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章唯美主义夜莺,沉默吧! (第2/2页)
巨大的科林斯式廊柱前,曾经风流倜傥傲慢不羁的奥斯卡显得分外渺小……
就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他“蜜糖似的人儿”,心随之而颤抖,在那之前足足有两年,他心如死灰。
波西穿一袭湖蓝色的有肩衬的披风,戴窄边的高礼帽,蔚蓝色的眼睛以及浅淡的笑容看起来依然明艳无比,就像是波旁王朝留存下来的一件艺术品。
奥斯卡缓缓向波西走去……
两个人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凝定片刻,随之紧紧相拥……
谁也没有看见凝定的那几秒钟内,两个人眼里流露的是怎样一种感怀。历史没有记载。
然而,可以肯定,别离七百余天的两颗心重又充满了温暖与柔情。
广场鸽从他们身边扑着翅膀飞向晴朗的天空,那一刹的镜像,在刻意放大的历史背景前,成为唯美主义永远的经典……
这不是剧本写入括弧内的“舞台提示”,也不是鲁超哥哥用红笔“批注”的导演构想,是我读到最后一页时,脑海里浮现的联想,它更像一部“传记大片”的开放式结尾,无限意蕴,无限伤痛,无限深长……
我很想知道1897年的那一刹奥斯卡·王尔德是何感想,我是个极爱探究别人真实想法的人。此时此刻,奥斯卡如何权衡影响他一生的爱与罚?而阿弗雷德·道格拉斯此时又在想些什么?
也许,奥斯卡在掂量,和阴暗的牢狱生活相比,那明媚的激情是否过于短暂?品尝一枚年轻的橄榄是否值得用两年的苦役去换取?恬静地安卧于优美的巢穴,所获得的欢愉是否真能超越一部传世剧作的首演?唯美主义的狂浪主张是否真需要用生命的精华去维护,去歌咏,去粉饰?
而蜜糖似的波西则在想,一个卓尔不群的生命失却了才华、激情和高傲,还剩下什么?
戏剧可以就此打住,生活却不会随心所欲地落幕,当奥斯卡在巴黎再次见到他“蜜糖似的人儿”后,毅然做出了放弃两个儿子的决定。他选择了和阿弗雷德在一起。
这是一个向旧俗重新宣战的决定,是傲慢者不屈于犬儒生涯的垂死叫嚣,也是“自己定自己罪”的疯狂选择。
这一选择的外部性极大。
历史只是记载所谓英雄的伟业甚或失败,而淹没在这些宏大叙事之外的无数“默默的抗争者”,当其中极个别的人以异端方式出现,实际上也正是历史转折的开始。
在阳光短暂地照耀奥斯卡的日子里,他整理出版了狱中写下的《瑞丁监狱之歌》和书信集《深渊书简》,随后和阿弗雷德一起同游了意大利。他以为生活还可以重塑,热情还可以唤起,才华还没有泯灭,而爱情则可以续写。
可是……
仅仅几个月,重新走到一起的奥斯卡·王尔德和波西再次分手。那时候,奥斯卡终于明白,他独自用双肩承受所有的羞耻和侮辱,是一个爱的错误。而历史证实,这是tongxing恋无可回避的错误,也是终归的结局。
和波西分手后,奥斯卡隐姓埋名居住在法国。
两年后,郁郁寡欢的文学天才奥斯卡·王尔德病逝在法国城郊一家简陋的旅馆里。那一年他才46岁。他死的那家旅馆叫阿尔萨斯。
也许旅馆叫什么并不值得一提,需要提及的是,上帝的宠儿临死前身边只有他的朋友罗比,据说,这是个坚守他一生的男人。
男人……哦嗬!
我只能发出如此含义晦明的感叹。
上帝并没有在奥斯卡临死的一刻惠顾,他没有带走他的宠儿。
也许,罗比就是上帝的化身,他为他送葬。
谁知道呢。
这个可怜见的人儿,最终也没有回到英国。
奥斯卡·王尔德的墓地留在了异乡。
后来,一位雕塑家以他的诗集《斯芬克斯》的意向,在他墓碑上刻下一尊狮身人面像。雕像并未呈现向旧俗发出怒吼的姿态,而是面对死寂的荒凉,保持着深沉的缄默。
之后的一百年间,无数的人无数次踩踏过奥斯卡·王尔德墓前的杂草,试图去认识这个曾经颠倒众生耀眼世纪的天才。人们更多的只是关注他作为作家的那短短七年的辉煌,对于这一最被喝彩的人如何被送进监狱,又如何断送了前程,讳莫如深。暗中,其实每个人都在想,对于天才,法律是否可以做到宽容?对于一个具有唯美主义梦想的艺术家,人类是否有胸怀豁免其背离社会主流的异端?
……一日,两位前贤从云端飘然而至,站到王尔德的墓前,一位是十八世纪德国启蒙文学的代表人物、伟大的剧作家席勒,另一位则是十六世纪法国人文主义思想家蒙田。
席勒在杂芜的草丛里伫足良久,喟叹道:“美是有益的,但还没有超越人。”
蒙田则仰起脸,现出一脸悲怆,说:“最勇敢者往往是最不幸者……成仁比成功更值得羡慕。”
随后,他们在王尔德墓前摘了棵小草,回上帝那儿禀报去了。
如果说,席勒和蒙田在墓前的表现是真诚而由衷的,那么,事实上两句废话什么事儿也不抵——何况蒙田还是王尔德老乡呢。我们似乎看到,相比之下,最不念旧情的就数上帝了。因为一百年过去了,上帝一直都没来安慰过他曾经的宠儿——这个让他茅塞顿开耳目一新的混蛋奥斯卡·王尔德。
我估摸,上帝这到这会儿还没有出柜得打算,对于高举着胳膊、让七色彩虹旗在天空高高飘扬的王尔德避之不及,唯恐人们说他们臭味相投沆瀣一气,早就有一腿,早存着心搞断背。
悲催!
我读完剧本的最后部分,莫名悲哀。
事实上,那年的圣诞快到了,每年这时候,都应该是个快活的日子,可我就是快活不起来。
后来,临近圣诞,事情发生得更多——
马丁知道我在上海过得不顺心,自己不敢来看我,却让助理安东尼到上海来,还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礼物。
steven告诉我,要和虹姐举办婚礼了。哇哦,早不办晚不办,非这节骨眼办事儿,这不存心捣乱嘛。我一时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或者说该不该去北京看他,当面送他一个新婚祝福?
还有,sally交待的那单业务确实棘手,而刚接手家族生意的那少东家亦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人,给我添了无穷的烦恼。可我能不全力以赴把这事办好吗?
最让人过不去的是小松的事,圣诞过去才几天,他的事终于发酵了……
小松使得那年冬末的天空始终笼罩着悲情的浓云……特别熬人,特别揪心。
欲知tony在上海生活的后续故事,请关注已经开篇的长篇情感纪实《我若成佛,天下无魔》(卷二)“我若成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