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悬迷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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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灯的青光在琉璃瓦上流淌，小鱼攥着林阿阮的银刀，刀刃倒映出三百盏灯芯里的破碎瞳孔。倒悬的飞檐挂着冰玉风铃，铃舌竟是半截婴孩指骨，随风碰撞出《描骨谣》的变调。她贴着湿滑的墙砖挪步，瞥见瓦缝里卡着片焦黑的鲛绡——正是母亲当年裹着双鱼佩的襁褓残片。

&#34；坎位潮退三刻......&#34；阿樵嘶哑的嗓音从下方传来。他攀着倒垂的廊柱向上，右肩伞骨伤口的银丝已蔓延至锁骨，在青光下如活虫般蠕动。小鱼抛下缠着优昙花瓣的布条，花瓣遇风即燃，在虚空烧出条扭曲的火径。

火光映亮西侧耳房的菱花窗，窗纸糊着褪色的《血海嫁衣图》残卷。新娘盖头被撕去半边，露出沈墨瞳淌血的眼窝。阿樵的柴刀挑开窗棂，霉烂的纸屑簌簌掉落，露出后面用银丝钉在墙上的十二张人皮——每张都纹着未完成的困龙阵。

&#34；陆家画魂匠的手笔。&#34；阿樵指腹抚过人皮边缘的锁边针脚，&#34；这些是换命失败的祭品。&#34；

耳房暗柜突然传出玉磬清音。小鱼撬开铜锁，腐臭的鲛人脂味扑面而来。柜内堆满刻着生辰的玉蝉蛹，最底层的铁匣弹开时，滚出把青铜钥匙——匙柄纹路竟与阿樵心口阵纹如出一辙。

&#34；离火位，焚心。&#34；阿樵突然咳出黑血，血珠溅在钥匙表面。青光乍现，柜壁浮现细密的血管纹路，暗门在霉斑中显现。门后是条倾斜向下的密道，石阶缝隙嵌着人牙，每颗都刻着&#34；万历四十七年&#34；。

密道尽头涌来咸涩的雾气。三百根青铜伞骨悬在虚空，骨尖指向中央的八角祭坛。坛上供着的不是神像，而是尊冰玉雕成的双面傩面——正面是苏锦娘的笑靥，背面竟是被剥去面皮的林阿阮。

&#34；娘亲......&#34；小鱼的银刀脱手坠地。刀柄触到祭坛边缘的瞬间，整座倒悬楼突然震颤。双面傩面的眼窝渗出黑血，在祭坛表面汇成新谶：&#34；十载剜心，因果轮回。&#34；

阿樵突然捂住心口跪地，阵纹锁链从皮下钻出，与伞骨绞成死结。小鱼捡起银刀割断锁链，刀刃却被傩面吸住。青光从刀柄蔓延至刀尖，映出祭坛底部的暗格——里面蜷着具裹香尸衣的童尸，腕间银铃刻着&#34；万历二十三年霜降&#34；。

&#34；这才是真正的阵眼。&#34；苏锦娘的红绸虚影从伞骨间浮现，腕间银铃震碎三盏幽冥灯，&#34；你娘亲用亲骨肉试了九十九次，才炼成香尸衣的胚子。&#34；

小鱼突然扯开童尸的衣襟，颈后莲花金印与她的一模一样。尸身心口嵌着半枚双鱼佩，玉佩背面刻着褪色的&#34；阮&#34；字。阿樵的柴刀劈在祭坛边缘，青铜碎屑中露出张泛黄的纸笺：&#34；剜亲子心脉，镇十载灾殃。&#34；

整座倒悬楼开始崩塌。小鱼拽着阿樵跃向飞檐，琉璃瓦在脚下碎裂成齑粉。三百根伞骨如银蛇追袭，骨尖擦过她颈后金印，蚀出焦黑的痕迹。虎斑贝突然从怀中飞出，荧光螺粉在虚空拼出林阿阮的泣血残影：&#34；归墟之眼......往生石阶......&#34；

阿樵突然反身抱住小鱼，阵纹锁链绞住追来的伞骨。他心口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往生咒文，将两人裹成茧状坠向深渊。在触及归墟黑水的刹那，小鱼看见倒悬楼底层密室的门楣上，刻着母亲最后一篇手记：

&#34；此劫未尽，黎明非终。&#34；

&#34；抓紧！&#34；阿樵的胳膊死死箍住小鱼的腰，阵纹青光在水幕中忽明忽暗。两人重重砸在密室青砖地上，头顶黑水在青铜门闭合的刹那被隔绝在外。

小鱼撑起身子，指尖触到冰凉砖面上凹陷的刻痕：&#34；这是......娘亲的潮汐符？&#34；

&#34；别碰！&#34；阿樵突然抓住她的手，柴刀挑开附近一片浮灰。砖缝里渗出暗红黏液，渐渐凝成&#34；申时三刻&#34；的字样，&#34；整间密室都是活阵，踏错半步就会触发机关。&#34；

&#34；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34；小鱼扯开他浸透血渍的衣襟，银丝已爬上锁骨，&#34；这阵纹在吞你的生气。&#34；

阿樵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刀尖在地上划出北斗方位：&#34；苏锦娘用三百活人血养阵，你娘亲的符咒只能暂缓......&#34；

&#34；暂缓什么？你当我瞎吗！&#34；小鱼突然拔高嗓音，抓起他颤抖的手按在阵纹上，&#34；从傩面溶洞开始，这鬼东西每天多爬三寸！你以为瞒着就能——&#34；

密室里突然响起玉磬声，东北角的青铜灯盏自行点亮。霍三郎拄着人骨杖从阴影里踱出，杖头玉蝉蛹发出讥笑般的嗡鸣：&#34；好一对亡命鸳鸯，苏姑姑让我带句话——&#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