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如烟随风去,翩翩舞落为民歌 (第2/2页)
蜀王妃的天籁之音,即便呵斥,也是直醉人心魄,三位军士早已经迫不及待了,甚至有军士已经在宽衣解带了,秦军当下便在成都,来到宫中也是片刻之间,他们可不想浪费时间,三人持刀向前,一刀劈死在前宫女,众宫女舍身向前,王妃啊的一声,再也忍受不住,她想反抗,无奈身子虚弱,三人残暴凶狠,看着可怜无助的蜀王妃,三人心花怒放,领头的军士伸手便要撕扯蜀王妃衣服,蜀王妃横眉冷对,怒目相向。
“禽兽,看剑。”千钧一发之际,张社挺剑冲了进来,三位军士瞬间命丧剑下,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来者长得什么样子。蜀王妃看到张社,心下的大石终于落下,“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在下即将临盆,还望壮士护众多女子周全。”
“王妃莫要客气,请王妃专心生产,莫要管外面,在下定当誓死护卫。”张社运功挺剑,环视四周,小宫女帮衬着蜀王妃生产,三人彼此相扶,张社暗暗悔过,要是自己能早来片刻,必能救下众女子,天下纷乱,苦的却是天下百姓,若能安然出去,自己必然要给众女子立碑作传。
张社此时眼见成都城中大乱,可是秦人反倒纪律严明,到处都是蜀人趁火打劫。张社奔到蜀王宫,蜀王宫这么大,蜀王妃到底在哪里,外面的蜀军拼死抵抗秦人入城,与之相反的却是宫中禁军土崩瓦解,王宫中到处都是蜀人奸淫宫女的惨状,甚至不少禁军也参与了进来,张社顾不得许多,骂了一句,丧尽天良,拔剑出手杀人,天蚕剑法施展开来,挡者死,好容易救下一名宫女。这名宫女早已经被折磨的丧失理智,目光呆滞,张社怒火中烧,在蜀王宫中四处乱杀,救下多名女子,蜀人为祸蜀王宫,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蜀王虽则昏聩,但并未滥杀嗜杀,如此情境,**作祟,繁华的成都已经沦为人间炼狱,还好一名宫女感念他的恩德,领着张社来到王妃宫里,这才救得王妃。
“哇”的一生婴儿啼哭,王妃成功诞下子嗣,看着浑身虚弱的王妃,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张社迅速将婴儿用丝质的被褥包裹起来,突然,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不像一个人,倒像是许多人,似是秦军入王宫了。
“是秦人,王妃莫要惊慌,臣下这就带您闯出去。”说罢张社将婴儿绑缚在背上,婴儿不断啼哭。
“将军,莫要管妾身,保留先王血脉乃是重中之重,先生快走,妾身无恙,秦人也好,蜀人也罢,妾身已是将死之人,请将军万莫推辞。”沅玑催促着张社从速离开。
张社也知事情轻重,“王妃放心,臣下定当誓死将王子抚养成人,为开明王朝报仇雪恨。”沅玑虚弱的摆摆手,张社迅速带着婴儿离开。
张社说完,众人纷纷咬牙切齿,梦宣叹了口气,“沅玑姐姐绝处逢生,将孩子交予我等抚养,我等悉心照料,为的便是日后天下秩序。各国林立,兼并不休,生灵涂炭,最后受苦的,还是万千民众。”
“燕国内乱,齐军暴行传遍天下,最后虽说撤军,却对燕民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弱肉强食,真是可悲。”李冰恨恨说道。
“乱世之中,遭殃的永远都是年轻女子,张社兄弟大德,赢煜铭感五内。”说罢向张社拜倒在地。可是张社不想去扶,秦人恃强凌弱,攻占巴蜀,眼下却在这里惺惺作态。
“成都成人间炼狱,都是拜你和你的秦国所赐,王妃也是被你胁迫吧。”张社冷冷说道,赢煜默然无语,低头沉思。
“不,壮士,嫁给赢煜,乃是我自愿,并没有胁迫,我也不想让穆儿,背着这个国恨活下去,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他只要快乐就好。”沅玑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张社脸色大变,甩手怒道:“家国之恨,王妃便如此轻描淡写吗?你如此,蜀王却又如何想?”
“是我胁迫与她,我以孩子相威胁,他若不嫁,我就杀了她孩子,他无奈,只能嫁于我。”赢煜抬头看着张社说道。
“好了,好了,巴蜀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让你俩在这里争来争去,我还在这呢。”张仪不耐烦说道。
“我本不想重提旧事,伤人心,可也不想张社心中有芥蒂,我来说说吧,张社,你重新认识一下,赢煜之妻,沅玑。”
成都沦陷后,秦军彻底掌控了成都,蜀国旧贵族死的死,降的降,还有一部分投奔巴国而去。在司马错的指挥下,秦军接管城防,白起清理城中反抗势力,赢煜掌控蜀王宫,各项战后安抚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秦人到处张贴秦王书,废除蜀国旧制,推行秦国法制,实行农耕得爵,军功授爵。
为了更好的鼓励蜀民参战,在丞相张仪的建议下,秦军举行了盛大的授爵祭祀仪式。
蜀王宫盛大的祭坛上,司马错站定,数万名秦军将士和蜀军军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站立在下方,手持戈矛,司马错定了定神,高声说道:“大秦并大蜀将士,蜀地新入,蜀民归秦,秦法依功授爵,等同视之,蜀再无贱民,再无奴藉,与秦人无二,迎归大蜀融秦,秦民万岁,蜀民万岁。”
此次宣言,未提君,只言民,这也得益于张仪的提议,民本思想方是治国之根基。
祭台之下山呼海啸,秦人并蜀,并未将蜀民视为蝼蚁,反而将蜀民地位提升至与秦民无异,此举获得了蜀地民众的拥戴,从而使蜀地贵族势力遭到极大削弱,开发蜀地,最终依靠的,还得是民众之力。
蜀军军士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妻儿得以保全,免受凌辱,秦人新法当下便兑现,幸焉。
大巫祝跳起来蜀民熟悉的舞蹈,向阵亡的将士招魂。“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蜀地文化中,有着浓浓的楚风文化,屈原的九歌在巴蜀之地广为传唱,将将士的怀忧苦毒,愁思沸郁表现的淋漓尽致。蜀军也跟着哼唱,悼念那些亡灵,庄重肃穆的氛围从旁观看的民众都被这种祭祀哀乐感动得热泪横流。
突然,音乐骤停,在蜀军的护卫下,一袭白衣,裙摆飘飘的女子登台,在蜀军的注视下,她轻轻揭开面纱,竟然是美艳动人的蜀王妃,但见她随着音乐从容起舞,如兰花般风姿翩翩,漫步轻盈,如游龙般婀娜多姿,舞姿迷人,缭乱间,疑似鸟儿在飞翔,在雀跃,在歌唱。
蜀王妃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中献舞,蜀民泪目了,他们的精神信仰带领着他们,指引着他们,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行,“蜀地归秦,大势所趋,吾虽为妇人,却也懂得善待民众的统治者才是统治者,我替先主向蜀民致歉。”三言两语间,蜀民不知所措,他们怎会苛求统治者如何,蜀王昏聩,贵族势强,与王妃何干,王妃此刻如此巾帼风范,岂不令他们汗颜。
“王妃万年,秦国万年”,祭坛下民众发自内心地高喊。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平等对待蜀民,并给予他们相应的政治权益,他们必定誓死拥护,战国兼并战争频繁,灭国大战在战国时期时常有之,稳定民心便成重中之重,蜀地若能安稳化之,对秦国大业必定有很大帮助。
秦人也受此影响,在司马错的带领下,军鼓之音浓烈厚重,搭配尚武的雄风舞蹈,秦军小军阵手执干戚,步伐整齐,莫不感奋落泪,秦风在蜀王宫里回荡,军士们都哼唱起了那首振奋人心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盛大的祭祀仪式上,他们怀念并肩作战的战友,渴求他们的灵魂得到解脱,生者还需奋战,为家人,为国家。司马错在秦军祭祀仪式之后,宣读秦王授爵书,当读到蜀人授爵时,秦人会将他们举起来,进行庆祝。蜀民就此坚信,秦人乃是真正将他们看作同胞,外人言秦虎狼之师,这与民众何干,秦人切身为蜀民谋福利,这一点,蜀民看得真切,比之前蜀国贵族随意奴役他们要好得多。
“巴蜀之事,今日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再说,你们谁也别提,否则,我刀剑相向。”张社恼怒道。
沅玑默然无语,眼睛中也泛出泪光,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可是,总是有人不断提醒着自己,你此前是蜀王妃,你配活在世上吗?
梦宣上前一步道:“张兄弟,若是你是蜀王,你希望你心爱的女子跟你陪葬吗?她还挺着肚子,心中时刻记挂你。”
“我,哎。”张社语塞,“即是理屈,又何必指责姐姐,我等都是凡人,本来活着就需要莫大勇气,你要如此道德绑架,梦宣可要低看你一等了。”
李冰也接话道:“兄长,夫人所言有理,试想你夫人若是如此境况,你却希望她如何,巴蜀之乱,本与女子无关,你对苴侯,是个人情意,可是姐姐,她心系蜀民,纵声歌舞,李冰认为,是女中豪杰,兄长,如此之人,难道不该敬佩吗?”
张社良久无语,赢煜走到张社面前,说道:“当日拜谢兄弟对拙妻的救命之恩,赢煜是军旅之人,实在不会说话,你要为苴侯,为蜀国报仇,赢煜这条命拿走就是,我是大秦王族,亦是攻秦之主将,算在我头上,你不亏。”
说着赢煜便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张社,张社心绪低落。小李穆在旁看到沅玑跪在地上,饱含泪水,便跑到张社面前,说:“大伯,妈妈怎么哭了,我不要妈妈哭,大伯,你能哄哄吗,以后穆儿听大伯的话,好好练功,好不好。”
小李穆这些话彻底击溃了张社的心理防线,他抱起李穆,说道:“穆儿,妈妈没错,是大伯错了,大伯给你骑大马。”
小李穆摇摇头说道:“大伯,穆儿不要骑大马,穆儿要大伯和妈妈笑。”
他从张社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向沅玑,“娘,这是大伯送给我的拨浪鼓,他说,摇一摇,烦恼就没有了,你不要生大伯气好不好。”
沅玑抹了抹泪水,笑着说道:“傻孩子,妈妈没有生大伯的气,是娘在生自己的气。”
小李穆走到张社面前,拽着张社的手,说道:“大伯,你亲妈妈一下,妈妈就不生气了。”此言一出,张社慌忙捂住小李穆的嘴,倒是如歌问道:“穆儿,为什么亲一下,妈妈不哭了呢。”
李穆跑到梦宣面前说:“爹每次惹妈妈生气,都是这样做的,囡囡姐每次生气,我亲她,她就打我,打了我,她就不生气了。”
众人被李穆这可爱的小家伙彻底逗乐了,倒是梦宣红着脸说道:“哪有,别听孩子瞎说。”
赢煜起哄道:“没想到我们家的李大人还是这么疼爱媳妇的嘛。”
张社走到沅玑面前,说道:“王妃,此后张社对此事闭口不言,是张社狭隘了,此后,便称王妃为弟妹,可好?”
赢煜握着张社的手,说道:“只要不叫媳妇,你叫什么都行。”沅玑笑骂道:“去,你个不正经的。”张社也跟着笑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