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亭前问乐 (第2/2页)
“你父亲也说音有静噪之功导情之能啊。
他说不同的音乐能影响人躁动和安静的情绪,音乐只是能引导人本来就有的某种情感。
他只是换了种说法罢了,喜怒哀乐之情谁没有呢?既然有,那么静噪之功导情之能不就正好说明音乐能够影响人吗?既然能影响人,那先贤说的又哪里有错呢?
至于他说的音乐没有哀乐,这其实跟先贤说的也没区别,先贤只是说人心感于物而生情,并不是说万物就有人的感情。
最后这个不同文化差异哀乐就有不同表现形式,我没法认同,我觉得只要是人,感受到的喜怒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不信有人听见低沉哀怨的声音会感到高兴。”
“可是……”
“我知道,你相信你父亲,可你并不了解你父亲的用意。
你要明白你父亲,必须知道当时的环境。
乐记上说,不同的音乐能体现不同的感情,那么一个国家社会的状态也必然能够在音乐上体现出来。
‘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怨以怒,亡国之音哀以思。’
这样来看,一个国家若是推崇或者流行什么音乐,就能看出这个国家的状态和志向,音和情相通,所以以乐教化和体察是有实际意义的。
哼,于是阿谀小人们在司马家受天下唾骂时竞相献正乐,以表明当下是安以乐的治世。
你父亲该是嫌弃这些聒噪的苍蝇污了耳朵,于是写下了声音跟政治无关这样的文章,恶心了一大堆人,也包括司马家。
当时人们竞相传阅除了写的有理有据外,更是大快人心啊。
另一点就是,他真的很喜欢音乐啊,不想单纯的乐变成肮脏的工具,他对美的追求和执着也令人羡慕,老夫比不得他啊。”
我默默低着头说:“我知道他跟司马家对着干,但没想到这么直白。”
孙老先生叹了口气说:“读书人有什么用呢?千百年来只是在权势前不断地妥协罢了,你父亲不是书生,是个战士!
能坚持理想而死,死得其所。”
老先生有些累了,我只能扶着他回去。
我明白了,原来先贤真的都只是在为天下百姓想着出路,我父亲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也是这样的人。
说到底儒家希望的是克制欲望使百姓安居,而最需要克制的就是那些王公大臣,荒淫无道和正直仁义之人所听的乐是完全不同的,反向的用乐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也是迫不得已啊。
如果用刑和政呢?不对,那更容易变为当权者铲除异己的工具,效果虽然快,但很容易变成暴政。
唉,难啊。
千百年来百姓们一直在受着压迫,那些正直善良的人一直在找着方法,可百姓自己好像被儒家忽略了,会不会被守护和压迫的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呢?
不对,真正为国为民的人根本就没多少,打着口号利用百姓的才是主流,而百姓们大都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容易被欺骗。
所以,正直者才是最危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