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书生与第一个故事(上) (第2/2页)
女子带来的羊腿被架在火上滋滋冒油,年轻书生掏出汾酒一盏盏分给几人,随之便笑意盎然,提出个极其出离的建议来。
“寒夜漫漫,肉炙尚生,干喝这酒未免太过寡淡,不如让小可替大家讲个故事来,聊做乐子如何?”
婆子躺在地上昏睡,商心慈期颐中带着些许的惊疑。
倒是陈青烊与那年轻女子被勾起了兴致,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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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
书生将一盏薄酒倒入口中,旋即将故事娓娓道来。
常言道‘命里有官,书不用翻’,就说这科举致仕一道,有人头悬梁锥刺股,夜夜挑灯与那圣贤文章鏖战到夜半,从意气风发的青年考到了两鬓如霜的老汉,仍旧是半分功名都没捞到手中。
有的人带着书童挑了行李,日日不是附庸风雅醉死勾栏,便是约着三五同年饱览河山壮秀,到头来反倒是从乡县一路考进了州府,袍绣飞禽腰挂鱼袋,一路青云好不潇洒。
这其中因由,最是叫人不敢去细细琢磨。
就说本朝庆和年间奸宦当朝,加着年年灾祸下吏治更是腐败,原本读书人籍着几篇道德文章,再不济也能混个举子的身份免去田垄地头劳作的艰辛。
可到了庆和一朝,这官场的风气蔚然一变。
点卷官哪管你笔下能写出什么经世治民的道德文章来,兹要开试前见不到那白花花的银钱流入掌中。
那不好意思,您请明年再来!
于是乎一众狗屁不通,只知道日夜摸着姑娘家大腿撒赏钱的公子哥个个青云直上,反倒是那些想要籍着科举翻身改命的寒士一个个考的疯疯癫癫,考的走火入魔。
就说陇右道一位姓尚的举子,原本乡试拔得头筹欢喜不已,又在乡邻同年吹捧下一时飘飘然忘乎所以,甚至于想好了为官之后纳妾购宅是何等自在的光景。
可坏就坏在了当年老皇帝龙驭归天,一番宫闱惨斗之后庆和小皇帝被权臣扶持着登朝坐殿。
尚举子考来考去,半点功名没有捞到不说,反倒是几亩薄田成了老爷家的私产,娇滴滴的娘子做了县丞家的侍婢。
以至于最后考到家徒四壁,老母整日间以泪洗面,娘子夜夜冷面相待。
这前后的落差又如何叫人能受的了去,一番下来直整的尚举子是五内如焚,心头火起。
都说人一但给逼急了,便会想出许多不过大脑的昏招来,尚举子时下便是这般光景,他一来拿不什么银钱去贿赂点卷的考官,二来又扯不下读书人身上那件衫子去经商种地。
于是乎便在这一来二去之中莫说再去读那圣贤书,连混个肚圆都成了问题。
某天夜里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便想到那个府试中榜的同年。
那一日同年喝醉后难得兴起,借着酒劲跟尚举子几人讲出一则诡谲的,处处透着怪诞的秘闻来。
原是因着时下科场太过黑暗,众多学子又使不出银钱来铺路,一来二去有些动了歪脑筋的便将法子想到了鬼神之上。
可朝廷敕封过的山水神祇那个不是神光赫赫,高座于神台之上岳峙渊渟,就连龙王爷给风支雨都要受神霄都司管辖,更莫说是帮人科场致仕这等的荒诞事了。
百姓对于寺庙的信仰向来功利而又实用,既然这条路行不通,自然就会变着法子走出其他折中的小径来。
于是乎,或是城郊的乱葬岗子,或是久无人烟的荒郊野司。
不知何时这类去处竟成了走投无路学子们求神拜佛,期颐通过这类法子一举高中的手段来。
想着想着,尚举子便猛的一拍大腿。
“是了,是来,胡八儿他一个屠子出生的贱户,文章笔力不如我远甚,又如何能够榜上有名中了头甲,定是借了他口中那位升卿老爷的指点…”
按理说圣贤书读的多了,自然不像那些民智未开的乡民去信这些子不语的东西。
可尚举子此刻已然被那纸长长的皇榜遮去了心智,恍瞎了眼神,又那顾得及圣贤书里所讲的怪力乱神。
于是扯了衣衫,半夜就直奔城郊的净水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