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联军南下重夺高岗 (第2/2页)
霎时间旌旗猎猎,战鼓如雷。
拓跋戍一马当先疾驰出军营,大军如同利箭一般直指高岗城,同一时间,开州的萧琸亦率领军队南渡大江,由西向东从侧翼赶赴战场,两名大将同时出动,这动静可不小。
远在高岗城的艾仕成听闻这则消息,连忙召集亲信部下聚于府中相商。
“拓跋戍、萧琸联兵南下,直袭我天佑城而来,不日就将兵临城下,依诸位爱卿所见,我该如何是好?”
艾仕成端坐于高堂之上,面色严肃地让仆从将探子传回的军报,传递给堂上的众部下们,待他们阅览完毕后,沉声问道。
艾仕成自立为天佑王已有不短时日,这些日子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身上是绫罗绸缎、锦衣玉带,尽显奢华。
如今的他已全然没了刚攻下高岗城时,那番泥腿子的模样,精神头看起来竟是比拓跋戍还要更好些。
听到他沉声发问,堂中有不懂军阵之道的文臣当即答道:
“拓跋戍昔日攻夷陵,成王就已然能以寡敌众,死守夷陵。依属下看来,拓跋戍也不过尔尔,即便他与萧琸联军,兵力也不过堪堪过万而已。我方亦有六千兵马,天佑城又是高城深池、易守难攻之地,城中粮秣储备充足,届时就算联军兵临城下,应当也是不足为惧。”
也有谨慎些的文臣满脸愁容:
“敌军倍数于我军,拓跋戍、萧琸皆是帝国名将,非同小可,纵是天佑城再如何易守难攻,只怕是难以取胜。”
“既然如此,不如闭门死守不出?消耗敌方粮秣、士气,届时敌军粮秣补给不足,自会退去。”
“不可,我军城中粮秣再如何充足,也比不上帝国的粮秣不补给,若是他们围而不攻,只怕先耗尽粮秣的,会是我军!”
“如今各路义军皆位于大江南岸,敌军来袭我天佑城,无疑是深入虎穴,我等可以在闭门死守的同时遣使去向其他义军求援,到时候里应外合,足以攻退敌军。”
“你怕是忘了,小明王前些日子不慎被擒,落入黄金大人手中。各路义军纷纷遣出精兵能将,试图救回小明王,就连少主都北上潜入上都,不在此城中。这些天可是救回小明王的关键时刻,又有谁能分兵来助你我?”
一众文臣一番争论,却始终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待堂中渐渐安静下来,才有真正懂得军阵之道的将领谏言道:
“拓跋戍此行南下,志在雪耻,重得镇南王寇达的信任,重得天下人的名声,正可谓‘知耻近乎勇’!而其麾下兵将,多有家产在此城之中,陛下刚得此城时,也搜刮过不少财富。这些兵将为了夺回自己的家产,定会拼尽全力,士气高涨。无论是兵力,亦或是士气,这只联军都远非昔日攻夷陵的那支军队可比,我军主动出击也好,闭门死守也罢,只怕都不是敌军的对手。”
艾仕成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艾杰夫的得力干将。
这是个真正身经百战,懂得军阵之人,艾杰夫的赫赫军功,也与此人脱不开关系,如今艾杰夫匆忙北上解救小明王,他麾下军队却依旧日日勤练不休,军纪严明,也皆因此人。
因而艾仕成也很重视他的看法,不耻下问道:
“哦?我军既难取胜,又难死守,那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是好?”
此人心中已有腹稿,听闻艾仕成发问,他也不慌张,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一军礼,方才答道:
“依属下所见,不如弃城。”
此话一出,艾仕成脸色不变,可堂上其余众将领们却是炸开锅:
“弃城?万万不可!成王昔日行里应外合之计,方才夺下此城,若是弃城,岂不是前功尽弃?”
“昔日我军夺城,城中百姓如逢甘霖,喜极而泣,作诗歌赞于我军,若是此时弃城,岂不是将城中百姓弃若敝履?置仁义于何在?”
“正是,我等义军,义字当头。面对敌军不思战而先思逃,岂不是让全天下笑话?这天下百姓,还有谁愿意加入我军?成王,这是万万不可啊!”
众部下皆是一顿反对之声,艾仕成面有所思,并未作答,反倒是那提出弃城的部下一声冷哼:
“被全天下笑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弃城?那等敌军兵临城下之时,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这岂是明智之举?这才会让天下笑话!”
“况且,谁说弃城便是弃百姓而不顾、弃仁义而不顾?古时刘玄德为躲避曹孟德追击而一路难逃,却也并未抛弃追随他的百姓,我等弃城之后,大可效仿刘玄德,带上不愿再待在此地的百姓们一同离开,也不失仁义之名。”
听到这通反驳,其余部下虽心中仍不同意,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艾仕成适时接过话头:
“你言弃城,那我问你,敌军若是知道我军弃城而逃,前来追击,该如何应对?我军弃城之后,又该往何处去?”
干将面色不变,侃侃而谈:
“城中不仅有饱经折磨的百姓,亦有不少敌军的家眷,我军弃城时可以挟持这些家眷为人质,让敌军将士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弃城之后,我军该去往何处,属下有上、中、下三策可选;首先,我军可以继续难遁,另寻他处驻扎。只不过,南方亦有朝廷军队,且人生地不熟,我军将士恐会水土不服;南下还会脱离义军与斗争中心,不利于成王行事,因而只能算是下策。”
“其二,我军可向东而进,去与义军大部队汇合;此策对我军而言并无损失,却也没有裨益,且不符合天佑王的名号,因而勉强算是中策。”
艾仕成原本打算,若真要弃城而逃,向西去找大部队汇合,才是唯一的选择,可没想到干将却说,这不过是个中策,他心中疑惑,下意识问道:
“那你之上策,是什么?”
干将伸手指向北方,沉声答道:
“上策,乃是北渡大江,重夺夷陵!”
此言一出,艾仕成当即愣住,堂中众人惊声四起:
“胡言乱语!怎么能北上夷陵?大江以北皆被朝廷掌控,此时北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干将胸有成竹,当即便解释道:
“拓跋戍、萧琸联军南下,夷陵等地定是兵力空虚之时,我等趁机夺取夷陵,定不会有过多阻碍。二来,且夷陵乃是我军发家之地,相比起天佑城,夷陵更加知根知底,夷陵的百姓多信重成王,我军能在夷陵得到更多百姓支持,定能站稳脚跟。”
“况且夷陵在大江以北,我军若是北上,在世人眼中,就不是弃城而逃的懦夫,而是反攻朝廷的先锋,弃城而逃的污点,也能过借此洗刷掉。”
堂中众人仍有顾虑:
“若是拓跋戍夺下天佑城后,又重新转头攻我夷陵,东面亦有朝廷重兵,岂不是陷入朝廷包围之中?”
“夷陵毗邻大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虽没有天佑城的高城深池,却也并非是易攻之地,拓跋戍要想攻下夷陵,可比攻下天佑城要困难得多!东面的朝廷重兵被义军大部队所牵制,已无法发兵来攻夷陵,因而看似身陷重围,实则稳坐如山。”
众人没了主意,纷纷转头看向艾仕成,却见他一手抚须,满面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仕成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各种利弊比较一番之后,他狠狠咬牙,猛一拍桌,冷声道:
“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