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第2/2页)
巫兴谋小眼睛微闪,他像是一座厚重的小山砸在地上,当即跪了下来,声音掷地有声“沐道友仁义,还请解救御兽宗于危难之中”
沐颜被吓了一跳,但脸色明显更加红润了起来。
往日并不觉得,如今却感到,这种被人看重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好。
她甚至还上前了一步,明明是要表现赤诚,可却像是屈尊降贵一般地伸出了手,搭在了巫兴谋的肩膀上。
“巫道友,请放心,我辈众人,以匡扶正义为己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与我说清楚。”
然后,她才作势用力,扶起了巫兴谋。
巫兴谋站起“沐道友,这一切罪恶的中心,就在于御兽宗的那座莲花池。”
他慢慢说着,沐颜认真听着。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禁制划定的范围之中,一个小小的雕像隐在桌腿阴影的暗处。
当然,就算他们往那里看,也是看不到的。
雕像的眼睛,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远处,莲花池旁,巫振锋听着雕像传递回来的一切,眼神意味不明“孩子的翅膀硬了。”
像是可惜,像是悲叹,又像安慰,又像讽刺。
黑夜为他披上了浓重阴暗的色彩,巫振锋嗤笑一声,迈步向前。
莲花池水分开,青石砖池底分开,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一阶向下的台阶。
台阶是暗色的红,刻有莲花纹路,边沿位置,镶嵌着深海斛珠。
即使是一个本该隐秘的入口,也这般精细招摇,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最初的第一次小小惊叹,便是在这里。
这是巫兴谋的主意,要从最不起眼、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人以最深刻的第一印象,这样子,他们便会越发觉得,整个莲花楼,奢靡享乐。
巫振锋不会有惊叹。
他甚至都不太在意,反而觉得那明珠碍事,中看不中用。
巫振锋走了下去。
周边是暗红色的墙壁,描画着大片大片的莲花纹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退后颔首行礼,为他让出一条路。
巫振锋并不常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
他来见莲花楼的主人“竹夫人。”
没人知道“竹夫人”的姓名,甚至也鲜少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就连命令,夫人也都很少下。
她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巫家父子是她的执行者。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听命于竹夫人,哪怕他们的行为已经架空了夫人,随时都可以取而代之,可却从来都是以夫人为尊。
哪怕有奴颜媚上者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话中只要有丝毫对竹夫人的不敬,就会立刻被巫家父子砍掉四肢,连带着剩下的躯体,一起扔进兽笼里喂食饥饿的野兽。
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被吃掉,这也是惩罚之一。
莲花楼中能活下来的人,察言观色都极强,眼力见也快,因此,即使夫人并不管事情,但对这位夫人都极其尊重。
竹夫人的房间,在莲花楼的中心,也在整个御兽宗的中心。
脚下的路已走过无数遍,哪怕闭着眼睛,都可以凭借脚底的触感轻松找到。
巫振锋推开那扇红色的门。
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捧春心花,这是今天四月帮他挑的。
他眸中满是温柔,走了进去“竹儿,我来看你了。”
“我采了你最喜欢的春心花,你看看,喜欢吗”
红色紫色蓝色缤纷的花瓣围绕中,是层层叠叠的粉色的心,像是诉说相思和爱意。
很漂亮的花。
即使是在这样晦暗红色的房间中,也带来了一些清新的勃勃生机。
房屋的摆设很雅致,床榻衣橱,梳妆台镜,看上去甚至有些简单,完全不像是御兽宗宗内的风格,与莲花楼中其他地方,也并不相称。
房屋的中间,代替桌子的位置,那里趴着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趴,是因为那人的高度,像是佝偻蹲坐,可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唯有狗或者其他什么动物,这才是他们习惯和舒服的姿势。
那人全身罩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里,兜帽延长垂下,将那人的面容也遮掩得很深,看过去的人,只能看到一片黑色,也许能看到一点点眼睛反出来的光。
就像是一个死物,一个干枯的雕像一般,当听到巫振锋的声音,她发出奇怪的吱吱声和咆哮声,嗓子像是裹在浓厚的液体里,依稀能听出属于女声的尖细。
她的爪子难耐地在地板上滑来滑去,声音刺耳挠心,偶尔从袍角下露出一根手指,能看到红色稀薄的鸟羽和兽毛。
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妖不妖的样子。
明明可怖诡异,可巫振锋却像是毫无所觉,他走上前去,将花瓶中尚未枯败的春心花换掉。
手里这捧刚刚放上去,就觉眼前黑影一闪,竹夫人四肢着地,跳挪到了近前。
她一把扯过春心花,甚至动作有点轻,怕碰坏了似的,然后就像是守着糖果的小孩,将那春心花放在怀里,又回到了她常待的那个中间位置,趴了下来。
巫振锋的眼里有些惊喜。
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哀嚎暴怒撕扯扔粪便,竹儿第一次有正常的反应和回应。
他想起四月,即使只是她碰过的春心花,都能唤起一丝竹儿的理智。
亲兽之体,果然名不虚传。
巫振锋走了过去,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讲究,小心地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坐在了竹夫人的旁边。
这是对方能够接受他靠得最近的距离。
他看着她,眼中是温柔和执着“竹儿,你喜欢这春心花,是吗”
“这是我今天碰到的小姑娘亲手采的。”
“她是亲兽之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的亲兽之体,能够救你的亲兽之体。”
“只要你得了她的血,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就能再好好地看我一眼了。”
“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相携云海而飞。”
“我会为你把她弄来的,你会好的,你听到了吗你会好的,竹儿,你若是听到,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一宗之主、元婴高手的风范,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怨夫,一个疯子。
只知道自己说着,说的还都是叫人听不懂的话。
往常的许多个日夜中,竹夫人从来都不会有回应,巫振锋早已经习惯,就像是,竹夫人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模样。
明明在一个房间,明明离得很近,可咫尺天涯,他们就像是在完全独立飘忽的两个空间。
巫振锋只是想说。
可这一次,竹夫人动了。
她捧着那捧春心花,即使黑袍遮挡了容颜和全身,可那样的姿势,那望过来的样子,不免让巫振锋想起了两人的过往。
他有些恍神“竹儿,你终于”
“刺啦”
尖利的勾爪划过他的面颊,沾了淋漓血滴继续向下,将他的衣袍都划破,深深地扎在心口的位置。
却并没有再能往下。
巫振锋抓住了竹夫人的手。
他的脸上,三条血喇喇的血痕,皮开肉绽,几分可怖。可他的眼神,依旧温柔,甚至于小心翼翼。
“竹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杀我都可以,呵,你成了这幅样子,你当然想要打我杀我了。”
“你再忍一忍”
“快了快了”
房间内,回荡着巫振锋的祈求和哀叹,可他面向的那个“人”却不为所动,甚至于,一股腥臭味泛出。
黄色的水迹流淌,铺陈在两人的身下。他们谁都没有动。
暗红的墙壁上,莲花纹路交织,阴影晃动间,如同一颗颗鬼魅偷窥的眼睛,看着这荒诞诡异的一幕。
夜色安静暗沉。
凌朗原已经在温瑜的院落外站了有半个时辰了。
久到温瑜那只颜色奇怪的灵兽金蟾在第三次出门遛弯时,还凑过来伸出细长条的舌头,来舔他的鞋,像是在怀疑他是活物还是死物。
凌朗原退开了。
那金蟾的眼睛瞬间鼓得更大了,吓到似的,然后又上上下下转悠着打量了他好半天,才转身往温瑜的屋里蹦去。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金蟾的内心是这和我一样是个没毛的,绝对不会影响我的地位的
凌朗原只是守在那里。
他看着屋内的亮光,偶尔能看到温瑜起身,还能看到她那个傀儡起身,可他却终究迈不出去那一步。
凌朗原想要问温瑜你到底是男是女
这样的话,曾经他佯装漫不经心,也曾经问过,但温瑜并没有给他答案。
如今,凌朗原也不认为,温瑜会给他答案。
她大概会嘲笑他吧。
凌朗原这么想着,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是按照妹妹温瑜的行事去想的。
就像是,这是他的期待,他希望温瑜是女子。
“喂。”窗户被推开,头发披散的温瑜如月下仙子,那张脸分外清冷神秘“你在这做什么”
“我”
这一刻,凌朗原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他看着温瑜那张柔美的脸,问道“温瑜,我有话问你。”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作者有话说
袁璐氰,二副本初期出现,灵铸山庄的庄主,袁霄的长辈,原文中因为无法突破寿尽而死,现在被温瑜用冰晶交换了灵山,修为突破后寿元增加,对一夜鱼地位形成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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