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螺残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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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焦黑的礁石，阿樵倚在船骸残破的龙骨上，衣襟渗出的血渍在麻布上洇成潮汐纹路。小鱼跪坐在湿沙里，将捣碎的牡蛎壳敷在他心口阵纹处——这是林阿阮在画轴边角标注的止血偏方。

&#34；申时三刻......&#34；阿樵忽然握住她捣药的手，指腹摩挲着腕间红绳褪色的结，&#34；潮水会吞了困龙阵的残纹。&#34；

小鱼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发现那道旧疤已褪成淡青色：&#34；苏锦娘说过，阵纹入心便无药可医。&#34；

浪头拍碎在丈外的礁盘上，浮沫间闪过银丝冷光。阿樵突然抄起柴刀劈向虚空，刀刃斩落几片玉蝉残翅。小鱼这才看清雾中悬着千百根蛛丝般的银线，正随着潮涨缓缓收紧。

&#34；她没死透。&#34；阿樵扯下衣摆缠紧刀柄，腕间青筋随阵纹明灭起伏，&#34；去老槐树根——&#34；

话音被破空声截断。三支青铜箭钉入船板，箭尾系着的红绸上血书淋漓：&#34；申时三刻，骨肉同烹。&#34；小鱼摸到箭簇的刻痕，正是母亲在溟沧楼地窖用过的困龙阵变式。

阿樵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接住的黑血里浮着银丝。小鱼扯开他衣襟，发现心口阵纹已蔓延至肋下，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她想起护心鳞背面那句&#34；归舟断帆&#34；，将浸透血渍的玉佩按在他胸口。

&#34；当年你娘亲......&#34；阿樵握住玉佩的手忽然收紧，&#34；把这玩意儿塞给我时，说能镇住海眼煞气。&#34；

雾中传来银铃碎响。苏锦娘踩着潮头现身，左腕缠着浸血的鲛绡，右手提着盏幽冥灯。灯罩上赫然蒙着林阿阮画像的残片：&#34；好闺女，给你娘亲哭丧的时辰到了。&#34；

小鱼抓起药杵掷向灯盏。苏锦娘旋身避让时，阿樵的柴刀劈断她鬓间金步摇。坠落的玉蝉蛹在沙地炸开，银丝织成三百具冰棺的幻影，每具棺中都传出婴儿啼哭。

&#34；你听——&#34；苏锦娘踢翻药篓，碾碎晒干的优昙花瓣，&#34；这些替身哭得可比你真心。&#34；

阿樵突然拽着小鱼滚向礁石背面。三支青铜箭没入他们方才立足处，箭尾红绸显出新血书：&#34；申时二刻，剜心为祭。&#34；小鱼摸到礁石缝隙里的青铜匣，匣面浮刻的莲花纹与她胎记完全契合。

&#34；开匣。&#34；阿樵用脊背挡住飞溅的碎礁石。小鱼撬开锈蚀的锁扣，里面躺着半幅褪色的《血海嫁衣图》，新娘盖头下赫然是林阿阮年轻时的面容。画轴背面题着生辰批注，万历二十三年九月初九的朱砂印已晕成暗褐色。

苏锦娘的笑声刺破海雾：&#34；当年我亲手给她戴的盖头......&#34；

阿樵突然夺过画轴掷向海浪。浸水的绢布显出新画面：林阿阮正将婴儿塞进渔船暗格，转头对虚空说了句&#34；申时三刻&#34；。小鱼颈后金印突突跳动，她摸到暗格底板阴刻的铜钱纹——与货仓中找到的&#34；阮&#34；字钱一模一样。

&#34；时辰到了。&#34；苏锦娘甩出红绸缠住小鱼的脚踝。阿樵挥刀斩向绸缎时，海面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铜鼎，鼎身困龙阵纹与阿樵心口的阵纹共鸣震颤。

小鱼扑向最近的海鼎，将玉佩嵌入阵眼。鼎内浮出的护心鳞突然刺入她掌心，血珠顺着鳞片纹路填满&#34；归舟&#34；二字。三百具冰玉棺虚影自海底升起，棺盖内壁显出血书：&#34；断丝需焚画。&#34；

阿樵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完整的星斗阵图：&#34；用火折子......烧了......&#34；

苏锦娘的银丝绞住他脖颈：&#34；师徒一场，送你个痛快！&#34；小鱼点燃画轴扑向银丝，火焰顺着丝线蔓向雾中身影。阿樵趁机劈开海鼎，护心鳞裹着烈焰坠入阵眼。

海面突然静止。燃烧的画轴里浮出林阿阮虚影，她指尖轻点，所有银丝尽数化为灰烬。苏锦娘尖叫着坠入突然出现的漩涡，手中幽冥灯炸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