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搂草打蛇 (第2/2页)
风中咻的一声,陆缺侧身避开,再伸手抓住,那是一颗算盘珠子。
虞文骏已经飞身离开,陆缺看着手中的珠子,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算盘珠子用的也很久了,表面都已经包浆,这算盘的主人不但是个女人,而且还特别喜欢算账。
因为这珠子上除了酒香和胭脂香,就没有别的味道了,在丹州,喜欢喝酒,喜欢算账,还是个女人,陆缺还真就认识一位。
城南桂云坊,邬孰城内酒鬼们最喜欢的坊市。
桂云坊不大,南北东西不过六七百步,可就在这小小的坊市里,却有大大小小三十六家酒馆。
若是算上停靠在岸边的船舍,那就更多了。
坊市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酒鬼和运酒的车马,各种酒香浓到闻之就醉。
“桂云坊里穿街过,阎王也要倒三倒。”
坊市内,有一家带后院的酒馆,后院建在水面上,六艘船削平四个船舱再用木板铺平,留下两个扩建成为厢房。
虞文骏带着黄兴从水面上的后门进入了院中,直接跑进了左边的厢房里。
微风扫过,一片落叶从天空飘落,到厢房门前,化为陆缺的样子。
“你们遇到了什么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只狐狸,一个剑修。”
“他伤的不轻,需要调理几天,明日送到小姐那去吧。”
“我低估了他们的手段,你需要找几个帮手。”
女人的声音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会想办法的。”
房门打开,老板娘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衣服,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老板娘早上好啊。”
“不好,一点也不好。”
老板娘看向身后:“是你带来的?”
“他救了我们,自己跟上来的。”
“老板娘看到我不应该高兴吗?”
陆缺被推开,老板娘走向酒馆那边道:“一点都不。”
虞文骏在屋内朝陆缺微微点头,陆缺双手微微一拜,转身走向酒馆。
酒馆一楼摆着六张桌子,此刻都坐满了人,小厮和账房都忙的不可开交。
陆缺吸了吸鼻子,酒味实在是太香太浓,这对酒鬼简直是天堂,对陆缺就像是地狱。
忍着酒味来到二楼,陆缺揉了揉鼻子,二楼的味道好了很多,但还是充满了酒气,他现在怀疑,把这个坊市里的房子拆了拿去泡水都能泡成酒。
陆缺抬头看了一眼三楼,嗅了嗅,歪着头转了转眼睛,露出笑脸走向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老板娘翻着账本,左手快速拨着算盘,心中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陆缺轻轻推开房门,老板娘只看到一道青色如风一般飘到前面的凳子上。
拍了拍桌板,陆缺悠然道:“老板娘,我要吃面,吃宽面,口味要重,面要多。”
啪的拍在算盘上:“陆首席,你已经不请自来两次了,本店不招待你这样的客人。”
“老板娘说笑了,开酒馆的,客人不都是不请自来吗?”
“我们是酒馆,不是面馆,首席想吃面,不该来这里。”
陆缺呵呵笑笑:“我是来老朋友的馆子里吃面,不是来酒馆喝酒的。”
“恕我不送,这家店,不卖面。”
陆缺眼睛一转:“好啊,那给我来一壶邬孰的桂花香露,再来一盘牛肉一盘猪肉,最后,我有点饿了,想请老板娘帮我做一碗面,这样总行了吧。”
老板娘捏着账本,恶狠狠的盯着陆缺,但对方油盐不进,老板娘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
过了片刻,一大碗面扔到陆缺面前:“吃吃吃,吃死你。”
陆缺笑呵呵的吃面:“老板娘今天火气这么大,是赔了买卖?”
“哼,天天有你这样的客人来,老娘的买卖能不赔?”
陆缺吃了两口面,幽幽看了眼头顶道:“老板娘的生意童叟无欺,不但管杀,还管埋?”
老板娘冷眼敲了敲桌子:“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陆缺不再说话,老板娘思索许久,道:“你知道多少?”
陆缺大口吃完一碗面,擦了擦嘴:“不就是有人雇你去杀五方真君吗?我看你这样子,失败了?”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多。”
陆缺嘿嘿一笑:“所以我就来找你问问。”
“五十两。”
陆缺皱了皱眉头:“太贵了。”
“你连五十两都没有?”
陆缺摸了摸身上,掏出来一块碎银:“我就只有这么多。”
老板娘嫌弃的看着陆缺:“你这么穷,怎么走江湖?”
“出门在外靠朋友嘛。”
老板娘提笔在账本上记下:“你现在欠我一千四百五十两了。”
“这么多?这次的算吗?”
“当然不算,只算了面钱。”
陆缺看着她手下的账本,叹道:“老板娘,我干活还债怎么样?”
“抱歉,请不起。”
陆缺蹭起来道:“什么请不起,你明明就不想雇我。”
“你是不是疯了?我雇你干嘛?传出去,老娘雇华云首席只花一千多两,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那把你最近的生意给我介绍一份,欠你的钱从里面扣掉。”
“请不起。”
“你!老板娘,你就是在找茬。”
老板娘俯身盯着陆缺道:“我就是,怎么,你想把我的店拆了?”
陆缺瘪瘪嘴,来到床边一躺:“那我今晚就住这儿了,我不管,我就当给你们看店。”
“五十两。”
陆缺噌的坐起来:“不是,我帮你看店还要付钱?”
“呵呵,我又没请你,自便吧。”
老板娘又在账本上写下一笔,拿着账本和算盘离开了房间。
陆缺嘴里嘟囔两句小气,倒头睡下:“还是睡觉舒服啊,白天睡觉最是养神。”
“还是喝酒舒服啊,这酒越喝越精神!”吴桐从树上掉下来,爬起来就打开葫芦又灌了几口。
程英推开门,走进小院里,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吴桐:“道长,你喝酒喝到树上去了?”
“嘿嘿,什么叫喝酒喝到树上,我这是去饮酒赏月,忘了时间罢了。”
程英手指一勾,旁边水缸里一股清水飞出,顺着手指射向吴桐,化为一股清凉的水汽。
吴桐猝不及防,脑袋突然清醒许多,摇了摇头道:“怎么酒劲没了?哎哟,哎哟,要晕了,不行,再喝两口。”
吴桐拿起葫芦就又灌了两口就,程英已经驱散了他昨夜的酒气,看他还要再喝,也不再阻拦。
“道长,天已经亮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出发干什么?”
吴桐又恢复半醉不醉的模样,程英咬咬牙,伸手就要再让他清醒清醒,吴桐赶快道:“出发,现在就出发!”
“你确定你知道?”
“我没喝醉,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老道我越喝越精神呢。”
说完,还又喝了两口。
“你等我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吴桐跑进房间里,只听到一阵水声,接着他便摇着葫芦跳了出来。
程英无奈摇头,跟上吴桐出去,那酒葫芦里装满了好酒,也不知道这么喝下去,吴桐脑子是不是还清醒。
走在桥上,身边都是一大早上工赶路的百姓和卖早饭的小摊。
吴桐打了个哈欠,打开葫芦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笑了笑。
“道长,我们已经过了三座桥了,薛邵到底在哪里?”
“都跟你说了别急,这么早就出来,就算到了也见不到人啊。”
程英正要说话,吴桐却停下了脚步,此刻邬孰城内还有一些薄雾,雾气从水面升腾起来,随着城内的微风飘动。
吴桐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栋酒楼:“咯,我们来早了。”
透过雾气,酒楼上的牌匾隐约可以看到醉仙楼三个字。
酒楼大门紧闭,门口有几个深青色短衫的人在搬运东西,一副还未营业的样子。
“薛邵就在里面?”
“时间到了,他就在里面,时间没到,你就找不到他。”
“那他何时开门?”
吴桐左顾右盼,眯着眼找着,突然眼前一亮,像程英招招手:“先吃点东西,还要小半个时辰呢。”
“我就不用了。”
吴桐也不管她,自己跑去了街对面的小铺,坐下吃喝起来。
清早的小铺里大多是清粥包子之类的,这家店的招牌上写得尤其多一些,还有各色糕点和生煎饺子。
“老板,把你们这招牌上的菜,挨个上一份。”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小老头跑来,弯着腰招呼:“这位客官,小店都是有什么做什么。”
吴桐大马金刀的坐下,喝着酒道:“那就有什么上什么,道爷有钱。”
啪的一声,一枚方方的金锭拍在桌上。
小老头眼前一亮,飞手拿过金锭:“好嘞,客官,您等着吧。”
程英远远看着,微微摇头,算了算时间,她走到酒楼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看去。
里面装潢豪横,可以称得上金碧辉煌,一个个艳丽女子正在酒楼里穿行,安放桌椅,摆设鲜花,一副匆匆准备的样子。
隐约瞥见二楼上,许多女子衣着暴露,香肩玉臂,程英皱皱眉头,这里分明是一个烟柳场所,并非是正经酒楼,甚至还看到有人直接在门边换起衣服。
闭上眼,不堪入目,程英从门前退开,转身正要看看吴桐。
吴桐不见了,就在她查看楼内的这一会儿,吴桐就从那个早点铺子上消失了。
几步跑到铺前,刚才吴桐坐着的桌子上空空如也,莫说是饭菜,整张桌子都是干的,根本还没人用过。
再看旁边的桌子上也没坐两个人,吃的也都是包子清粥。
“店主,你可看到刚才坐在这里的人?”
从店里出来的是个精装汉子,一身汗水,端出来几笼包子,见到程英问话,汉子疑惑道:“坐在这里?这里没有坐人啊!”
程英抓住此人的手腕:“是一个胖子道士,手里还有个葫芦,还有,刚才店主不是个老人家吗?”
汉子挣了几下,没能挣脱:“哎呀轻点,姑娘,姑奶奶,这里一直没坐人啊,确实没见过什么道士,这家店就是我开的,哪儿来的老头子啊!”
甩开汉子的手腕,程英走出铺子,眼神凝重,回头看了看店铺,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清粥包子,十文。
程英直接散开神识,查看周围,并未发现吴桐的痕迹。
她再次走到吴桐坐过的桌边,摸了摸桌板,程英眼神微微眯起,鼻子动了动,突然一股杀气从她身上爆发开来。
一团粉色花朵突然散开,程英闪身向小铺内冲去。
外面桌上坐着的几人在察觉到程英出手那一刻,纷纷起身,身上散发出奇怪的灵力。
可根本不等他们出手,脚下两根藤蔓直接缠绕住他们的咽喉,藤蔓一勒,这几人直接被拽到地下,身上长出树枝,发出阵阵妖异的气息。
店内的大汉撕开衣服,身上遍布龙虎纹身,青龙白虎在身上咆哮,就要冲出来,程英根本不给机会,满眼飞花中,一只脚从中踢出,汉子一身灵力被震散,嵌进墙壁里动弹不得。
一根根藤蔓缠绕住他的身躯,藤蔓上开出粉色花朵,那些纹身的光芒越来越暗,最后被藤蔓死死压制住。
店内还有另外三人,就在壮汉被打飞时,地面射出几十根藤蔓将他们捅穿,神魂俱灭。
藤蔓在不断抽取壮汉的生机和灵力,程英起手,一朵粉色小花在指尖飘动。
“一群蠢货,还想骗我?”
汉子龇牙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哼。”程英一指,汉子左脚的藤蔓蔓延,扎根进他血肉里,很快,左边从膝盖到脚掌都变成了藤蔓的一部分,开出一片花朵。
汉子痛苦的龇牙,程英手中的小花飞到他胸口。
“我比较相信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再说,你这样的人,也写不出那几个好字,说,人在哪儿?”
“嘿嘿,我已不死不灭,此间痛苦,来日要十倍百倍奉还!”
程英眼中寒光更重,藤蔓直接把汉子四肢全部缠满,血肉腐蚀的痛苦让汉子咬碎牙齿,双眼上翻,口中白沫流出,却依旧不肯说,反而是听到他喉咙里念着。
“太一衍道,五方真君,信者永生,共享太平。”
程英靠近点,听到这段妖言惑众之词后,捏紧拳头。
“小心!”
一把长剑从店铺里面的墙壁射来,直接插进汉子的胸口,长剑发出微微光芒,汉子双眼失神,元神湮灭。
吴桐从墙内走出,拔出长剑道:“这家伙刚才想自灭。”
程英看了看那堵墙,又看了看吴桐:“我知道,伤不到我。”
吴桐收了剑,看着外面一片狼藉道:“你看看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赶快叫他们来收拾了,别影响其他人吃早饭。”
“道长,你是怎么发现的?”
吴桐先放出一枚玉简传信,然后打开葫芦喝了两口:“哈,舒服,来来来,带你看个东西。”
穿过小铺内侧的墙壁,却是另一个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角落里还躺着几个人。
程英身边花瓣环绕,看着那几人,被吴桐笑道:“这么紧张干嘛,已经死了。”
“你干的?”
喝了一口酒,吴桐砸吧砸吧嘴:“他们自己干的,我就想留个活口问问话,结果这群人都想死。”
程英收回花瓣,看着吴桐的背影,隐隐能感受到藏不住的衰败气息:“道长,你……”
“你看这个小阵法,是不是很有意思?”
吴桐敲了敲墙板,一根根发着白光的丝线连接起来,覆盖了整个墙壁。
“这阵法十分精巧,范围不大,却能很好的隐藏痕迹,仙霞派里也有类似的阵法,不过。”
程英挥手一指,周围的白线飞出聚在指尖,化为一枚小小的玉片。
“不过没有这么小巧便捷,看来这些妖邪之众对于阵法还有点研究。”
“哈哈哈哈,是吧,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在此地布置阵法,应该是来蹲守某人。”
吴桐来到那几个尸体旁边,用剑翻开一人,正是那老头:“这里血迹未散,这些人刚来不久,就是笨了点,一眼就看穿了,做吃的都不用心,这么难吃一定有问题。”
“他们是为了薛邵而来。”
“当然,只不过恰好给我们遇到了,除了这里,城里肯定还有他们其他人在。”
“那薛邵此时岂不是很危险?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吴桐摆摆手:“你太小看那小子了,就这些夯货,还不够看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声铜锣敲响,鼓乐悠悠传出,醉仙楼的大门缓缓打开,青纱帷幔随风飘,胭脂酒香流满堂。
吴桐收起腰间长剑,大步走进楼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睁开眼发出精光:“好酒,是上等的玉琼浆。”
刚要走,却被程英一把拉住:“道长,我们不是来喝酒的。”
“啧,你这小姑娘,我们就是来喝酒的。”
挣脱开跑出去,一个衣着宽松的浓妆女子扑上来:“道爷,奴家想死你了。”
“滚,别耽误我喝酒。”
女子被推开后笑的更妖艳,再次上来抓住吴桐:“道爷,奴家这里也有好酒,不但有好酒,还有美人呐。”
“好酒?不早说,带我去带我去。”
看着吴桐被拉走,程英无奈叹了口气,这时,另一个妖娆女子向她跑来:“呀,怎么冷落了仙女姐姐,姐姐,可是第一次来这儿?”
程英眼神冰冷,看着人上来就要抬手,想了想还是忍住,那女子挽住她的手腕道:“姐姐你生的好美啊,妹妹我都无地自容了呢。”
“休的胡言。”程英甩开女子。
却没想到这人又贴了上来,一脸崇拜:“哎呀姐姐你好帅啊,像姐姐这样的女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里太吵了,妹妹带姐姐去厢房玩吧。”
“我是来找人的。”
“呵呵,女侠姐姐,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来找人的,但是,醉仙楼的规矩啊,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先喝酒,喝了酒,再高高兴兴的办事。”
这女子身上的浓香非常,却又不是低廉的货色,可见酒楼的老板有钱。
程英看了女子一眼:“带我去刚才那个道长的厢房,我和他一起的。”
“好的姐姐,妹妹这就带你过去。”
女子牵着程英的手,扭着细腰向二楼走去,路上对小厮道:“二楼丙子,送两壶最好的酒来。”
一路上二楼厢房,身边经过好几个左拥右抱之人,酒楼刚开就如此热闹,关键是,这里好像真的什么生意都做。
酒楼内部的空间极大,想必是设置了阵法,扩展了酒楼的内部,外面看上下就四层,里面却有六层,而且每一层都环绕修建,一层至少有三十间房。
二楼丙子就在楼梯不远处,推开门时,吴桐已经和带他上来的女子喝上了。
“道长好厉害啊,这已经是第五杯了。”那女子言语做作,一边奉承,一边又给吴桐满上一杯。
程英无奈叹气:“道长,我们是来找人的。”
吴桐哈哈笑道:“不急不急,这才多久,让我再喝两杯。”
身边的女子也挽着程英的手道:“姐姐,不要着急嘛,你们要找什么人,和妹妹说一声就行了,先坐下喝两杯,好好休息一下嘛。”
默默的坐下,等女子倒上酒水后,程英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桌上:“帮我找一个人,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谁知这女子拿起灵石端详一下,又放了回去:“姐姐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下贱?几块灵石就能呼来唤去?”
程英抬头道:“不然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女子坐在程英身边,抬腿放在她身上,整个人贴了上去:“姐姐,这里的生意都有规矩,最大的规矩,就是各司其职,不该我做的生意,我绝对不做。”
程英又拿出一块灵石:“就当你跑腿的辛苦费,帮我找个能做这生意的人来。”
女子轻笑两声,看向吴桐道:“道长,你的朋友好像一点都不懂规矩呢。”
“咳咳咳。”吴桐喝了两口酒,咳嗽两声道,“我都说了你别急,这地方啊,只有你该见到人的时候,才能见得到人。”
女子把酒杯端到程英眼前:“姐姐,你不如先喝了这杯酒,好好享受一下。”
虽然觉得这酒楼很有问题,程英看着在一边大吃大喝的吴桐,还是接过酒杯:“这杯酒,就当我不守规矩赔罪了。”
“好姐姐说的哪里话,进得楼来,就是我们的贵客。”
美酒香甜,入喉即化,酒气在腹中挥发,化为丝丝灵力流入经脉,从皮肤散出淡淡的香气。
程英放下酒杯,就感觉酒气上涌,头脑昏沉,刚想运转灵力驱散酒气,却似有一团迷雾在脑中散开,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个环形的大堂内。
那个妖娆女子端庄的坐在身旁,为程英倒酒:“姐姐,若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婉婉。”
“婉婉?”程英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没有任何异常,“此处,并非酒楼内。”
“姐姐说笑了,这里就是醉仙楼,姐姐进来是什么样,这里就是什么样。”
吴桐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右边,拿着葫芦喝着酒。
“道长?”
“小丫头别怕,习惯就好。”
程英看了看四周,座无虚席,此地的客人少说也有上千人,各自的小桌一圈都亮起阵法的光芒,虽然看上去人多,却并不吵闹。
“是幻术?不,是一个阵法!”
程英看着四周的构造,还有中间的巨大平台,这里是一个花费巨资搭建的阵法内。
醉仙楼在邬孰城内并非只有一座,而外面的酒楼,才是真正的幻术,进入大门之后,直接传送到了这大堂内,反而是刚才喝的酒,是解除幻术的解药。
婉婉捂嘴轻笑:“姐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不用担心。”
“醉仙楼的老板,花了上千万灵石,建起这个大阵,做正经生意,赚大钱,只要进了酒楼,谁都不能在这里动手。”
程英点头道:“原来如此。”
能有这样大手笔的,也一定是有大能耐的,不过说谁都不能动手,怕是有点自大了。
大堂中央有一块高两尺,宽三丈的玉石平台,有歌舞表演,并不影响下面的人交谈喝酒。
吴桐站起身来:“小丫头,走,带你找人去。”
“道长,你们这是。”
“放心吧,我老熟了,不会惹麻烦的。”对婉婉挥挥手,吴桐直接离开桌子,向大堂边缘走去。
程英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位置,里面人各自交谈玩乐,并未察觉到他们。
“这里的阵法精妙,不该看到的东西,你都看不到,他们也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也是假象?”
吴桐笑笑,并不回答,摇晃着步子来到了大堂边缘。
这里是一圈环形的走廊,红木铺地,白玉作阶。
程英踏上走廊,一瞬间,她眼前环形的走廊突然被拉直,变成了一个看不到头的笔直长廊,而向外看去,长廊外则是碧水悠悠,荷花荡漾,还能看到金鱼穿行,大雁飞过。
水面上还飘着几艘小船,渔夫撑竿,歌声入耳。
看到程英驻足,吴桐笑道:“看出来了?”
“这并非一个阵法能做到的。”
吴桐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阵法一道传承自古,这等大阵往往布置一个就已经颇费功夫,阵中套阵更是要对阵法符文的构造融会贯通。
往往只有传承多年的大派才有功夫布置如此复杂庞大的阵法,即便是邬孰城的大阵,也是在城外套阵,城中埋下阵眼,防止和城内大大小小的阵法冲突。
而醉仙楼内,光是刚才经历的就有四层阵法,而且阵法之间沟通顺畅,很难想象这醉仙楼的主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仅靠此阵,已经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了。”
走廊内侧是一扇扇房门,房门外挂有黑木牌号,以天干地支做序,天地玄黄分门,共二百四十个房间。
吴桐边走边拿出一枚玉简:“天字丁亥号,哈,就在前面不远。”
把葫芦套在腰间,吴桐来到前面一扇门前,仔细看了看门牌:“没错了,就是这儿。”
啪的一声,吴桐抬脚踢碎了房门。
程英愣了愣,赶快跟上吴桐。
“呀,公子,你的箭射的好准,都射到奴家心上了呢!”
“哈哈哈哈,美人,本公子的箭,从崖州飞到邬孰,就是要射中你的芳心啊。”
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边,十几个抹胸轻纱的女子戏耍,岸美酒佳肴无数,衣裳脱了遍地。
水中有一块无字石碑,一个红衣女子背靠石碑,在她前方,一个面若冠玉,浓眉散发的俊美男子,慵懒的靠在一个女子怀中。
指尖一枚六寸长短的银色飞箭盘旋,随着指尖一弹,银箭射向石碑,听到三声“叮”响。
“哎呀,公子你好坏!”
石碑前的女子身上轻纱被银箭钉住,里面穿的裹胸被撕开,只好用手护住。
男子坏笑中轻轻一吹,一道微风拂过,女子身上的衣服被吹落到水中。
“来,陪我喝喝酒。”
那女子娇嗔一声,从水中游过来,趴到他身上,随手从岸边端起一杯喂到男子嘴里。
“嘭~”
虽然耳边莺莺燕燕吵杂,男子还是听到了这破门声。
“快,快走!赶紧滚!”
男子脸色大变,慌不迭路的爬上岸,随便捡起两件衣服裹在身上,驱赶着周围的美人。
“公子,怎么了嘛?”
“哎呀公子,不要赶走妹妹。”
男子一把抓起一人,推到后面道:“你们快走,别说话,赶快!走快点有赏。”
眼看着这些女子被赶走,从温泉后面的小径离开,男子长处一口气。
“小子,干什么呢?”
吴桐放下葫芦,靠在岸上的树边,幽幽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