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情无情这不是谢小晚 (第2/2页)
在层层幔帐后的美人榻上,躺着一道身影,像是陷入了睡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妙音人如其名,声音犹如百灵,清脆动人:“楼主——”
幔帐后。
一双黑分明的眼睛缓缓睁开,似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摇晃的床幔。
妙音不解,又喊了一声:“楼主?”
谢小晚这才惊醒了过来,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侍女,恍如隔世一般。
他轻轻一叹:“是你啊,妙音。”
妙音低头:“是。”
谢小晚坐了来,半倚在了软垫之上。他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灵气吹拂而去,将垂下的幔帐挂了来,夜明珠也一一亮。
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风月楼的雅致贵气全展现了出来。
回家了。
谢小晚轻轻舒了一口气。
妙音听到了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美人榻上的人身穿一袭朱红『色』洒金长袍,袖口领口的金纹在光芒下熠熠辉。可就算如此耀眼,也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容貌。
凭一双微微上翘的含情目,就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就是……风月楼主。
不管妙音了多少次,却依旧看得红了脸颊,为了遮掩住自己的异样,她转移了注意力,问道:“楼主,您此番下凡历时三年零八个月,渡劫还算顺利吗?”
顺利?
谢小晚冷哼了一声:“还行吧。”
妙音从这两个字中就能听出,楼主这次渡劫肯定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她怕触霉头,于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四周安静了一瞬。
谢小晚伸出一根嫩的手指,点了点脸颊,随意地说:“我走的这些日子,楼里可有事?修真界中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妙音声音清脆,说话来是洋洋盈耳:“有趣的事情倒是挺多的,也不知道从说。”
谢小晚的指尖绕住了一根乌黑的丝,懒懒地说:“随便说吧。”
妙音立在美人榻前,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说:“首先就是——各宗门之间的千年之约到了,其中我们风月楼也有份,还请楼主好好准备,不落于其他宗门的下风了。”她顿了顿,知道自家楼主于此事没什么好胜心,又加了一句,“知道合欢宗,天喜宫的在等着看我们楼的热闹呢。”
谢小晚眉梢一挑,果然没有什么兴趣:“先下一个。”
妙音状,好换到下一个话题:“前些日子,南海龙子强闯风月楼,想楼主一面。”
一听到这个,谢小晚的眼睫眨动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南海龙子,听来有点耳熟。”
妙音脆地说:“楼主您忘啦,这是您曾经的渡劫象……之一。”
谢小晚恍然悟:“哦,然后呢?”
妙音低声道:“南海龙子没到楼主,又听说楼主下凡渡劫去了,气的砸了半个风月楼。”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八卦的神情,“楼主,您看不抽空上一面?”
谢小晚倒是也不气,反而笑意盈盈:“不用了。南海有钱的很,你把损坏的东西列一张单子,送去南海,让他们照价、哦不,双倍赔偿。”
妙音:“是。”
这一茬翻过之后,妙音又说了其他的趣事,不过修真界说不、说小不小,其中有名的、值得谈论的也就这么些人。
她说得差不多了,正结束的时候,突然想了什么,有些兴奋地说:“楼主,我又想一个有趣的事情。”
谢小晚听着妙音的声音拔了些许,来了点兴趣,稍稍坐直了来,问:“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妙音娓娓道来:“前些日子,望山宗的云竹君不是晋升到化神吗?没想到举行宴会的时候,他突然间走火入魔了,不仅无情道出了问题,还斩杀了自己的师弟……”
谢小晚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没意思。”
妙音好停下了话头。
谢小晚一手撑着床榻,正身,突然问道,“哦,了,此番千年之约定在什么地方?”
妙音低声道:“东洲。”
谢小晚拂过额前的碎:“算算日子,该出了吧。”
妙音回答:“是,这几日不出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
谢小晚走下了美人榻,光影交错间,他的眉眼精致,如同水墨画轴一般,虽有寥寥几笔,却能看出无尽的意境来。
“那就准备出罢。”他抬手臂,朱红『色』的长袍缓缓飘落了下来,在皙的皮肤上倒映出了一抹红意,“我们风月楼也许久未曾现世了,招摇一些,免得让旁人觉得我们楼中无人。”
妙音精神一震,声地回答:“是!”
-
三月之后。
东洲。
因此次千年之约定在东洲,故而各宗门纷纷赶往此地,沉寂已久的东洲也热闹了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意。
不少散修听到了风声也赶来了此地,摆出各种珍奇异宝,准备狠狠地赚上一笔。
故而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是身穿宗门服饰的年轻修士们。
“望山宗也到了?”
“来了,前两天才到的。”
“那这下可真就热闹了……”
正交谈着,突地在某一刻,街上的声音消失了。
有人不解,也不敢开口询问,能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旁人也不说话,指了指半空中。
是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上方突然一暗,然后就是一片阴影遮天盖日地落了下来,连日晖遮挡住了。
再接着就是轰隆声响传来,一艘飞舟从远处驶来,稳稳地停在了东洲主城的上空一动不动。
城中众人皆仰头看去,飞舟浑然一体,碧玉辉。船壁之上绘制着栩栩如的侍女飞天图,侍女的眼、手之上皆点缀着价值不菲的灵石珠宝。有懂行的人一看就知,这灵石珠宝看似点缀,实则形成了一个极为精妙的阵法,能够抵御化神修士的一击。
“能攻能守,实用与美观为一体,看来这艘飞舟价值不菲啊!”
“是啊,现在这年头,谁家还用私人飞舟啊,这驱动一次得花费上万块灵石,实在是不划算!”
“看看这派头,就知道人家不缺这点灵石。”
待飞舟停稳之后,船舱之中走出了一排的衣侍女,各个是面若桃李、身姿妙曼,一袭衣出尘不染,好似天上仙子一般。
“这出行阵仗如此之,到底是什么来头,连那些个老牌宗门比不上吧?”
“你没看到他们的锦旗吗?这是风月楼。”
有刚出茅庐的年轻修士疑『惑』不解:“风月楼,好像听说过,名头有这么吗?”
有好心的前辈笑着说:“南天风月,北境望山——这话听说过吗?”
年轻修士懵懂:“好似听说过,还望前辈解『惑』。”
前辈『摸』着胡子解释道:“此话含义就是,南州有风月楼,北境则有望山宗。两个门派一南一北,一邪一正,遥遥呼应、两不相干。但是,这两个是在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门派。”
小年轻疑『惑』:“我听过望山宗,却从未听过风月楼。”
前辈瞥了一眼,他年纪轻轻,身量尚小,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越是这样,小年轻就越是好奇,追着老前辈问个不停。
前辈无奈,好道:“你这么年轻,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小年轻不假思索地问:“为什么?”
前辈摆了摆手,不想再说下去了。
小年轻心中好奇得紧,但因为年轻气盛,口无遮拦,为了引旁人注意,还故意道:“如此遮遮掩掩,说不定风月楼主是个丑人,还不如他的侍女们呢。”
在各种议论围观中,那些衣侍女从飞舟上翩然而下,衣猎猎,英姿飒爽。
众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伸长着脖子,想一窥真容。
叮铃——
一阵银铃声响,泛一道道无形的涟漪。
接着,一道红影落了下来。
来人一袭朱红长袍,颜『色』艳丽如火。如此饱满的颜『色』,一般人穿在身上会将自身显得黯然失『色』,而来人却唇角含笑,硬地将红衣压成了陪衬。
他的眉眼如同山水墨『色』,玉无暇,所至之处,令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眼睛不敢眨一下,怕错过了这一幕。
那个刚才还叫嚣着风月楼主是个丑人的年轻人,是失了魂一般。
“这就是风月楼主啊……”他喃喃道。
待到身影远去,小年轻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去找他的同伴:“林兄,你看到了没有!”
本来小年轻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一看,往日别人称赞成熟稳重的林兄也是一脸出神,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又喊了一声,开玩笑道:“林兄,你该不会是看得春心萌动了吧?”
林景行怔怔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这世上会有如此像的两个人吗?”
小年轻没听清,问:“怎么了?”
林景行摇头:“没什么。”
小年轻格外的激动,提议道:“不我们再追上去看看?”
林景行忖量片刻,摇了摇头:“算了,宗门派来的人已到东洲,再加上我师父……我需先去与宗门之人汇合。”
小年轻也听过一耳朵望山宗的事情,能遗憾地点点头:“那好吧……”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林景行汇入了人流中,一路行去,来到了一处客栈,走入了其中一个僻静的院落。
小院中布置着特殊的阵法,看似不过两进的院落,实则里面别有洞天。
林景行步入其中,就其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有灵气氤氲,令人心旷神怡。
他正往里走去,突然瞥隔壁闪过一道朱红『色』的背影,他转过头去,那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玉树琼花中。
风月楼……
就住在隔壁吗?
林景行心疑『惑』,但也有一点疑『惑』,毕竟他不可能将一个凡人与风月楼主联系到一。
或许是样貌相似吧。
这么想着,林景行走入了小院深处。
望山宗的弟子皆住在这院落中,林景行寻来一位弟子,问:“云竹君在处?”
弟子听到“云竹君”这三个字就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在、在里面。”
林景行皱了眉头。
往日宗门之中,弟子们确实畏惧师父,可不至于如此……惊恐。
“我离开宗门这些日子,了什么?”林景行问。
弟子两股战战,不管问什么会摇头。
林景行好作罢,往着深处的小楼走去。
小院有阵法布置,外面风景如春、温煦暖和,可越往里走,就越是寒风凛冽,直叫人瑟瑟抖。
林景行用灵气御体,可还是觉得寒风刺骨,他搓了搓手臂,加快了脚步。
待走入其中后,他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枯坐在外,雪落纷纷,几乎将那人堆成了一个雪人。
“师父……”林景行恭敬道。
没有回应。
林景行等待了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此次出来,可安顿好了小晚?小晚是一个凡人,我许久不在宗门,恐意外……”
叮当——
风雪中,传来了锁链碰撞的声响。
林景行一愣:“哪里来的锁链?”
话音未落,他就前方雪人的手足之上皆缚着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将人牢牢地困锁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林景行下意识道:“师父,是人害你?”
他正上前去解开锁链,可一抬头,却上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那眼中犹如岩浆灼灼燃烧,透『露』着无比凶煞之意。
赫然是……入魔了。
林景行:“师父?”
沈霁筠丝毫不闻,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悔了。”
“……”
林景行慌忙退出了小院,去找宗门中的长老询问此事。
长老语不详焉,左顾而言他。
林景行好歹也是新代修士中的佼佼,当即道:“若是长老不直言,我就去问宗主。我乃云竹君唯一的亲传弟子,难不成还没资格知晓内幕了吗?”
长老好说:“云竹君无情道已毁,入魔了。”
林景行先是一惊,随后质问道:“既然入魔,不是应该让师父好静养吗?怎么还带师父来东洲?”
长老也叹气:“这是宗主的意思,云竹君虽然入魔了,但战力还是天下无双的,这次千年之约,我们必定拿下一名的。”
林景行沉默片刻,道:“入魔之人无法控制,万一出了什么事,岂是我们能担当得的?”
长老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事,倒是无妨,宗主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能够控制云竹君。”
林景行心疑『惑』:“是什么法子?”
长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拍了拍手掌:“出来吧。”
林景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看了过去,珍珠帘子后,出现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远远一看,他就脱口而出:“小晚?”
林景行出来已半年有余,有一段时日未曾过心上人了,可就算如此,心中爱慕之情不减反增,此时到这身影,他快步走上前去。
可还未到跟前,他就出了一股古怪而陌的觉。
“不……”林景行摇头,“这不是小晚,这是谁?”
一道灵气激『荡』,吹散了珍珠帘子。
可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确确实实是谢小晚的模样。可是,虽然长得很像,但在细枝末节处,又能看出不同来。
长老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地道:“不管他是谁,能控制住云竹君,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