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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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这位刚问锁匠,是打算撬行吗
红三远远瞪了温瑜一眼,放下心来。
虽是骗子,但他给温瑜的消息不是假的,不周城确实没有锁匠,这锁也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开的。
锁,是那些疫魔尸用来标记猎物的。
每次疫魔尸潮来临,锁与铁具的撞击声,都会将他们给吸引过去。
而那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即使是用手握住,用东西盖住,也不能阻止那声音的撞击发出和传递。
没有开锁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所以,有很多人忍受不住,宁愿毁掉自己的惯用手,也要拔除掉铁具和银锁。
而同时,到这里的人都会失去记忆,想要恢复记忆,必须要开锁才可以。
开锁不一定会恢复记忆,但没有开锁,一定不能恢复,还会有更大的死亡威胁。
现在,那些尚未开锁的老人,早已积蓄一腔怒气,看到有人在这不长眼的做开锁的生意,只怕,温瑜的生意不仅要黄,连摊子都得被砸,东西都得被抢。
到时候,温瑜穷困潦倒,他就收他当小弟好了。
长相不错,脸色又不好,很适合去骗那些新进来的小姑娘开钱包。
温瑜知道红三在看她。
她也知道,红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她无所谓,也懒得花力气和心思,去将注意力放在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因此就安静地坐了下来。
随便削下根木杈,左手拿着,开始撬锁。
进城时,边界松动的瞬间,她体内封死的灵力有些微的复苏,因而现在还有一点点可用。
程度与最初拿出那三件重要物品时所用的灵力一样。
被她用来拿折叠小凳坐着了。
至于撬锁,温瑜虽然没有记忆,可看到手上的锁时,第一反应就是找锁匠。
第二反应,就是锁匠不行,她可以开。
尤其是,这锁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很简单的老式锁,她闭着眼睛都能撬开。
似乎,她以前很擅长这个,也许开锁是她的爱好。
而跟红三的对话,也让温瑜发掘出一个挣钱的新路径。
竟然这里身上有锁的人那么多,而这里又流通什么刀晶币,那不如趁此机会做点小生意好了。
毕竟,好人,总要吃饭的,不是吗
而吃饭的时候,把好人给做了,也很省时间。
从温瑜一进城,她就已经被城里的无数道目光给锁定了。
没有记忆的新人,往往是最好骗,也最能获得利益的。
很多人在不周城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一天,进不周城的新人已经被分散着骗了一圈了,最大的骗局和笑料,便是有个白衣白裙的叫“沐颜”的少女新人,竟然被西街帮奉为了圣女,给迎接了回去。
一路上,还叫嚣着要邀请大家来看圣女“神迹显灵,救助众人”。
骗新人时,不周城的人都是一条心的。因而路上的人,或是嘲讽或是应和或是期待,将气氛给烘托得足足的。
看那个少女脸颊微红,又兴奋又害羞还满脸我要努力拯救世人的模样,显然是当真了。
如今,隔了一段时间,才见到温瑜这么一个新人进来。
很多人都有些技痒。
无论是行骗,还是挑衅,都想要来招惹招惹。
他们见红三没再继续攻略温瑜,而这个长相俊逸、一看就出身不俗的男人自顾自地在那开锁,甚至还立了个牌子,互相对了对眼色,一个个地都凑了过来。
暗地里连光都微弱,因而当阴影覆过来时,便分外得叫人不满。
温瑜左手动作没停,抬起头来,他甚至还笑了笑,将被打扰的不耐完全掩盖,几乎称得上君子温和“开锁吗六十刀晶币。”
六十,是一个又狠又准的价格,这是温瑜一路行来,观察小摊上的物价定下的。
不会像一百那样让人望而却步得掏不起转身就走,也不会便宜得烂大街叫什么人都来这里寻开心,而是一个叫人肉疼而又能咬牙掏得出的价钱。
她眸光落在眼前三人身上,他们中的两人,都是右手缺失,眉目戾气横生,是沾染过血气和杀戮的人。
还有一人,唯唯诺诺,低着头很怂的样子,他的左手困在锁里,右手却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弯折,偶尔动作触及到,能看到他眼中压抑的痛意。
温瑜眼眸微眯“原来你在这啊。”
这句话一出,莫说准备来找茬的两人,就连周围关注动向的其它人,以及遥远空间中关注着画框留影的修真界众人,一瞬间的精神都绷紧了。
{我去两个画框竟然重合了我终于看到温城主的左半边脸了}
{不会吧,温城主难道认出了封茂真人所有人都失忆了,就连佛子明台都差点叫中正真人给忽悠到花楼去,温瑾这么强看到一个不太熟的封茂真人,都能认出来}
{说不准这就是他的地盘,一切都是他设计出来的,刚刚的失忆都是装的这种小人心机如海,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楼上这位道友戾气好重,温瑾现在还没确定是凶手呢,而且就算是确定了,这蚀滞疫风之事,他明显是个受害者啊}
{楼上这位道友才戾气重,温瑾竟然都成了受害者了,他杀樊长鸣,逼迫沐颜,作恶多端,怎么就成了受害者了,还没确定是凶手,怎么不算呢}
{你们吵你们的,我更关心他能不能开锁。}
{这锁要真这么容易开,这城里还这么多残废,呵,我等着看他开不开被揍成猪头的样子这些修真界的城主真人什么的,现在灵力用不出来,看他们还怎么作威作福,还不是要任人宰割}
两个台上的争吵和喧闹仍在继续。
其中,无边台的总控室中,甄清泽眼眸沉静而认真,目光锁定在这最后充满怨愤的发言上,阵旗一引,调控法阵锁定了这个名属的灵力。
他在这上面颇有些独特的直觉,此前抓出的刷评控评的虚假名属,背后勾连的发言成千上万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甄清泽就觉得,其中愤懑仇富的发言,透出几分真心。
因而,便顺着这条线,每当出现类似的引起警觉的名属,便会悄悄锁定,多加留意,为以后的顺藤摸瓜,提前做一些准备。
持有那名属的修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将这“踩旁捧沐”的任务完成得很完美,转头换了个名属,又去沐颜所在的同步留影贴中,去歌颂“沐仙子好可怜,之前被温瑾骗,现在在这疫魔空间,千万不要再被骗了啊。”
而所有的行动,都在阵盘记录中,留下了痕迹。
与此同时。
不周城中,温瑜一句话,就叫一个城的人,全都转头来看她。
离得远的,甚至远远抻着脖子,有那种还想伪装下,虽不转头,却偷偷拿起摊上的刀晶镜,假装照镜子,利用反光偷偷地去关注。
七百二十六人。
温瑜垂眸,外城之中,总共有七百二十六人。
因为,那一个瞬间,她察觉到,有七百二十六道或明或暗的视线,锁定了她。
她嘴角仍旧挂着浅淡温和的笑意。
当然,被注意,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没人认为她能开锁,就如同没人认为她能恢复记忆,可现在,只需要微末的一点认知崩坏,她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中,重新构建出以她为基点的认知。
温瑜并没有恢复记忆,可从那唯诺之人刚刚沾染灰尘的较新的衣服,一张没有经过风霜苦痛的脸,和那一副没有受过苦的样子,她就知道,他与她是一路来的。
既然是一路来的,那便装作认识好了。
反正,这的人,都没有记忆,都不认识他们,也没人能去验证真假不是吗
此刻,正如温瑜所料,不周城的多数人,都惊讶和震惊于她记忆的恢复。
但这种震惊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这座城中,能活下来的人,都不是单纯简单的人,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就开始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可能只是一个骗子。
这种反应,伴随的是恼怒。
终日打鹰就被麻雀啄了眼睛的恼怒。
以当先最前的两人为首为最。
柩瑚和马朋对视一眼,哼了哼,不阴不阳地说道“这位小哥,你是认识我吗”
这话便是故意的。
他不提被温瑜盯着的新人,故意如此说话,有点“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套路现在就在找茬”的无所顾忌。
温瑜也笑了。
她正无聊,还挺喜欢,这种自己往上送的。
“只是看上去有些面熟,”她笑,仍旧是君子端方温文尔雅的模样“你长得很像我弟弟”
弟弟
果真是编的,柩瑚正要发飙,却听见了温瑜后面未完的话“养的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台上的修者们统一的爆发出了笑声,即使有冒出{温瑾果真是坏,这样逗人玩}的话,也都淹没在了笑声的回复中。
不仅仅是好笑,也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紧迫的环境中,温瑾竟然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修者们不傻,谁都能看出来对面来人不怀好意,而且一直关注封茂真人画框的修者刚刚已经补全了前因后果。
一届修真界大能,被这两个人欺负得团团转,甚至因为他右手完好无损,逼着他靠墙掰弯了自己的右手,是明确的坏人。
温瑜这样对付他们,不会引起反感,反而叫人舒爽。
“找死”
柩瑚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马朋倒是先怒了,一掌就冲温瑜拍来。
温瑜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一旁的封茂真人已经瑟瑟发抖,偶尔露出的嘴巴中,能看到新破损的牙齿,她只是近乎冷漠地想着
掌风雄劲,非普通人力能为,这个地方,有别的力量体系的存在。
以及
我这个人,好像不怕死呢。
但这个人,真的是一点给人威胁的感觉,都没有呢。好弱啊。
万众瞩目的“生死之间”,就连拍掌而下的马朋,都有了一些犹疑。
眼前这个人,怎么不躲
这些新人虽然灵力被封,但属于修者和人类的本能还在,怎么不还手或者躲开呢
他这一下没有留力,不会直接杀死他吧。
新人是不周城中最宝贵的资源,就这样乌龙杀死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而且,马朋很确信,如果他现在真的拍死了这个新人,不出晚上,这个新人的位置就会由他来填满。
凶劲掌风中有了迟疑和凝滞,稍稍收了些力道,但仍然凶猛向下,马朋眼中闪耀着凶狠的光。
不能打死,那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两个台上修者们跟着紧张,但在空滞之中,还有人叫嚣着{这都是温瑾自找的,谁让他花花肠子非举牌说自己能开锁呢,打死才好呢,直接少了一个祸害}
不周城中,周围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然,看的是温瑜的好戏,城中玩乐不多,调教新人,便是喜闻乐见。
没人觉得这个新人能做什么。
甚至已经有人在计算他的手脚能换多少刀晶币了。
黑暗的天,停滞的风,阴蓝的灯,莫名添了燥热的空气中,除了掌风声外,有一个声响,突然被所有人捕捉。
那是“咔哒”一声。
是银锁的锁芯与锁簧撞击,弹出锁头时的声音。
马朋怔住,手掌下意识地拐了个弯,收力反震自己喉口腥甜的同时,这一巴掌,落在了一旁低头贼眉鼠眼的封茂真人的脸上。
一下子就将这正想着“欺负温瑜自己逃离苦海的”封茂给拍翻在地,弯折的右手拍击,痛楚一瞬间袭入大脑,他一张嘴,吐出半口残缺不全带血的牙齿,红红白白,像是沾了血花的人脑。
而封茂在看到这景象时,整个人愣住了。
像是有人在大脑里揭开了一面被蒙住的纱,露出了藏于那里却一直存在的记忆。
“啪。”
温瑜将银色小锁和黑色铁具扔到地上,开锁的木杈在左手中灵活翻转,笑意淡淡地抬眸“我不喜欢大吼大叫的人。”
他声音温和,不是厌恶和排斥,更像是教学先生视学生如子的爱护和训诫“你太吵了。”
马朋眉头紧锁,对上温瑜的眼,没来由地有一丝凉飕飕的惧意。
很奇怪的。
他明明温和,可他却怕他。
他会说什么呢
能开锁的人,在这不周城中,莫说他开口,就算他不开口,只怕也会有无数人为了讨好温瑜,而争先恐后地想要杀了他来领功吧。
旁边柩瑚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反应很快,当即拉住怔愣的马朋,一起拜倒“先生息怒”
本是要高呼出声以表现恳切和在意的,可最后一个怒字的声音刚提上去,柩瑚猛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刚刚说过“不喜欢大吼大叫”,忙又将声音压了下来。
而周围,莫说大吼大叫,就连那窃窃私语都不见了。
红三站在不远处。
他此刻心中再没有那收温瑜做小弟的心思,也没了外城长街上众人常见的那副油滑活络,一双风霜黑亮的瞳孔中,映着温瑜的身影,看着被他随意仍在桌上的锁,眼神微微震颤。
虽然进来便被锁住,有人从生到死都无法脱离,可不周城中,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锁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这般轻巧的开锁,是叫人震惊到失语的不可能。
这样的人,绝不可无视。
红三小心地注意左右,见无人关注,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他的身后,有人衣着考究,往日随性的扎发也规矩束好,正将几两碎银,递给一旁衣衫破旧、眼含薄泪的卖身葬父少女。
“这个你拿着,好好安葬你的父亲。”
男人袖口隐有铸锤纹路,正是发愤图强要有个父亲模样,因此改头换面更彻底,不再随性的袁霄。
只是此时,他也失了记忆。
右手被铁套锁住,但看到这卖身葬父的哭泣少女,还是心生怜悯,给了些银钱。
少女红着鼻头,抹着眼泪道谢,连连磕头。
袁霄忙扶住她。
同时心里,涌终于行侠仗义的豪气。
他并不知道,那点银钱被少女指缝一搓,已化作银色灰沫融入尘土,而少女低头时,贪婪的目光,正放在他腰间挂着的灵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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