹如火烧，口如铁烤，欲/火重重，垂涎欲滴。
原来。
这就是饿啊。
她眼神『迷』茫，错觉地用牙齿轻轻嚼了下，恍惚回忆了洞房花烛夜那一晚味觉。
饿。
孙和璧……原来当，是真饿了啊。
孙老太太冷道：“孙儿本就在江金寺受了惊吓，现在又经你们这一出，回去之后怕不是要病情加重。你们何交代！”
明泽将黑异书合，神『色』一儿红一儿白。他刚欲开口，旁边忽搭一只手，苍白秀丽，说不出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燕卿腕红线垂落黑异书，那黑雾似乎凝结僵硬住了。
言卿拿过黑异书，手指敲了敲，垂着眼笑道：“黑异书不能做手脚，魇不能做手脚，但人识海可以做手脚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地阶天阶窥魇仙器都不能私原因。每种仙器验魇方法都不同，碧云镜是照镜，流光琴是听，黑异书是测血。鬼知道当年，那位大乘期巅峰孙家先祖没料想过今天，在这血里动了手脚。
“燕卿兄，你要干什么？”明泽警惕道。
孙耀光看似扑在母亲怀里害怕地发抖大痛哭，可是泪眼婆娑中，还是趁着所人不备，悄悄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言卿就趁他抬头这一眼，手中红线成长蛇，隔空狠狠刺穿他脑门。
“你在做什么！”
“耀光！”
孙家人骤怒吼。
言卿：“借点血。”
他红线收回，直接将尾端血甩在黑异书。这一回黑异书像是慑于某种恐惧，运转非常快，黑雾翻涌，最后——纯粹炽烈赤红之『色』，几乎把整片天空照亮。
魇！
孙耀光是魔种！
本来还震怒不已孙家人顿脸褪去全血『色』。
孙耀光哭得更大了。
孙老太太气急败坏骤辱骂道：“你做了手脚！你对耀光血做了手脚！”
言卿嗤笑出：“孙老太太。做手脚这种事——只把魇藏起来，没能凭空变出来。”
明泽愣住了：“燕兄，这是怎么回事。”
言卿道：“你们取血取太浅吧。”他把黑异书丢给明泽，淡淡道：“既已经测出是魔种，现在可以杀了吧。”
明泽点头。
九宗三门当年早就下规矩，凡是魔种，格杀勿论。只是他刚要动手，孙君昊却护在了孙耀光面前。
“不，明道友手下留情。”
明泽紧皱眉头，不肯退让：“既已经查出是魔种，孙道友你这是算包庇？”
孙君昊苦笑：“不是……没算包庇。只是道友，就算小侄是魔种，可是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恶啊。”
明泽说：“什么都没做？那江金寺——”
听到这个熟悉名字，孙耀光像是重回噩梦，骤啼哭出，他绝望崩溃地大喊：“是二哥『逼』！他杀了人，他在吃人！他拉着一起，他『逼』着咽下去！是二哥『逼』！好难吃，那味道好难吃啊娘！救救！好怕！娘！回来一直在吐，娘！救！——”
孙君昊听得闭眼，叹息一，出说：“他不过一个七岁小儿，哪来能力杀人。如果章姑娘所言属实，章家七姑娘应该是和璧杀。”
“和璧当『逼』着亲弟弟吃人肉，耀光他从江金寺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魂不守舍，现在还没康复，也是受害人。而且害死章七姑娘和璧已经以同样方式惨死，算是冤头债主。”
“明道友，”孙君昊抬头，轻说：“耀光又做错了什么呢……他虽是魔种，可他什么恶都没来得及做，甚至被『逼』着吃人肉，到现在精神都不正常。秦家言，魔种未必都害人，没谁而为恶。魇不是他们能选择，们凭什么这样决一个七岁男孩死，在他还没做错事情况下。”
“若是今日害死章七姑娘是耀光，哪怕他才七岁，也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不让他长大继续害人。但在这件事里，耀光是可怜人。”
“知道你担心放任他留在凡间伤及无辜。”
“放心，通知先祖，将耀光送往四百八十寺囚禁起来。”
“还请明道友，今日放他一命。”
四百八十寺是紫金州三家所立，用于“除魇”，用于给尚未恶魔种一线机，天下谁都给一分薄面。<!-- jj:4940635:28:2021-08-19 11:54:3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