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家四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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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有一座直耸入云的大山，山里有一个湖叫“月镜湖”。

从山脚到月镜湖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路深山老林，而且山势险峻，是贵州当地典型的连绵起伏的群山，很多地方甚至是垂直于地面。

山上并没有合适的土地去开发农田，就算是贵州常见的梯田也没有办法在这座大山上开发，所以人迹罕至，除了一些老猎户之外也只有我们这种不学无术的小孩才会没事往山里跑。

月镜湖地处深山又没有什么污染，所以湖水清澈见底，隔得很远便可以看见湖里微微飘动的水草和畅游的鱼儿，特别是夏天的夜晚月亮倒映在湖水中就像一面镜子里放了一轮明月一般的漂亮。

一天下午，我们闲着没事便一起到山里抓鱼。

路程较远，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快落山了，打开前几天安装的渔网果然有几条鲤鱼和河虾，其中两条大的肚子鼓鼓的应该是有满肚子的鱼籽。

我们把鱼处理洗净后放在岸边的青石台上，拿出自带的辣椒面，正准备生火准备烤鱼，忽然旁边的树丛一动，什么东西好像跑了进去。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就听见包天大喊一声：“杨子龙，快追！是黄大仙！”

说完就和大刚跳下石台，猛地扎进了树丛，边跑边喊：“拿袋子来，抓住了拿到城里饭馆去换钱！”

我朝着包天喊：“你慢点，看清楚是不是黄大仙，小心中了它的套。”

话音未落就听草丛里的包天大叫一声，我心中一沉，心想不好。

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刚扶着包天坐在地上哀嚎，右小腿被什么东西夹住，两道血痕已经浸透了裤子。

“你家妈的，是谁在这安装了捕兔夹，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我操你祖宗。”

我检查了一下包天的伤口，再看看那个捕兔夹，然后对着地上哀嚎的包天说：“包子，可以咯，还好这个捕兔夹已经又旧又坏，不然就不是这一道口子的事情了。”

听我说了这话包天看看伤口才稍微放心一点，阴阳怪气的说：“老夫以为今日就要命丧黄泉，还未实现江湖一统的大业，我死了，你们两个儿子怎么办啊？”

我踢了他一脚：“你刚才看到的是黄大仙？不会是老鼠或是兔子吧？”

包天又开始嚎叫：“你家妈，老子能看错嘛，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肥的黄大仙，起码有大刚家那两条憨狗这么大！”

我心想要是和大刚家的土狗这么大那还得了。

“你看到了吗？”

大刚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个啥，反正看着黑不溜秋的玩意，包子一喊我就我跟着来了。”其实我也知道问他等于白问。

转念一想平时让老猎人都头疼的“黄大仙”怎么就会这么容易被这两个小孩发现？

突然心里一颤，大叫一声“完了！鱼！”

我马上转身向着青石台跑去，果然不出所料，两条最大的鱼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都是小鱼苗和小虾米。青石在湖岸边水面的高处，要想到石台上就必然会涉水，看着石台上留下的脚印我确信就是黄鼠狼干的。

父亲曾经给我说过万物皆有灵，而灵物就属“五大仙”为首。

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俗称“狐黄白柳灰”，属于亦妖亦仙的地仙。

我们贵州这个地方很少见到狐狸，所以黄鼠狼自然成为了大家比较敬畏的动物，特别是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关于它的传说可谓是数不胜数，说它可以控制人的精神世界，让人产生幻觉，精神错乱。

包天开口骂道：“老子堂堂一派掌门，武林盟主，今天居然中了这个畜生的道，看来今天非要大开杀戒不可，来人啊，把我老包家祖传的尚方宝剑拿来，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这时，项思绮提着煤油灯，牵着两条大土狗走到了我们身边。

她娇滴滴的说“子龙哥，我爸让我叫你们回去了，明天我哥还要早起给稻子打虫。”

包天一看项思绮来了，立马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大刚：“思绮，你能不能把你家这狗借我们用用？”

我立马明白了包天的意思，便给思绮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项思绮一听也来了兴趣：“那还等啥，麻溜的，开整！”

我心想果然是个豪爽的姑娘。

我们把两条大狗牵到刚才杀鱼的清石台上，将剩下的鱼和虾放入口袋，让狗在留下黄鼠狼脚印的地方嗅了嗅。

包天看着两条土狗拍拍我的后背说：“和你兄弟比起来你还是要差点意思哈。”

我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有一种想上前试试的冲动。

项思绮娇喊一声，对着体型较大的狗发出指令：“黑子，上！”

这条名叫黑子的狗立马跳下石台，另外一条体型较小的也跟着跳了下去，两条大土狗争先恐后向着刚才我们进入的树丛的另外一边钻了进去。

我们马上跟了过去，现在的包天不知道是因为复仇心切还是想在项思绮显摆，也不管伤口疼痛跑在了我们的最前方，几乎与两条狗并肩而行。

我们一路沿着山坡向上，天色渐晚，有些地方黑子总是来来回回。想着黄鼠狼是宝贝，拿到城里卖了可以换钱，自然也就完全沉迷于其中忘了时间和天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绕了多少个圈，两条大土狗终于在一个土包子前面停了下来，用鼻子使劲对着一块大石板闻。

突然，呼吸变得急促，用前爪不停在石板上乱刨，刨开的泥土和青苔里还夹着这几块鱼鳞。

“杨子龙，就是这！！”包天说。

“废话！老子都闻到了！”

我马上脱掉了短衣，递给了包天，叫大刚也把短衣脱下来给了思绮，然后对着三人说到：“包天，你和思绮一左一右，我和大刚抬开石板，抬开之后无论跑出来什么你们就直接用衣服去盖，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三人点点头，我用脚踢开了两条土狗，和大刚站在了同一方面，这样抬起来之后只留出一个面可以有出口。

下手之后才知道这块石板居然很厚，不像一般山里自然形成的石板，我和大刚一起用力居然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而且看石板上的泥土和青苔就知道这块石板在这里很久了，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

我把目光看向大刚背上的“乾坤宝袋”，里面放了很多我们自称为“武器”的宝贝，像是什么弹弓、锄头、小鱼叉、鱼钩、小刀、火柴之类的玩意。

我拿出两把小锄头，这种锄头虽然不大，制作工艺也不高，但却很结实耐用，手柄已经光亮，可见祖祖辈辈用了多久，也算是一件“文物了”。

我让大刚听我的吩咐，在石板的一侧沿着石板的边缘向土里挖，直到挖出可以看得到石板埋入土里的底部，然后用锄头的尖使劲反扣入石板里面，握住把手，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可以撬动的石板的工具。

听见我这么一说，旁边的伙伴投来了惊讶和崇拜的眼光。

包天忍不住开口说到：“龙哥，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啊，我看数学书上也没有这个啊？你是不是背着兄弟们偷学了魔教的武功！”

“滚！”

其实别说书本上没有教这些东西，就算了教了我也不学，这些都是我母亲平时讲故事的时候说的一些方法，母亲说个这叫“物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物理”。

没一会儿两把小锄头已经被大刚插进了埋在土里的石板下方，我们正准备开干，突然听到头顶的土坡上传来了两声奇怪的尖叫，那个声音很刺耳，让人全身不自在，旁边的项思绮更是被吓得躲进了她哥哥的怀里。

只有包天这个家伙胆子大，对着土包上面大吼一声：“何方妖孽，胆敢吓老子，小心爷爷取你的首级！”说完一个蹬腿爬上了土坡。

我赶紧跟上生怕这货又惹出什么屁事，而且这声音出奇的怪异说不定是什么动物，万一被咬伤了可不得了。

说到这种翻山越岭的本事我自然是远不如包天，他一两步就上去的小山包，我却要五六步，等我爬上去却看见他一动不动看着下方，表情满是惊讶。

只见下方的月镜湖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透亮，可以说是发着光一样。

六月夏至的夜空干净得连一块云朵都没有，明亮的繁星点缀在深蓝的苍穹中，既神秘又严肃，月光洒在湖面上，不知道是空气的原因还是角度的不同，这轮满月在湖面显得特别的饱满，几乎撑满了整个月镜湖，好像月亮是把湖面当成了镜子，我也不由得呆呆立在原地，欣赏着这神话般的画面。

旁边的包天呆呆的说：“杨子龙，你说嫦娥在里面吗？月亮里真的有兔子和金蟾吗？你说值钱吗？”

我正要开口骂这货不要侮辱了这幅美景，但突然被他的话好像提醒了什么，我一下子从美景中清醒过来，转身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值不值钱？”

我不由踢了他一脚说：“前面一句！”

可能我有些用力了，包天捂着受伤的腿骂道：“你家妈，我的腿，你爸问你是不是嫦娥和兔子还有蛤蟆都在月亮上！”

我心中默念“玉兔、金蟾、月亮、湖面、山风、黄大仙……”心中突然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

月亮上的黑色阴影大致分为左右两大块，左边好比一只张开前肢的蟾蜍，右边好像一只跃起的兔子。

古代文人雅客为了给夜空增添几分生趣和神秘便称“玉兔”和“银蟾”居住于月亮之上。

此时，我们正好在月镜湖的东面。在道家文化中“龙”代表东方，日出东方，紫气东来，月落于东，灵气东聚，月影入湖，就像把整个月亮完完整整的“困”在了这里，使灵气被锁，不能外泄。

四周又是百花争艳，将我们所站立的山包恰好包围，好似百花朝拜一般。小山包上青草葱葱，绿绿油油并无一丝杂乱，大有“万花丛中一点绿”之意。

我不由忍不住脱口惊叫：“这是风水绝佳之位啊！”

三人被我这突然的一句搞得雾头雾水。

我也没有解释，跳下小山包，围着小山包来回转了两圈。

“大哥，你中邪啦？”站在小山包上的包天问。

突然我停留在刚才想要抬起的石板前，先是用鼻子嗅了一下气味，然后用手拼命的剥开上门的泥土青苔。

包天突然跳到我面前说：“你被狗妖精上身啦？”

“草包！你踩到老子手指啦！”

包天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有些高兴的说：“果然对付中邪的人就是要突然袭击才行！”

“滚你妈的！”我大骂一声。

我推开包天然后对着大刚说：“大刚我们一起握住锄头，一起使劲向下压，把石板撬起来后用手抬起来。”

包天以为是要开始找黄大仙了，马上和项思绮拿着衣服做好随时猛扑的准备。

有了工具的帮助和母亲教的方法，我们省了不少力气，在大刚蛮力的发挥下我们慢慢把石板抬了起来，翻向另外一边。

石板抬起的一瞬间项思绮叫了出来：“妈呀，小耗子！”

石板下面有一个小洞，洞里有5、6个浑身毛茸茸的小东西挤在一起，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旁边还有两条鱼骨架子。

包天忍不住笑起来：“我的妈，这是一窝黄鼠狼小崽子啊，虽然没有大的值钱，但是也是一笔收入啊，或者带回家养大了再卖。”说着便要伸手去抓。

就当包天正要伸手时，刚才我们听到的那种怪叫又从前方传来，并且这次更加的急促和刺耳，两条大土狗也随时朝着怪叫传出的地方狂吠。

离我们4、5米的草丛中突然出现两条体型硕大的黄鼠狼！

两条黄鼠狼对着我们不停的嘶吼，四肢发狂的在地上抓挠，我猛然发现其中一条右后腿部有明显凸起来的一部分，但因为天色渐渐黑暗，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其中一条突然站了起来，全身毛发随之炸立，发出了更加难以形容的嘶吼，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了凶狠的杀意，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分明是人才有的眼神和表情啊！

而就在黄鼠狼发出这样的眼神后，身边的两条大土狗夹着尾巴躲在了项思绮身后，要知道这两条大土狗可是大刚他爸从小训练的，虽然只是土狗，但是也是精心挑选和训练的，平时就算是遇到了山里的野狼也是毫无惧色。

见此情形我深知不妙，于是慢慢站起身来告诉身边的几人不要有其他的动作，然后看向被我们翻过来的石板，用手指着石板说：“我们只是想看看这个石板，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包天一脸疑惑，小声的说：“你不会和这两个畜生说话吧？”

“你他妈闭嘴！”

然后从包里拿出剩下的鱼虾，慢慢放在洞口，对着两条正在嘶吼的黄大仙礼貌的说：“今后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后会无期。”说完拉着三人便走。

大刚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表情，身边的项思绮已经被这样的场景吓得不轻，只有包天这个傻货还意犹未尽的盯着那5、6支黄鼠狼幼崽。

走了一会用发现两条黄鼠狼没有追来，我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不由大叫一声：“快跑！”

几个小伙伴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被我这样一喊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我向山下跑，直到跑到了湖边才停下。

包天拍着我的后背问：“那两个畜生不会是成精了吧？”

“差不多。”

早已脸色惨白的项思绮突然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子龙哥哥，你别吓我，我好怕。”转身又把怨气发到了两条大土狗身上：“你俩没用的畜生，被两个老鼠吓成了这样，唉呀妈呀，这可咋整啊？”

“你们听说过黄鼠狼拜月的故事吗？”

看三人没有反应我接着说：“别停下，边走边说。”

五大家仙中的黄仙也就是黄鼠狼，为了吸收灵气，会像人一样对着月亮跪拜，因为月代表阴而日代表阳，当月亮最圆的时候，也就是阴气最盛的时候，黄鼠狼对着月亮叩拜以采集月亮上面的灵气，达到自身修炼的目的。

传说康熙皇帝有一次到外出巡查，得了怪病，所有的皇家太医和当地有名的民间大夫都找不出是什么病因，正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皇帝做梦，梦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自称是长白山的胡三太爷，梦中相见便是为了救治皇帝的命。等康熙一觉醒来，果真不药而愈，而且精神焕发。皇帝感念仙人救驾有功，下圣旨封了“胡三太爷”，赏了黄马褂，还建庙塑像供养，也就是传说中的“出马仙”。而动物中以狐狸、黄鼠狼最为多见，道行也是最高，古时候人们都比较信奉神鬼，所以就有了巫师这个行业，这也是出马仙的前身，在东北则称之为叫做“萨满”。

这些传说都和黄鼠狼离不开关系。

几人越听越有兴趣，渐渐慢下了脚步，紧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点，我牵着项思绮的手说：“我刚才追着包天爬上山包，又听到包天说的话，突然让我想起了曾经在我爸的一本旧书里看到过的图片”

“小姑娘的照片吗？”

“你这个草包！”我骂了包天一句然后接着说：“图片上画的地方和刚才我看到的地方很相似，图片下面写了一行字。”

“什么字？”包天赶忙问。

“玉兔金蟾殿！”我大声说，感觉很骄傲。

包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这几个字你认识吗？”

“我爸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