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 怀让法师 (第2/2页)
飞楼月下三千丈,轻衣少女,白鹤情郎。
塞外寒风鱼鳞灭,风起云堕,饮血颅光。
隔世回眸半生缘,江楼渐远,来生再见。”
后来,一个自称漠刃的江湖中人带来沈铭写给徐佳的最后一封信,这首《一剪梅》是他给她的临别赠言,虽依依惜别,却依然想藏住心中的感伤。显然,他留给妻子的依然是与她初见时的美好,依然是喋血塞外孤城的豪情万丈,依然是心中那份爱的浪漫不羁,他把失望与无助都留给了自己。
多年后,在江宁梨园的秀川戏场,徐治瑜把姑姑徐佳与姑父沈铭的爱情故事搬上了戏台,却也是那样的伤感与凄凉。
“陶海失守,三千兵甲血染城头。
寒夜孤丘,尸骨遍野无人来收。”
战报传来,终是噩耗。江水悠悠,登仙阁上,望江女子满目哀愁,无奈那心头的男子终究还是献身沙场,无奈当年轻许了白头。
“一点黄沙一点愁,一壶老酒女儿瘦。
一月曲中闻折柳,一梦千里入徽州。”
男子卸下戎装,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
“初见君,折扇长衫自风流。长街游,与君牵手心相扣。
送君去,澜江烟雨醉春柳。望钟楼,轻舟暮下泪染袖。”
女子回忆起与心上人相识、相知、相离的过往。初见时为他的风流吸引,在万江街头他们手牵着手,十指相扣,直到送他上了离去的客船,竟不觉偷偷以泪染袖。
“初见卿,八月桂花满枝头。长街游,与卿相约黄昏后。
别卿时,半程河山未回眸。霜寒后,孤雁衔书说哀愁。”
男子回忆与她初遇在那个桂花缀满枝头的季节,第一次他约她见面是在黄昏后,与她分别时自己始终未敢回头看她的眼眸,如今想来却是后悔不已,生离死别后,只能寄希望于孤雁替自己捎去满腹哀愁。
徐治瑜靠着自己的想象描绘出姑姑与姑父的爱情,却也觉得感同身受,所谓的人间至情,总归是相通的吧。
安国寺,慧能法师召集门下弟子,教给他们出门传佛前最后的嘱托,沈临风也在其中。
“汝等弟子不同余人,早晚要独自外出,各为一方师。吾今日教你说法,不失本宗。”慧能法师坐在众人中间。
“讲佛的原则有两个,其中自性为本,一切法都要莫离自性,”慧能法师继续说,“第二个原则,则是要出没即离两边。”
“何为出没即离两边?”年轻的怀让盯着自己的师父。
“凡事都要消解二元对立,譬如风吹帆动,究竟是风动还是帆动?**者既不能站在风动一边,也不能站在帆动一边,要离开两边对立,这是原则。”慧能法师不厌其烦地给弟子解释。
“最终要达到二法尽除的目的,也就是说,我派中人意在让世人领会佛法,就要让众生开悟,而世人皆迷的原因就在于执著于妄念,而妄念则来源于二相,也就是要趋利避害、趋乐避苦、趋福避贫穷,如此等等,”慧能法师继续说,“以定慧为例,倘若有人问你们,定慧孰轻孰重,该如何回答?”
“定是慧之体,慧是定之用,同样重要。”一个弟子回答。
“所言不假,其他人呢?”慧能先是肯定,但似乎并不完全满意。
“徒弟以为,定慧本就是一体,何来孰轻孰重的说法,”怀让声音很轻柔,“世间万物皆同源,重在变化而非差别。”
慧能法师会心地点点头:“代序而非对立,正所谓来去相因。”
母亲离世后,当沈临风以怀让法师的身份重出江湖后,他始终放在心里便是那句“来去相因”,他试图去破除人们心中对于是非对错的执拗,从而拂去被遮蔽的自性,求得真心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