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尊女卑,嫡庶有别 (第2/2页)
三妹神色恨恨的说:“我那是讨好!”说完顿了顿,又补充,“因为我觉得,只有讨好她才能在那个家里活下去,不是我想给!”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只看她呼吸变重了,片刻后又愤愤的补充,“我傻吗?自己都不够用的,还给别人!”
看着她的表情,回味着她口中的“那个家里”,我没敢再多说什么。
只见她狠狠的叹了口气,言归正传的说:“那这不是没给家里钱吗?”说完,蹙着眉头思忖了片刻,随着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的“哎”,她接着道,“那她工作时给家里多少钱,你知道吗?”
这事我岂能不知,但我真的不能再想了,便言简意赅的回:“她专升本,毕业的时候都二十五六了,工作两年多就结婚了,第一次,就是咱家盖房子那会,存了个五千给家里了,第二年又给打了个六千,除了她刚工作时、家里给的三千租房钱,还有买衣服的钱,应该是不到八千。”
哪料三妹一脸怀疑人生看着我,好一会才道:“她找工作,家里还给钱了啊?还给买衣服的钱,这事我都不知道!”顿了顿,又不能接受似的补充,“我从来都没想过,毕了业还能给买衣服的钱。”
我感觉有些不妙的问:“…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她气道:“又没人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光说她给了家里多少钱!”
为了让三妹好受一点,我赶紧说:“我当时租房子是跟同学借的。”
三妹忿忿不平道:“一往家打电话就跟我说,咱大姐给了家里多少多少钱,我以为给了十万、八万呢,弄半天就八千啊,还整天夸上天。”
我也忍不住吐槽:“对啊,就八千,还都嫌我不给家里钱,搞得跟她给了八百万似的。”
她凝眉忖了片刻,说道:“你没给家里钱吗?我记得你在上家公司时、给家里打过钱啊,就是你回家看病之前的那个,有次过年还一把给了三千,我当时就找了个一千多的工作,感觉压力可大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我的眼泪瞬间涌上了心头,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有不问家事的三妹记住了,剩下的一帮子,口口声声都是“一分钱没给过家里,给过家里多少钱啊,挣了钱就只顾自己享受啊…”
所以就感觉特别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为防止眼泪滑到脸上,我赶紧端起杯子抿了口果汁,三妹看着我眼睛,好像是看出来了、我在拼命的忍泪,也跟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看着开始冒热气的汤,她说了句,“这个锅有点慢。”然后拿起旁边撕开的方便面,肯了一口。
我缓解尴尬的问:“…你中午没吃饭吗。”
她忙道:“我10点的时候吃了点,不饿,就想着等你来了一起吧。”说完,她咽了咽口中的食物,欲言又止的看了我片刻,才忍不住似的接着说,“咱大姐给家里钱吧,我没多少压力,就觉得她从小啥都得到了,吃的,她那么大,从来也没让过一次小的,穿的先紧着她买,她在家就跟皇上一样,都得让着她,不管对错,都没人敢跟她顶,咱妈对她能好,她给是应该的。你吧,我觉得你跟我一样,也没人先想过你,吃,你也没多吃过,穿,也没特别的给你买过,活也没少干,你毕了业,还一有钱就往家里打,让我觉得是我不好。”
说完停了片刻,又愤懑的补充,“人家都是大嘞让的小嘞,咱家都是小嘞让的大嘞,我也是醉了。”
三妹的话让我感觉怪怪的,就好像我明明没杀人,但好多人都说我杀了,说的我也觉得自己杀了,一直谨小慎微、伏小做低、不争不抢,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再有半个人说向着我,一直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这种如履薄冰的痛苦,这种跟还债、跟赎罪一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正熬着,突然一个证人站了出来,说我没杀,没有向着我,其实我也是被亏待的,回味着她的这些话,我感觉就像是给我打开了、那水牢上的铁锁,一时间,我只觉得整个人就跟半梦半醒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杀没杀、亏不亏了,就还是那种仿佛沉冤得雪的感觉……
然后再想想过去的具体事件,除了三妹说的那些吃的、穿的,还有后来的手机和电脑,以及毕业后的资助,还有后来的种种…,这些明显的不公,我明明都看在眼里,比三妹还要清楚,可脑子却像死的一样,明明内心就像水淹、火烤一样,但就是想不起来从“我”的角度思考,不会替自己申辩,就跟个机器似的比着大姐给家里打钱,父母让干什么,就逼着自己干什么,为那个所谓的家和万事兴。
现在仔细想想2011年刚毕业时的心情,我实话实说的应道:“那时候就光想着,毕业了,不能再花家里的钱了,得赶紧往家打钱了,所以还完了借同学的钱,就拼命的攒钱,那时候我工资就一千五,四个月,除了吃饭、租房子、坐公交,还有买药,我硬是攒了两千九,赶紧打家里去了。”
她思忖着问:“那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是吧?”
我点了点头,她又问:“那、那个时候,你知道家里给咱大姐三千吗?”
我如实答道:“知道啊,我没毕业的时候就知道。”
她一脸吃惊的看着我,问道:“你都知道,还那么拼命的攒钱往家里打???”
我自嘲的笑了笑,实话实说的回:“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得赶紧往家打钱,一直到第二份工作,咱大姐从球球上嫌我不给家里钱,说她工资不到三千,两年给了家里一万,问我的钱都去哪里了,说我自私,只顾自己享受,咱妈也是,张口闭口的嫌我不挣钱,我才想起来算这笔账了。”
感觉到喉头发紧,哭腔又上来了,我赶紧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抓起水杯抿了口水。三妹看着我,仿佛将我看透似的应道:“我感觉你也是在讨好,不是真的想给。”
讨好,我听着这个略有耳闻的、好像是种心理疾病的性格缺陷,想了想第二份工作时,那种仿佛被烈日灼心、被逼到墙脚、不得不给的感觉,以及整天害怕,不给会失去所有的亲人,会成为世人眼中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会没法在世界上活下去的那种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像乌云一样裹挟着我,从不曾散去。
现在看着三妹的态度,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有个人能理解的,感觉就像在漆黑的夜里,掉到了冰冷的海里,正扑腾到没有力气时,身边突然飘来了一根浮木,所以忍不住的补了句,“算的她要打我,当时吓的我都不敢回家过年。”
话音未落,她突然愤怒道:“她要打你?能死她了,都是咱妈给惯得,从小让她打这个、打那个的。”怒完,她狠狠的叹了口气,等情绪落了下来,才接着说,“我一直觉得,咱家就跟大清朝似的,男孩当先,老大当先,不满就挨打。”
再想那些事,我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忍不住的附和:“男尊女卑,嫡庶有别,穿越到大清朝,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