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香囊 (第2/2页)
碧喜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原来细看下,那一团黑气竟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虫聚集而成,它们从伤口中争先恐后的爬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碧喜一个激灵,向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胳膊上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
一旁郭瑗神色平平,沉静自若,左腕间银铃发出嗡嗡的细碎之声。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划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两滴血珠进去,然后将瓶中的汁液泼在了地上,那些刚从沈东榆伤口中爬出来的蛊虫被当头浇了个透,还没能发出声响,便立即被融化了。
碧喜惊叹的哇了一声,向郭瑗投以赞叹的目光。自从上次在将军府为少夫人急诊之后,她就看出来,她们这位名义上的“五姑娘”绝对是身手不凡之人,此次又亲眼所见她瞬间除掉这些奇怪的小虫后,碧喜对她也是愈加崇拜,更加坚定了紧随主子步伐的热忱之心。
“碧喜来搭把手,把嫂嫂扶上床。”
郭瑗就着血液还未凝固的手,在沈东榆下颚伤口处一抹,然后抱着她的胳膊慢慢将她扶了起来。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将沈东榆从地上架起来,拖着她往床边走去。谁知方走几步,一团小物便突然从沈东榆怀中掉了出来,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停在了桌角边。
郭瑗一看,发现竟是那个同沈缨一模一样的香囊,她脚下一顿,望了一眼,又继续将人安置在床上。
月夜孤清,烛火明灭。街上有人打着梆子,清脆的敲击声,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巷子中,不知是谁家的狗乱叫了一通,被主人怒骂着踹了几脚,可怜的缩在角落里,呜咽着眨着眼睛。敲更人手里拎着个纸糊的灯笼,夜风轻轻卷着那矮小的火烛,晦明晦暗,像个孩子,瑟瑟发抖。
突然,前方巷子口一阵劲风吹过,火烛乍然熄灭,敲更人身子一抖,惊恐的望着前方,颤抖着,却未能发出叫喊。
街上唯一的亮光就此消失,黑夜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前行。
六月春客房中,陈情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有一丝诡异的潮红,他眉宇微狭,薄唇紧抿,似乎有些痛苦。
床榻旁,一身红裳的女子靠坐在床头,双眼望着床棱,眉头微蹙,玉指轻轻从陈情的太阳穴下移开,娇柔的手臂,仿若无骨,一副神色了然。半晌,她柳眉一舒,美目中恍若剩了一汪细水,嘴角却逐渐勾起了一丝阴戾的冷笑,烛火明灭下,看起来有些渗人。
难怪啊。
秦歌缓缓吐出一口气,离开床榻,兀自倒了杯暖茶,捧在手心中,眼神流转。
难怪有人竟然能替重伤之人吊气续命,难怪本该升天的人却能一下子康复。
白巫术。
呵,原来如此啊。
秦歌转动着手中的小盏,嘴角勾起的笑,美艳,冰冷,眼中陡升的寒意,仿佛让整个室内的温度都降了三分。她站在桌前,望着床榻之上的病人,眼睛却透过他看见了那日头带帷帽的少女,一瞬间,眼底涌现出不屑、森凉以及无法抹去的仇恨。
秦歌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啪”地一声,将杯子摁在桌上,不携风尘的扭头离开,震地窗台上停歇的鸟雀唰地展翅飞走,掉落一根羽毛,轻飘飘落在屋内。
国公府三松院内,一群人忙了大半宿才将一室狼藉给收拾干净。紫兰正在为沈东榆换衣裳,手臂上还缠着一卷厚厚的绷带,郭瑗坐在一旁靠椅上,手里摊着那个从沈东榆怀里掉下的香囊,仔细的打量着。
半晌,她张口问道:“紫兰,这香囊,嫂嫂是一直都随身携带的吗?”
紫兰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向郭瑗手中的香囊,点头道:“回五姑娘,这是少夫人的娘亲亲手为沈家几个孩子缝制的,少夫人这些年来一直都贴身佩戴,从未摘过。但前些日子,这香囊竟一不小心弄丢,少夫人为此还难过了好长时间呢,亏得三少爷给找了回来...”
郭瑗看着手中香囊,左思右想,忽道:“香囊弄丢了的那段时间,嫂嫂可有情绪激动过?”
紫兰听着这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思索片刻,点头道:“最近少夫人跟少爷闹了别扭,大概几天前两人刚吵了一架,具体原因倒是不知,不过那回真的是少夫人少爷这么多年来吵得最凶的一回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在外面都不敢吱声...”
紫兰想起那回两人的争执,眉目之间又添了许担忧,喃喃道:“也不知他们因为什么闹得这么凶,刚才少爷竟然还摔了茶杯...”
郭瑗并没有在意紫兰后面的话,她简单的理了下思绪,也就是说,香囊不在的时候,沈东榆从来没有出过事,而香囊一回来,她便立即发作!
郭瑗手指绕在香囊上,纤长的手指在烛火下近乎透明,她一扬眉,心中暗骂自己,倒是她疏忽了,竟这么久都没发现香囊的问题。
郭瑗一撑椅子起身,捻着香囊朝床边走去,身后的屋门却被人骤然推开,她一回头,诧异,只见郭钰红着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指节有些泛白,月色之下,竟显得森森寒凉宛若白骨,郭瑗一愣,立马回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