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前世宫宴 (第2/2页)
陈舒窈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她本想说,你生辰与我何干。
却在看到谢书白落寞的双眼后,硬生生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她有些不忍心。
他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
“娘娘可以陪臣一会吗?”
谢书白不敢看陈舒窈,担心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太过分而被她拒绝。
“你如今贵为丞相,天下人对你甚是喜爱,愿意陪你的人多了去了。”
“你若不信,便拉个宫女问问。她们都很乐意陪你的。”
陈舒窈还是不想的,和谢书白呆在一起,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他们都不是臣的家人。”
“中秋不就是应该家人团聚的日子吗?”
谢书白反问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
“那你成亲啊,娶个媳妇不就有家人了。”陈舒窈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本宫让皇上给你赐婚。”
此话一出,谢书白沉默了,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灌,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说:
“不劳烦娘娘费心了。”
谢书白又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她不喜欢我。”
只是陈舒窈没有听见。
“臣只有娘娘一个亲人了,娘娘若不愿意陪臣过生辰,那便走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每年都是如此。”
谢书白扯出了一个笑容,明明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陈舒窈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是的,他们还是亲人。
纵使并不亲密,谢书白也做了她十多年的哥哥。
不过是陪他过一个生辰罢了。陈舒窈想,她没有对谢书白心软,只是可怜他罢了。
陈舒窈在谢书白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却是侧着身子对着他,她不打算看他。
“喝一杯?”谢书白递了杯酒过来,陈述舒窈确定,他是真的喝醉了。
她也没有推迟,甚至还觉得有些有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是好酒,香气凛冽,味道**。入口即化,随之入喉,在胃中燃起一团烈火,让人浑身一暖,酒香长久不散。
和她喝得那些果酒截然不同。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也不说话。如水的月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臣小时候过生辰,阿娘会为臣跳一支舞。后来阿娘死了,臣再也没有过过生辰,也没有人为臣跳舞了。”
沉默了良久的谢书白突然开口道,他的目光变得迷离,好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本宫刚才不也跳了舞,可你说不堪入目。”
“你这样毒的嘴,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敢为你跳舞。”
陈舒窈虽然也有些醉了,但是还没有忘记刚刚谢书白在宴会上对她的羞辱。
“娘娘又不是跳给我看的。”谢书白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你确实跳得不好看。”谢书白心想露腰露胳膊的成何体统,便是跳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跳。
“你懂什么。”陈舒窈来了脾气,觉得谢书白简直是目盲心瞎,不懂欣赏。
这更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站了起来,略退了两步,美目紧盯着谢书白,不服气地说:
“睁大你的眼睛给本宫看好了。本宫就是这天底下跳得最好的女子。”
话毕,陈舒窈足尖轻点,在月下翩翩起舞,这是将胡舞和中原舞蹈相结合的一支舞。
含蓄与热烈恰到好处,她转起来的时候衣裙蹁跹,像是月下仙子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一舞毕,陈舒窈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却仍旧仰起头,骄傲地问:“如何?”
谢书白这才回过神来,他早就沉醉在了她的舞中。并非是不堪入目,只是他不敢看罢了。
看一眼便会沉沦在其中,可他却忘了,他早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了。
他想说些什么夸赞的话,却说不出,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
陈舒窈倒觉得他没有憋什么好话,皱着眉头说:“你不许说话。”
她喝多了酒,本就有些醉意,这舞又转得她头晕,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腿一软,又跌了下去。
谢书白见状,一个箭步像前,扶住了她下跌的身子。
陈舒窈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起头就看见了谢书白的脸,挣扎着说:“放开本宫。”
“娘娘发钗乱了。”谢书白扶住她,手绕到了她的头发上,替她插好松掉的发簪。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却很好闻。谢书白垂下眼,看到仅到自己胸口高度的陈舒窈,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好了吗?”陈舒窈不耐烦地催促道。
谢书白没有吭声,他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更靠近了自己。
陈舒窈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擦过一个温热的软软的物体。一触既离。
她猛地推开谢书白,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
“若我现在喊一声非礼,谢相该当如何?”
陈舒窈目光微冷,看着谢书白。
“臣大概会与娘娘同归于尽。”
谢书白站得笔直,手垂在身侧,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好像打定了主意她不会这样做。
这话听在陈舒窈的眼里却是十足的威胁了。此时她酒也醒了不少,脸色十分难看。
她真是发了疯才会陪谢书白过生辰。
她气呼呼地走了,这散心没散成,还生了一肚子气。
待她再次回到席上,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方才干什么去了?还一身的酒气。”
李承宇一下子就闻出来了陈舒窈身上的酒味不是他给她准备的。
“发簪也丢了一只。”
李承宇面色阴沉,往下扫了一眼,发现谢书白也不在,脸色就更难看了。
“随便拿了瓶酒去外面透气了,发簪大概是不小心丢了。”
她只口不提谢书白,心中却将他骂了一百遍,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连她的发簪都偷。
李承宇亲了亲她的额头,发现她醉得睡了过去,就下令解散了宴会,抱着陈舒窈回了寝宫。
路上遇见了姗姗来迟的谢书白。
谢书白看见他怀中熟睡的陈舒窈,行了个礼,恭敬地站在一旁。
“离她远点。”李承宇经过谢书白旁边的时候,用仅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说。
他面色不愉,隐隐动了怒。
“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谢书白淡笑着问。
“你自己明白。”李承宇冷哼一声。
“陛下是后悔了吗?”谢书白问。
李承宇望着陈舒窈的脸,没有说话。
“陛下既然做了决定,就应该好好待她。”
“她虽然娇纵任性,却对陛下一片赤子之心。”
“臣看着她长大,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陛下莫要辜负她。”
谢书白几番话,算是挑明了立场。
李承宇听了也不表态,只冷冷地看了谢书白一眼,就走了。
谢书白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难辨。
他露出掌中一直紧握着的白玉簪,露出一抹苦笑。
那个人眼中,从来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