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2/2页)
宁昭暮
郁桉小心翼翼你不是,野马吗
宁昭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逗,要不要出来喝酒
郁桉很晚了。
宁昭暮才多少点你就休息
郁桉没办法,睡觉是我的爱好。
宁昭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睡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郁桉
退出微信聊天框,郁桉沉思了会。
确实,宁昭暮和阮雨知复合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先不说之前的事情给两人所带来的伤害,就说直到现在,秦华黎都不能接受自己女儿喜欢女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晚上,郁桉洗完澡,窝在单人沙发上,准备发消息关心一下阮听时有没有下班,有没有回到家,刚划开手机,就听到一声门铃。她趿拉着拖鞋过去,低头透过猫眼去看外面走廊,而后打开了门。
阮听时站在门口说“我觉得你这里离公司比较近,更加方便一点。”
郁桉颤了颤睫毛,让她先进来。
“你不介意我住你这里吧”阮听时回头问她。
郁桉笑“当然不介意。”
所谓的这里离公司更近,更加方便,不过都是借口。郁桉看破不说破“我也觉得这里离公司更近要更加方便一点。”
阮听时轻挑了下眉梢。
“明天我去给你配把钥匙这样你随时都能过来了。”
“好啊,你终于想起要给我配钥匙了。”
郁桉这里没有书房,所以阮听时常常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她安静的靠在阮听时旁边,看着对方指尖在键盘上流利的飞舞着,时而垂落在脸侧的发丝,在灯光下轻微的晃动着。
郁桉轻轻蹭了下被子边角,随手捞起桌上的皮筋把玩。
皮筋是阮听时上次给她的,颜色是很浅很淡的紫色,既不会很俗气也不会很亮艳,恰恰好的低调和清新,戴在手上还可以当装饰品。
郁桉原本以为只是一根普通的皮筋,后面仔细看,才发现上面有自己名字的字母刺绣。皮筋不粗不细,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上面的花纹,因而一开始她没怎么注意,后面发现时也都被惊艳了,心想一根皮筋而已,未免太精致了一点。
阮听时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了一旁,见她在把玩皮筋,指尖抚了下她的脸颊“很喜欢这个皮筋”
“嗯嗯,你给的我,我自然是十分的喜欢,不对,是十二分的喜欢。”
“就你会说。”
“不过你是特地买给我的吗你看上面,ya,这个字母是我名字的意思吗还是单纯只是想表达一个呀字”
“是你的名字,特地给你定制的。”
郁桉错愕的微微张嘴“皮筋还能定制的啊”
“能啊。”阮听时说“只要想,什么都能定制。”
“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上次见客户的时候认识一位高端奢侈品设计大师,讲到国外一款高端手链式皮筋,我就跟她聊了一下,她免费给我定制的,不算太好,你随便用用就行,不用太宝贵的。”
“怎么会不算太好呢。”郁桉给她别了别发丝“你给的都是最好的。”
阮听时抿唇笑“歇息吧。”
“我在网上买了小夜灯,但是还没到。要不就不关灯了”
“不关灯你习惯吗会不会太亮了”
“没事啊,不然你睡不着。”
阮听时拉着她躺下“我抱紧你就好了,还是关灯吧。”
“抱紧我,你就能睡着了吗”
“嗯嗯。”
“那好,我关灯了。”
灯一熄灭,室内便陷入一片昏暗。
她看不清阮听时,但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体。
“姐姐。”
“嗯”
郁桉正面躺着,盯着空气中某处虚空的暗淡处,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有灯才能睡得着啊是不能忍受太过于黑的环境吗”
“你想知道吗”
“想,你愿意说吗”
两人关系已到如此,告诉郁桉她曾经的往事也无妨,阮听时嗓音清润,夹杂着淡淡的柔哑,平静的叙述着往事
“大概是我还挺小的时候,那天照顾我们生活起居的保姆阿姨出去购置用品了,就我和我爸在家里。我爸在我出生那年,出了一次很严重的事故,他身体,落下了病根,不得不常年卧床吃药,那天阿姨出去后就突然下暴雨了,阿姨没能及时回来,我爸他坐在轮椅上突然浑身抽搐,让我给他拿药,我急急忙忙拿给他吃了,但是没用,当时外面,打很大的雷,家里停电了,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我爸吐着血的嘴,半张脸可怖狰狞,我被吓坏了,赶紧过去抱着他,他最后,抚了下我的脑袋,然后,就从轮椅上,倒下了。”
说这话时,郁桉能感受到,身旁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她转过身,同样抱紧了阮听时,轻轻拍着她的背。
“后来我爸在那天就去世了。”阮听时说完这句,便将脸埋在她的颈脖处。
郁桉指腹滑过她的眼角“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没有不想说,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这些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示出一丁点的,她隐藏的脆弱,都一点点的,说给她听。
“小时候我基本是没有任何童年可言,从幼儿园开始,我妈就给我报补习班,什么都要学,周末都不能出去和小孩玩,在家里,动画片也不怎么能看,因为我妈觉得那种片子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给我看一些纪录片新闻之类的,甚至有段时间,我妈特地放下工作,每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盯着我做作业,刷各种竞赛题目。”
“我姐她的话,也同样是这样长大,甚至比我还要更加没有自由一点,因为她是我妈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给予她的期待也很高。不容许她的人生出现任何的差错,就连试卷上不小心出现的一个小小的计算错误,我妈都会因此而教育我们好几个小时,让我们反思,我和我姐,小时候一直都挺听我妈的话的,后来是因为我姐,在大学,认识了一位女生,那位女生追求我姐,被我妈知道了。”
“我妈现在还好,但是以前对同性恋这个话题真的就是谈虎色变,一听到我姐被女生追求,她就不容许我姐再跟那个人来往,甚至时刻警惕我姐身边出现的其他女生,我那会还在读初中,我妈一并连我一起管,所以从那开始,我身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朋友。”
郁桉默然了好一阵。
阮听时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再之后,就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阮雨知和宁昭暮在一起的事情,大概是这段沉闷且令人窒息的家庭关系,发生巨大裂痕的时候。因而,秦华黎一度把罪归结于宁昭暮。
并认为,若不是宁昭暮的出现,她一向听话的大女儿,不会因此而拒绝和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更不会,在订婚前夕,出现意外。
阮听时读大学的时候,阮雨知已经参加工作。大三暑假,阮雨知被迫和宁昭暮分手,在家准备订婚的事情。那段日子阮雨知变回了秦华黎眼中的乖乖女,不出门。除了整夜整夜的失眠,阮听时那会没看出她还有什么其他异样的地方因为阮雨知失眠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找遍了很多方法,都没什么用。
直到某天晚上。
深更半夜,雷电交加。
阮听时在睡梦中被惊醒,她感到极度的口渴,便出去客厅找水喝。客厅没开灯,阮雨知站在茶几面前。
她走过去“姐,你又睡不着了”
阮雨知没应她。
阮听时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瓶褪黑素,桌上还掉着好一些,以及面前放着一杯泡好的咖啡。
“你不要命了”阮听时吓得连忙抢过了她手上的褪黑素,咖啡不小心摔了下来,玻璃碎片和液体洒了地上一片。
窗外雨声不停,闪电透进来,将阮雨知脸色衬得惨白。阮听时心里一阵发凉,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把阮雨知牵到沙发上坐下,语气放到最柔和“回去房间休息好吗”
阮雨知一直不说话。
那晚秦华黎去外面出差了没回来,住家保姆那晚有事回去看望生病的儿女,所以只有她们两在家。
为了以防万一,阮听时牵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实在睡不着,我跟我一起睡,我可以跟你聊聊天。”
阮雨知突然很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那一瞬间,阮听时是懵的,也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极其陌生的。
阮雨知平常一向温和无比,好脾气到了极致,情绪很少外露,基本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对外人如此,对她这个妹妹,就更加是温柔体贴,别说是甩开手这种比较大幅度的动作了,后面更是发生了,阮雨知突然拿起桌上的瓷杯,朝阮听时的方向重重的扔了过去。幸亏当时,阮听时没被砸中,但她已经,有点不太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姐,你怎么了”她望着被瓷杯砸出一个印记的白墙,浑身冒出一阵阵的冷汗。
阮雨知没回答她,而是径直往门外走去,连鞋子都没换,就这么开门,出去了。
当时深更半夜,外面又在下着大雨。
阮听时过去阻止,阮雨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暴力倾向,推开她时几乎是毫不留情,眼里虚空无神,令人看着觉得害怕。
她怎么也拉不住对方,又怕对方一个人出事,只好跟了出去。出去之前,她先报了警。
雨下得很大,伞根本没用。
阮听时跟在她后面,不断给认识的人打电话,但是现在这个点大家都休息了。怕对方做出什么刺激的举动,所以阮听时不太敢靠得太近,走了一段路,阮雨知突然转头极度恐惧的模样跟她说“那里有人在看着我们。”
这话把阮听时吓得不轻,心想出门应该带着防身的东西。猛然回头,却看不见什么,只一片雨蒙蒙。
半夜,没有任何人。
等她回过头,阮雨知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连忙回家,路上不停的打电话。
后面警察在工地,找到了阮雨知。她就蹲在一丛草的后面,缩着身体,浑身脏兮兮的,都是泥巴,还是当时一位工人发现,然后报警的,警察才找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阮雨知在那晚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就是被雨淋了一晚上,因而后面被送进医院,不仅是身体生病,心理也生病了。
那应当是,阮听时从小到大,见过阮雨知最为狼狈的一幕。一个曾经连哭都怕失礼的人,在那之后,连床单都咬。
阮听时看着她,心里常常一片凄凄惨惨,不明白好好的人,她那温文尔雅的亲姐,怎么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而那晚淋雨之后,阮听时因为惊吓和受寒,发了高烧,住院了好一段时间,也因此,体质变得很差,后面常常做噩梦,梦见那晚阮雨知出门的场景,梦见那晚的雷电交加,阮雨知就像是被人附体一样,做着一些令她感到极其陌生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寂静的夜色,偶有外面风吹过玻璃的声音,郁桉听完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抱着阮听时,下巴埋在对方的头发上,指尖穿过对方的发丝,轻轻的顺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心房某处,莫名一阵揪痛,说不清道不明。
阮听时稍稍支起脑袋,掌心抚过她的耳廓,落到枕边“睡觉吧。”
“好。”
过了一分钟,郁桉将身旁人搂得更紧了些,似乎生怕,不搂紧点,一溜烟就没了。
她在阮听时耳边轻轻说“以后你有我陪你,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