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害羞 (第2/2页)
旁边衣衫不整的少年接触到光后,眸子里似乎也多了丝光亮,他并不像一般的死灵生物那样畏惧阳光,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手心朝上,让晨光洒在上面,又慢慢握紧。
就好像要将这阳光抓住一样。
像个对外界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尤安将他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心里的某处地方突然软了软。
尤安生在魔法大陆的亡灵法师家族穆勒家族,他七岁的时候,光明系魔法师与黑暗系魔法师发动了第二次交战,他们穆勒家族被迫加入黑暗系阵营,却反被坑害,最后全族丧生,只剩了他这一条血脉。
他被教廷关进幽暗的地牢,与肮脏的老鼠蟑螂同眠,每日可以吃的只有看管人带来的硬的硌牙的黑面包。
他被关了三十五天,直到教廷审理结果出来,认为他虽为穆勒家族嫡子,但尚且年幼,罪不至死,最后将他无罪释放,再做观察。
从地牢里出来的那一天,阳光照耀在身上,他也曾像夜时寒这样,想要握住阳光,将其作为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可夜时寒到底还是死了,他唤醒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尤安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将其围在身旁的少年身上,盖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系牢,又把兜帽帮他戴好,遮住那张因为眼尾天生的红妆而显出几分妖艳之『色』的脸。
“走了。”他牵起夜时寒的手,对他道,“我们离开这里。”
“嗯。”少年从鼻腔里应出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真实的温度。
这次尤安没再说让他放松,任他拉着了。
*
刚一回到住处,尤安便瘫倒在床上,浑身哪哪都疼。
精神力过度消耗,身体内部被破坏,吐出那么多血,还没吃多少饭挖了一整夜土,他能撑到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本就娇气的身体,这次被他一通作,差点废了。
但再累,躺了一会儿之后,尤安还是起来了。
“小寒。”他对打一进来就乖巧站在床边等着他指示的夜时寒小朋友指了指右边的柜子。
“把那个给我打开。”
他随口就给夜时寒起了个小名,叫起来听着多了几分亲昵。
少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新名字。
他依照尤安的指示打开柜子,尤安指着那里面的一个木箱,“帮我把那个木箱拿过来。”
这个木箱是以往谢谨言受了伤,原主给他包扎换『药』的医『药』箱。
打开箱子,尤安拿出干净的纱布,让夜时寒在椅子上坐好,帮他解了斗篷,用纱布在他脖子上的伤口缠了四圈,直到将『露』着白骨的骇人剑伤全部遮掩,才剪断布条,帮他在脖子后面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接着他开始着手扒夜时寒的衣服,褪去一层外袍,再褪去一层内衫,再褪去白『色』里衣,在尤安抓住他裤沿打算帮他脱裤子的时候,手突然被抓住了。
尤安动作一顿,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夜时寒,与那双空『荡』『荡』的眸子对视,挑了挑眉。
他在害羞?
一个死人害什么羞?
据他所知,亡灵生物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细腻的感情。
难道……
尤安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在魔法大陆临死前研究的正是如何真正复活一个人。
研究的理论方法,推理计算他都做到位了。
那时候就差最后一味『药』材和一个能够让他做出复活实验的完美实验体。
人的复活,极其繁琐,不仅需要灵魂和肉/体的完美融合,还要涉及到身体机能,组织细胞的恢复,而最复杂则要数感情和神智的恢复。
只有彻底恢复思考能力,能拥有丰富的情感才能算作完整的人。
所以说,夜时寒如果现在就拥有害羞这种高级情绪,那他便是让尤安看到了实验能够真正成功的希望。
尤安又尝试要往下拽夜时寒的裤子,手上的力道加重,少年垂下头,两片薄唇动了动,像是在窘迫,努力而艰难地表达感情。
“主…人,不…要……”
尤安:“……”
为什么他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他蓦地想起来沃克帝国八点档的狗血舞台剧好像也有个贵族少爷想对自己的女仆这样那样,然后女仆会面含娇羞地说“主人,不要”。
“……”
尤安立刻松手,干咳了一声,对夜时寒说:“那边衣柜里有衣服,你挑一件穿吧,把现在这身脏的脱了再换。”
夜时寒点点头,找了个隐蔽地方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