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帝后交换身体后28 (第2/2页)
淡淡,漠然,含着嘲弄与讥诮。
他懂杜若离没有说出口话。
陛下,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见识后宫真面目、蒙冤受屈时候!
你淑妃,你贤妃,还有那些你宠幸过女人——你真了解她们吗?
见得吧!
皇帝情绪深陷无力之中,有些慌『乱』转过头,躲避开杜若离视线。
他声音涩然:“臣妾,无话可说。”
芈秋唇角勾起轻微弧度,吩咐左右:“送皇后回椒房殿,抄录宫规百遍,闭门思过,无召得擅出!”
皇帝心如死灰,应了一声,起身离去,步出厅内之时,尤且听见淑妃呜咽着见缝『插』针:“表哥,姑母直现都没有醒,你怎么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了呀……”
曾几何时,他正是那个无知无觉表哥,被表妹抱住手臂,被母后蒙蔽住双眼,青红皂白,便将心头满与愤懑尽数倾泻杜若离身上……
想这里,皇帝忽然间笑了起来。
周遭侍从被他这突如其来笑容吓了一跳,面『露』悚然,约而同离他更远一些。
皇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怪得他会跟杜若离交换身体,因果循环,报应爽!
……
离开椒房殿时候,皇帝是雄赳赳气昂昂,再回来时候,就成了戴罪之身,鸡冠子耷拉着,周身都透着一股萎靡。
庄静郡心疼坏了:“这是怎么了?走得时候还好好吗?”
她打发了宫人和内侍出去,又拉着皇帝落座,递了一盏热汤她手上,关怀备至:“瞧你,出去一趟脸都白了,快喝几口暖暖身子,怀着身子呢,可别大意了。”
皇帝被凄风冷雨捶打了一上午之后,终于再度感知了人『性』温暖,可给予他这样柔情是别人,正是杜若离母亲、杜太尉妻室,他曾经想除之而后快杜家母……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懊悔、歉疚,还有难以言喻痛苦纠结一处,皇帝低着头慢慢啜饮那碗热汤,眼睛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热热涌出,打汤碗里,溅起一朵小小水花。
庄静郡看得心疼极了:“孩子,底是出什么事了?”
皇帝一句话都说,死死咬着嘴唇,只是拿着汤匙手住地颤抖。
庄静郡劈手将汤碗从他手里夺过,一把将他搂住了,声音发颤,却很温柔:“若离,你要是难过,就哭一会儿吧,没关系,娘这儿,娘这儿!”
隐忍了许久情绪倾巢而出,皇帝抓着庄静郡衣襟放声大哭。
“都是假,全都是假……”
……
皇帝被禁足椒房殿,芈秋也没有再去看他。
太后醒过来之后见了儿子,禁老泪纵横,头一句话就是:“何杀了那个孝悌贱『妇』,好叫哀家泄心头之恨!”
芈秋红着眼睛,用力握住她手:“母后暂且忍耐几日,待冬至,朕必然发作杜家,皇后……”
她冷笑一声。
太后闻言,遂再提,只是见淑妃被皇帝那些话伤透了心,一连几日萎靡振,免得要悄悄将此事告知,宽慰于她。
“且再等等,杜氏正如秋后蚂蚱,蹦跶了多久,待冬至,便是她死期!”
这消息告诉了淑妃,便等同于送了玉英殿案头。
贤妃细细品味着“冬至”字,手抚肚腹,唇边溢出一丝幽冷笑意来。
皇后是秋后蚂蚱,蹦跶了多久吗?
未必。
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可是正经嫡子。
太后厌恶杜若离是真,却未必会厌恶她肚子里孩子。
杜若离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明明有了身孕,却一直瞒而报,因为她很清楚天家对于杜家提防,身怀有孕这张王牌,要合适时候打出去!
只是皇后娘娘,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呢?
现,咱们两个真正是了决一死战时候了。
……
国朝有个大日子,圣寿节、元旦,还有冬至。
这一日,仅宫内要举办庆典,宴请百官和外命『妇』,间也会举行一系列庆祝活动,普天同庆,共襄盛事。
内宫之中宴请外命『妇』宴会,是由淑妃做『操』持,有太后身边用惯了嬷嬷,一切都料井井有条,毫无错漏。
只是淑妃再如何得宠,终究也是妃,中宫尚,断然没有叫她做位招待命『妇』道,故而芈秋跟太后通气之后,暂时解除了皇后禁足,把他给放了出来。
除了皇后和淑妃之外,同样位居四妃之位、又身怀有孕贤妃也被恩准出席这场宫宴,与淑妃一左一右,端坐皇后身侧。
向来宴饮之时,贵人晚,外命『妇』被女官们牵引着往相迎席位上落座,皇帝与淑妃、贤妃则远处偏殿中静坐,等待入席时辰来。
或许是上天都帮助贤妃——淑妃初次『操』持这等盛事,唯恐哪一处出了纰漏,甚至无暇偏殿安坐,带着人风风火火监事四方。
皇帝叫人陪同着往偏殿去时,贤妃已经了,见中宫至,她面带笑意,举止谦卑,近前去向他请安。
皇帝看她虽然身怀有孕,腰肢却仍旧纤细仿佛杨柳,行动之时也颇有艰难之态,难免心忍,等贤妃蹲下身去,便出声道:“起来吧,你身子重,必如此拘礼。”
那天事情他仔细想过了,贤妃杜若离面前春秋笔法,将所有罪责都扣自己头上,虽然有挑唆是非嫌疑,但是转念一想此前雨夜里杜若离下令掌嘴贤妃、令她罚跪事情,倒觉得她如此为之也是情之中。
虽然那一晚皇帝身体下命令,但是贤妃看来,这一切可都是杜若离挑唆,也难怪她会有这样报复心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皇帝扪心自问,若有人背后使坏,撺掇着尊扇了自己十数记耳光,又『逼』迫自己跪冷雨之中,颜面扫地,他也做心平气和接受,更必说谅解了。
倒也必因此将贤妃一杆子打死。
皇帝心中如此作想,脸『色』也显得和善,贤妃见他仿佛曾因前事恨,心思急转,当下坚持拜了下去:“先前寿康宫,妾身胡言『乱』语,冒犯娘娘,虽非本意,却也害得您身陷囹圄,实是愧疚难当……”
什么叫“虽非本意”?
难道贤妃当日说那些话并是出自她本人意愿?
可是,为什么……
皇帝听得微怔,低头去看,便见贤妃面有愧『色』,神态哀婉,玉白面孔上弥漫着一层戚『色』,胜可怜。
他心头一软,顿怜意,赶忙伸手搀她:“你先起来……”
贤妃几可见摇摇头,以目光示意殿中仆从,近乎哀求看着他。
皇帝瞬间便会意过来,当下直起腰来,吩咐左右:“本宫同贤妃叙话,你们且退下吧。”
侍从们皆有异『色』,面面相觑。
皇帝见状,禁作『色』道:“怎么,本宫身为后宫之,难道还使唤懂你们吗?退下!”
众人这才迟疑着退了出去。
皇帝重又弯腰搀扶贤妃,压低声音,语带怜惜:“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
贤妃仿佛有些腿软,搭着他手臂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往殿内那两把八仙椅处挪动,听皇帝这样讲,禁苦笑:“娘娘慈悲知我。”
她本就身量纤纤,体态娇弱,即便是靠皇帝身上,也没多少重量。
皇帝扶着她了八仙椅前,便要叫她坐下,贤妃却摇摇头,转过身去面对着他,手撑桌案上,俯首他耳边。
“皇后娘娘,”她声音又轻又柔,宛若情人间呢喃:“我讲个秘密给你听,好吗?”
皇帝听得微怔,下意识道:“什么秘密?”
贤妃低低笑了一声,右手稳稳抓住了案上那只颈花瓶,左手发力猛推皇帝一把,下一瞬,狠狠将花瓶砸了他肚子上!
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皇帝猝及防,踉跄着倒退几步,跌倒地,等他再回过神来,便觉小腹剧痛,仿佛是有一把钳子捏住肚内肠子,一寸寸抽出来,绞得稀烂。
一种来自于自身惨烈讯号告诉皇帝,方才重击之下,他究竟失去了什么,而那种外力导致下剥离,此时仍继续……
皇帝脸上血『色』慢慢淡去。
他死死抓住衣襟,手背上青筋跳跃,以此抵御那股利刃剥肉剧烈痛楚。
而与此同时,贤妃用那只花瓶痛击她已经隆起肚腹,继而软软倒地上。
她脸『色』惨白,了这等地步,尤且笑。
皇帝难以置信看着她,像是看一条突然显『露』出本来面目斑斓毒蛇、一只狰狞恐怖恶鬼。
“为,”他颤抖着问:“为什么?”
贤妃轻声细语回答他,眉眼含情:“当然是为了送你下地狱啦,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