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蛆虫的逍遥 (第2/2页)

算了吧，这世上或许本就没有正义，我好好照顾母亲和小蝶就行了。或许我一直都是自欺欺人，父亲的死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说明不了，我还要做这些蠢事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的快乐慢慢消失了，而父亲死后我连志气都不见了。亏父亲还心心念念在教我守志，就这样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几天，终于远远看到家门。

这一来一去也才一个多月，家门还是那个家门，门前那棵树还是一点都没变，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吱呀。”

院子里树叶落了一地，两只傻鸟正在房顶叽叽喳喳的骂着脏话，房檐下已经被它们筑了巢，这是我家……

算了，以后就是你家了。

生命一直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生生死死一直在悄然变化。看似脆弱的生命在凋零的同时，又不可阻挡地悄悄生根发芽。

蛛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织满了各个角落，灶台上爬满了各式的小虫。我还没来得及吃完留下的半个饼已经被蚂蚁陆陆续续带回了家，只剩下了一点残渣。

小蝶晾在后院里的衣服被那两只傻鸟撕了些麻线去筑巢，破破烂烂地被风吹落蜷缩在厕所旁。

茅厕前还没来得及送到地里的两桶粪水已经风干了大半，一个个大头蛆仍然在桶里来回蛹动。我一直不懂它们为什么不会觉得臭，慢慢明白了蛆虫的香原来就是我们的臭。万物都在它所觉得舒适的环境里，向秀说什么得其所待就是逍遥，那它们现在真的很逍遥啊。

我提着粪桶用力泼了出去，一个个蛆虫像是失去了粪水而不舒服，来回摆动着身子想要钻到更深处，我恶狠狠地看着它们说：“还逍遥吗！”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好蠢，看着手上衣角上沾染的粪水，我的脸开始微微发烫，这就是无能的愤怒吧。

我跟一帮蛆虫计较什么呢，除了留一身的臭什么用都没有……

我尴尬地看看后院门口，还好二伯的手下没看到。

后院里的草更盛了，随手薅了一把草擦了手跟衣角。这些草造了什么孽，这不就是无妄之灾吗？谁让你更加弱小呢？

虽然擦干了，但这味道好几天都去不掉了，我真的好无聊好白痴啊。

脚下几朵野花在微风的吹动下像是在微微颤抖，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心态出了问题。

我想起那时坐在这里难过时，小蝶就这么随手摘了一朵野花别在我头上。我微微一笑，挑着摘了几朵好看的小花。

呵呵，好看原来也是罪。不对，我不能再这么想了，还是打起精神吧。

我收拾了母亲、小蝶和我的东西放在院子里，他们会搬到马车上。但父亲的书房我却迟迟不想进去，当伸手推那扇门的时候眼泪早已流到了嘴边。

这些书还有很多我没看过，可以后不知道去问谁了。父亲那块玉就那么在书架上摆着，仿佛不怕人偷似的，难怪小碗那么容易就找到了。

挂在屋子里的书画今天一看好像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我想拿出去卖应该也能让我吃穿不愁吧，刚一这么想我便发觉到自己又没出息了。

我收拾了这里所有的书画和书卷，唯一一卷《庄子》我不想装起来，这是父亲床头最喜欢的书。我轻轻抱起它紧紧揽在怀里，等他们全搬到了马车，我就紧紧抱着这卷书上路了。

去时也差不多，现在连劫匪都不敢露头了，一切都为了这次出兵而准备着。路上有老人说大将军发动了十几万人，北部边境一些胡人部落开始蠢蠢欲动。

我懒得管，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尽快回去替父亲守孝，虽然父亲肯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