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城开业 (第2/2页)
价格五角:二个茶鸡蛋+二个烧饼。
备注:在校学生,因要上课,只能开门经营;客官方便可将钱款放入纸箱,若有不便待日后方便时一并结算!多谢多谢本店启
红纸黑字的告示,简洁。
告示牌门口一立,五角钱一份,想吃自取。有钱付钱,没钱下次结。许家食堂也算是无人值守自助餐厅的鼻祖了。
二个茶鸡蛋外加二个烧饼,五角钱,不贵。饭量小的像女生足够了,饭量大些的欠点也够七成饱。
许健该上课去上课,该玩还是玩,学习、挣钱两不误。
挣钱了吗?挣了!挣了多少不知道,反下他是同学中第一个腰挎BB机的。
有次上素描课,老师连续喝了二杯水后问许健,你小子茶鸡蛋里放了多少盐,齁死了。
二百个鸡蛋一斤盐!许健脱口道。
啊—啊,同学们一阵惊呼:一天卖二百个鸡蛋。
一份五角,十份五元,一百份五十元。按百分之二十利润算,一天净挣十元钱,这可是工厂学徒工多半个月工资。
私下里许多同学替许健计算。
其实,自助茶鸡蛋每到下午二、三点钟便宣告售罄。许健本打算再多进点货,但自校后勤负责食堂的老师请他喝过酒后,便打消了扩大的野心。
挣钱这东西,不仅是门艺术,更是一门学问。
同样的货同样的价格,有的人挣钱,就真有的人赔钱。
外班一位同学见许健挣钱了,自然是眼红,仗是父亲是宣纸厂的厂长,便也租了一间门脸房,拉来一大车宣纸,心里道学美术的谁还不用宣纸,肯定挣钱。
一个多月过去了,就愣没卖过一刀纸。你想,白天上课不开门,下课天也黑了,有谁大晚上来买东西,有病啊!反而同学中认识的不认识全来蹭纸,送吧那是真金白银换来的,送纸就等于是送钱,不送同学们又说你财迷抠门,一来二去,心灰意冷,想来思去,最后找到许健想让他帮忙把门脸盘出去。
条件是退还750元,宣纸白送!
许健一看,满屋的宣纸,有赚头。二话没说,数了750元。
别看数钱时脑袋一热,痛快,晚上夜深人静时也是愁死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宣纸店的门上多了张黄纸红色的“房屋转让”四字。
说来也巧,就该人家许健挣钱。房屋转让贴出去没五天,一位卖笔的老客看上这间门脸,
租金是每月100元,至于那堆宣纸许健留下二十几刀好纸后,按进价的百分之八十计算给结了不到1400元。
握着满满的钞票,许健只有一个字:美。
半年后,许母花1500元买下老宅对面的老城里一院二室平房。第一次走进自己的新家,躺在木地板上,许健开心地大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清晨洗漱,慕然发现自己额角添了几根白发。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看来不是子虚乌有的。可自己才刚刚大学毕业,二十刚出头。
许健许老大是神不是人。
看人家上大学不仅自己挣学费,还挣钱买房,自己挣钱娶媳妇。
在同学朋友邻居们的心中,许健已经是现实中看得见摸得着的神。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后来,许家老二老三全都上了美院。多年后,老二毕业进了京都邮政,成了著名的邮票设计师;老三上大学没一年,喝酒打架伤人进了监狱。
“中午别走了,我去炒二菜,咱哥俩喝二杯。”许健穿上呢子外套往外走,这才把牛志强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别,昨天管委会还通知今天中午11点58分,市里大领导来开业剪彩,店里必须留人,咱别添乱。”
“放心,古文化商城一百多家店铺,市里大领导遛哪儿都不会遛到你的店里。就你那破儿店,说是二层,可比三层楼还高,上去还得喘半天气,要是把大领导累的得了哮喘你罪过可就大了。”
许健去炒菜,牛志强随便翻着旧杂志,竟又翻出三个拷贝纸信封,里面分别装着建国后发行的第一、二、三全套人民币,板新板新的。原来第一套里面竟还有200,500,1000,5000,10000,50000元的人民币,真是头次见,开眼了;第二套里面竟还有三元的绿票子。
半小时后,许健哼着小曲拎着酒菜进门。
“老许,见过二百、五百、一万、五万的人民币吗,见过三元的人民币吗?”
“别逗了,谁不知道人民币是十八块八角八分,哪有像你说得还什么三元、二百、五百、还一万五万的,怎么还没喝,闻着味你就醉了。”许健布菜倒酒边打趣。
牛志强将一张1953年版的三元绿票递上,许健扫了二眼,有些不相信:老牛,这可别是你画的吧,伪造人民币可是要遭枪崩的罪过。说着,移步门前借着光亮调整视线,仔细观察印刷纹路;哎…还真是印刷的、原版的。说着又接过第一套人民币,摊在桌上,认真看着,边说:
“欧…对了,想起来,解放初一万元抵现在的一块钱,有这么回事。七几年我们家老奶奶过世,留下一张五万元的存折,我财迷疯儿的老娘可高兴坏了,以为就是现在的五万元,要发大财了;去银行取款,人家银行就给五块多钱,说当时的一万就抵现在的一元,老娘还不信,非说银行把我家的钱给贪污了,跟银行干了半天架,最后还闹到了派出所。对,有一万元这回事!”
喝着酒吃着菜,许健的话盒子就没停下。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同行相处,三不原则十分重要:
一不问价格,二不问货源,三不问销路。
更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牛志强没忍住:收这堆“破烂”,花了多少钱!
“二百元!”许健刚说完,忙又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呸了一声,改口道:“十元!商人嘛,习惯了。”
进而又补充:张金泉六几年去世了,没留下什么贵重财产,只有这堆破纸烂书。今天来卖东西是张金泉的儿子,张金泉儿子的儿子今年春节要结婚,家里房子小又没有人学画画,于是便打算把这堆东西处理了腾地方,扔了吧算是个念儿兴舍不得,卖收废品的又知道给不了几个钱,听说古文化商城今天开业,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个二元三元的,我给了十元钱,老爷子千恩万谢的,从我谢到我妈,然后又谢到我们家祖宗……对了,他还说家里还有一些烂纸头子,要是想要,去他家里直接取就行了,不要钱。
要不行,喝完酒,咱哥俩走走,也许还真有好儿货。
“我去没问题,但我别进门。”牛志强说:咱俩人去,跟打狼似的,再把人家吓着。一琢磨,肯定是上午卖的东西里面有宝贝,再漫天要价,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一赶儿三不卖!我在门口等你,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牛志强正说着,却发现许健的目光已移到门外。
门外:一位四十来岁的身穿蓝涤卡制服的男子,拎着一个装酒的大纸箱子,已在门前溜了多趟。
“老哥,卖东西?”许健推开门。
“我想……嗯,宋版书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