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七十三--七十四) (第2/2页)
“好呀!”
深夜了,安歌还是睡不着。台灯雪亮的光线,照着她红红的脸庞。她又翻了一个身,然后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开始听到北川和和田分手的消息,她是可惜、心疼。为北川和和田十几年的感情结束感到可惜;为北川哥被“甩”感到心痛。虽然她很不愿意用“甩”这个字眼,但明摆着的,和田上调省里,北川哥不能上调到省城,和田就和他分手,这不是甩又是什么?!
可惜、心痛过后,现在她心里冒出了一丝喜悦。是的,喜悦。
和任何一个女孩子一样,刚到青春期的安歌,对未来男朋友,也有一个理想的模型,那就是自己的哥哥。高大、英俊、爱艺术、爱运动、健谈……一切逗女孩子喜欢的能力和品质他都似乎拥有。尤其对待女孩子,他愿意和她们交往,又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样想方设法引起她们的注意,反而保持适当距离的那种骄傲,更让女孩子魂不守舍。
但是哥哥的健谈,有些时候,在她心里并不是个优点。那些话少一点的男生,在她心里显得更加深沉更加有男人味。
这样的男孩子还真出现了,他就是北川。从见到北川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应该是个沉稳的男孩子。事实上,经过接触,他确实是个稳健的男孩子。
只是,哥哥他们那帮人,总把她当着一个小孩子。她那时候也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北川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着,等我长大了,能和你们在一起高谈阔论的时候,再接近你。
可还没等她长大,北川公布了和和田的关系。安歌听到后,失落了好一阵子。
在等待一个和哥哥、北川一样的男孩子出现的漫长时间里,今天晚上,老天爷再次把北川推了出来。一瞬间,安歌觉得这是老天爷对自己苦苦等待的奖励。
喜悦,从心里一掠而过。但是,她不会立刻走进北川的身边,她想让北川先缓一缓,从心里放下和田。然后,像多年前自己设想的那样:在某个读书社聚会的场合,北川在一手抱臂,一手端着茶杯和哥哥、西宁哥、南山哥等一帮人谈话的时候,自己也端着杯子,慢慢走向他,轻声说:
北川哥,……
想到这里,安歌不好意思地笑了,倒下去,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好像身边有个人窥探到了自己的心事。
春节期间,人们时间自由,睡得迟起得也迟。“北岸”也随着顾客的作息时间改动了一下营业时间。白天中午十二点开门,晚上常常是通宵。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李浩倡被安歌叫醒,懒洋洋地爬起来。他感觉还没睡醒,于是去洗了澡,顺便刮了胡子,把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走出卫生间。
这时候手机响了了一下,提示受到一条短信。
“在上班吗?我带几个人过来坐坐。”胡艳萍问。
“十二点开门,欢迎光临!”李浩倡回复。
李浩倡把满是烟味的棉袄扔进洗衣机,上楼换了前些年安歌给他买的那件蓝黑格子呢的短大衣,开车去“北岸”。
从初二到十五,是“北岸”春节客流高峰期。李浩倡上下两层楼转了转,看看基本是客满。
从厨房出来后,李浩倡走到吧台,询问领班寒假学生工的情况。正聊着,一帮女孩子说着笑着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是胡艳萍。在这一瞬间,胡艳萍也注意到了李浩倡。一个服务员也在此时快步走过来接待这群女孩子,问这群女孩子多少人,想坐大厅还是包间什么的。
“嗨!”胡艳萍向吧台里的浩倡招手打招呼,然后说,“你怎么又不穿工作服?今天能不能为我们服务呢?”
“刚来,还没来得及换上。马上穿马上穿。穿好我就来服务!”北川转身对服务生说,“你招呼别的客人去吧,这些尊贵美丽的客人我来招呼!”
李浩倡的话赢得胡艳萍她们一阵笑声。
在李浩倡把胡艳萍带到台位的过程中,胡艳萍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女伴们。在大厅,李浩倡给她们安排了一个靠近钢琴的台位。这个地方视线极好。
送餐到台位,胡艳萍和她的女伴们都要和李浩倡说几句话,李浩倡会用幽默轻松的语言回答她们。李浩倡的回答一直惹得她们笑声不断。
在说话的过程中,胡艳萍的那些女伴会毫不掩饰地抬起头直盯李浩倡。这些眼光,超过了说话看着对方的基本社交礼仪。它们直白锐利、毫不客气。
李浩倡从未被这么多异性的目光赤裸裸地审视过,很不自在。这些眼光,像聚光灯光线一样,照在他身上。李浩倡觉得自己在她们面前被展览着。
尤其是李浩倡送完东西转身离开后,她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更加深了浩倡展被览的感觉——看完展览总得评论几句。
女孩子们的行为让李浩倡感到不舒服。送完餐,他叫来一个服务生,让他代替自己给胡艳萍她们服务,自己走进一号卡座,拉上布帘,看书去了。
手机响了一下。来短信了。
“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给我们服务了?”胡艳萍问。
“有点事,老板派我出去进货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
“哦,这样啊,那你忙吧!”
初四的下午,长春来到“北岸”。明天要走了,他特地过来坐坐。
这几年,大家由于工作特别是家庭的原因,没有了原来的自由。长春回来第一天晚上就想来“北岸”坐坐。可孩子抱着自己不松手、一大家人不停问自己在外面的工作生活情况,他只好放弃了到“北岸”找李浩倡坐坐的想法。
两人坐在一号卡座喝茶,漫无目的地闲聊。长春说了自己在南边工作的情况。在那边,他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管理上。说起其他人的情况,关于楚雄和南山,大家依然一无所知。
“楚雄难得再露面了,南山迟早会出现在大家跟前的!”长春对两人的未来做了一个最后的判断。
“回来还没见到北川吧?他昨天、今天两天在单位值班。看来这次你们两人是见不上了。”
“是啊,这次真碰不上面了!和田和他分手的事,多少对他心情有点影响。十几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了,可惜!”
“影响是有的,但是北川肯定能扛下!”李浩倡说,“这点我能肯定。”
正说着,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一下。李浩倡打开一看,是胡艳萍的短信:
“自从在你们店见到你后,每次消费你都给我打折,为表示感谢,今晚我请你看电影。”
如果是和田或者曹佩璐这样的异性请他看电影,都是一个小圈子里的熟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胡艳萍却不行。毕竟自己是个已婚男人,单独和一个异性看电影,他觉得不妥。况且,她比自己要小很多。
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想到这里,李浩倡笑了一下。
“傻笑什么?紫琼来肉麻短信了?”长春问。
“不是,有人请我晚上看电影,不想去。”
“请你看电影,晚上?看你这暧昧的笑容就知道,请你的是个女孩子吧?不要忘记你是结了婚的人哦……”
“我也觉得不妥,这不是没答应嘛,正在想怎么回复她。”
“好吧好吧,你慢慢想,我走了!”长春拿上围巾,往外走。
在“北岸”门口,李浩倡给长春点燃一支烟。长春深吸一口,拍拍李浩倡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口袋里的短信铃声又响了一次,还是胡艳萍的短信:
“同意不同意你说句话嘛。”
“抱歉。店里忙,走不开!”李浩倡回信说。
过了半天,手机响了一下。蓝色的屏幕上,孤零零地躺着胡艳萍回复来的两个字:
“好吧!”
时间到了三月中旬,紫琼并没有回来。李浩倡虽然很想紫琼回来和自己见一面,可一想到现在正是紫琼她们公司拿地的关键时期,也不好意思一再要求她回来。
时间转眼又到了四月。这也是李浩倡最喜欢出去的旅行的月份。清新且生机勃勃的四月,特别适合野外写生。
现在不比往常,有“北岸”牵挂着,出去的时间不能太远、时间也不能太长,李浩倡只好把四月出去的目的地定在长阳,时间也只有一周。就在李浩倡准备出去的前一天夜晚,紫琼打来了电话。
李浩倡站在窗前和紫琼聊着。春天的细雨,打在窗前的香樟树顶上,发出细微密集的“沙沙”声。两人聊了一会各自的工作后,李浩倡也说了说岳父母的情况和外婆的身体状况。说完后,紫琼突然问:
“李浩倡,你是真想我还是假想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肯定是真想啊!”
“那你怎么去长阳清江画廊写生也不来看我?”
“你不是说你忙吗?你不是说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人用吗?”
“这些和你想我有什么关系?这些和你来看我有什么关系?说你是个苕货,你还不高兴!你真是个苕!”紫琼有点生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来看你!”李浩倡连忙说。
他突然明白,紫琼是真想他了!
和上次到深圳的情况一样,紫琼还是那样忙,应酬还是那样多。
到深圳的第二天下午,紫琼又告诉他说晚上有应酬,不知道夜晚几点回家,让浩倡别等她。
九点多的时候,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李浩倡以为是紫琼来的短信,打开一看,原来是胡艳萍的短信。
春节她邀请李浩倡看电影被拒绝后,一直没联系李浩倡。李浩倡也以为她不会联系自己了,没想到今天又联系自己。她会说些什么呢?李浩倡按键,打开短信。
“单位组织春游,已婚的带配偶,未婚的带男女朋友。当我男朋友,周六、周日一起去柴埠溪两日游。”
没想到多日不联系,一联系就是这样的邀请。
邀请看电影,邀请一起出游,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这些信号明明白白地告诉李浩倡,胡艳萍在追自己。
胡艳萍,你都不弄清楚人家有没有女朋友、结没结婚就追的吗?
必须回一条明明白白地短信,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对不起,不能应邀!我刚刚到深圳我老婆这里!”李浩倡想,自己这条短信应该把要表达和该表达的都表达了。
发完短信,李浩倡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去洗澡。
快洗完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从浴室的花玻璃门前闪过,李浩倡知道紫琼回来了。她今天回来的有点早。
李浩倡把门拉开一条缝,伸出头,喊了一声:
“靓女,今晚回来有点早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来了!”紫琼回头一笑,目光闪射着热烈的光芒走向李浩倡。就在这时,沙发上李浩倡的手机响了。两人没有理会手机的铃声,在浴室门口全情深吻。可沙发上的手机,像个哭泣中的婴儿,不屈不挠地疯狂地嚎叫着。
“也许是店里打来的电话,去帮我接一下!”李浩倡松开紫琼,要她去接电话。
可不到两分钟,紫琼走到浴室门口,对李浩倡说:
“快点洗完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浩倡从没见过紫琼这么严肃的表情。他赶紧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套上一条短裤,光着身子站到坐在沙发前的紫琼面前。
紫琼举着手机对李浩倡说:
“刚刚有个女人给你打电话,我问她是谁,有什么事,她却说既然你在外地,那就算了。为什么不敢回答自己叫什么?什么叫算了?那就是说,你在家里的话,不会‘算了’,还是会发生点什么事是吧?你先别说话!”紫琼摆摆说制止要说话的李浩倡接着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辩解。对不起,我也看了你的短信。这个女人从春节就邀请你看电影……说说,你到底都和她发生了什么……”
紫琼声音开始颤抖,说不下去了。
还好,是胡艳萍的事。从开始,自己就态度明确地拒绝了她的邀请,要不然现在真没法向紫琼说清楚。但是“辩解”一词让李浩倡很不很不高兴,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被定位在了做错事的那一方。
“嗨——,原来是这事!你听我慢慢说。先申明我接下来的讲述是陈述事情的经过,不是什么辩解——我没什么被指责的地方。”
“是不是辩解,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讨论。你先自我坦白!”紫琼口气有点气愤了。
“什么?坦白?”李浩倡简直要跳脚。一个“辩解”还没弄清楚,又来一个“坦白”。这不是用词不当,是紫琼故意为之。他本想接着反驳“坦白”这个词,可看看紫琼,那种伤心又气愤的表情还在忍住了。然后把怎么认识胡艳萍、和她交往的全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紫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