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教我 (第2/2页)
静默许久,谢安宁眼睫轻颤,缓缓将目光从手腕移开,挪到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一昧的躲避,而是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道:“子钦,你太步步紧逼了。”
逼的她要喘不上气。
她才和离多久?
怎么可能现在给他一个答案。
他倒是好说话,什么只要她点个头,无论是男宠还是入赘都行。
他要的‘男宠’名分,能是普通的男宠吗?
后院那几个贵妃赐的,她尚且能随时打发,可一旦答应了他石大人,这样一个朝廷命官,堂堂三品大员,是她能随手打发的吗?
这个头点下去,基本上就等于一辈子。
她当然要慎重。
当然不敢给出答案。
哪怕、哪怕他真的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好。
她也不敢。
谢安宁挣了挣手腕,“子钦,你别这么逼我,给我点喘息的空隙行么?”
“……没想逼你,真的,”
石原卿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低声道:“我只是太忧虑了,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你和离,终于有了机会,我怕这是一场美梦,怕王少甫回来后,这场美梦会醒过来。”
‘我怕你会回头’。
这是他的目光传递过来的信息,委屈兮兮,看着特别脆弱。
四目相对,谢安宁不太受得了这样的眼神,下意识就别开了脸,“你不用想太多,和离之事在我心中早有决断,本就是趁着王少甫离京才和离成功,又岂会因为他回京而动摇,总之,此生我绝不会再做王家妇。”
石原卿眸光微动:“当真?”
谢安宁颔首,“当真。”
她语气斩钉截铁,让石原卿那颗提溜着的心缓了缓,面色都好看许多。
他思忖几息,眉头又渐渐蹙起,“依你之言,和离的事王少甫并不愿意,是王御史擅替他做主,那等他回来必定会再生波折,既然如此,更需要一个人,让他认清现实,彻底死心。”
“那几个男宠,一进谢府就被你打发去了偏僻院落,这事儿我能打听出来,必定也瞒不过他,你想靠这个摆脱他,怕是不太行。”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明示了。
他还是想代替那几个‘男宠’的效用。
只有同是世家子弟出身,曾当众跟她共骑一马,且,为了她不赴宫宴,过年不回家,一连几天,陪着她住在在大理寺的他,才是能让王少甫怒火中烧,相信她真的不再回头的存在。
谢安宁都要被说服了。
石原卿的行踪都是有迹可查的,他没有特意隐瞒去向,查封谢家当天,两人共乘一骑又是京城许多人都亲眼目睹。
这几日,关于他们俩的流言,恐怕早就在京城传扬开来。
谢安宁都能想到人们是怎么议论的。
无外乎是:‘石家那位在刑部任侍郎,年近三十未曾婚配的小公子,跟曾是王家长媳的谢将军府独女有了私情’。
“……姐姐?”
见面前人久不说话,石原卿再度伸手,这一次,他只是握住她的衣袖,特别卑微谨慎的样子道:“我爹娘这些年,为我终身大事都愁坏了,你既然下定决心离开王少甫,不再嫁人,不如就当做做善事,……圆一圆他们的念想,”
“我很好养的……不,我小有家资,不用姐姐养,你容许我住进谢家陪着你就行了。”
追求心上人,脸面可以放一边,哭一哭,求一求…
贵妃娘娘这番话,已被石原卿奉为无上真经。
陛下面对心爱的姑娘尚且需要这样哄,那他作为下臣,就是痛哭流涕,再过分些想必也不打紧。
男子气概什么的,在心上人面前,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这般想着,石原卿眼神愈发小心翼翼,“我就想守着你,安宁姐姐可以答应吗?”
谢安宁:“……”
真是不放过一点机会向她要名分。
这不就是在逼她吗。
作为被逼迫者,她该恼怒的,可面前男人看上去,实在太卑弱了。
虽然步步紧逼,但他是在求她要个答案。
求她,给他一个名分。
哪怕是男宠。
谢安宁头疼欲裂,说不上什么感觉。
恼怒是没用的。
抵触?
好像也没有。
她只是有些心酸,心酸现在的自己,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你给我点时间,”谢安宁幽幽叹气,“子钦,我需要认真想想,你也不想我这么草率决定我们的将来吧。”
我们、将来、不能草率…
这是三个无论怎么组合,都叫石原卿心生澎湃的词句。
——她愿意慎重去考虑他们的‘将来’。
石原卿眸光亮若星辰,认认真真看着她,问:“那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虽然重逢时间不长,但他们相处时间委实不算短了。
这两日更是朝夕相对,他已经把心意毫无掩饰,彻底坦露。
许多夫妻在没有成婚前,都不一定有他们这样亲近。
是以,她是什么感觉呢?
谢安宁也在问自己。
那些不自然的晃神、鼓噪的心跳、还有莫名涌出来的心酸,都是代表着什么?
愧疚吗?
因为无法回馈同样的情意感到压力,而产生的愧疚。
石原卿眸光微暗:“总不能还拿我当弟弟吧?”
“不是弟弟,”突兀的问话打断了谢安宁的思忖,她下意识道,“我不会再拿你当弟弟。”
“好!”
这一句话,就让石原卿欢喜的恨不得乱窜。
他握住她的肩,一把将人抱入怀里,激动难抑道:“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给你时间,你要多少时间我都给你,只要你别再用一句‘弟弟’打发我。”
他动作突然,谢安宁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箍进怀中。
近在耳边的不仅仅是他说出的话,还有他疯狂鼓动的心跳声,她都清晰可辨。
跳的太快了。
宛若十六七岁时,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怀中女人身体僵硬如石块,欢喜劲过去后,石原卿察觉到自己此举有些孟浪,他们之前虽然也逾礼过,但那都算事急从权,有缘由的,而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