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按照剧本往下捋戏 (第2/2页)
我说,从楼里出来时,我怎么觉得大叔盯着我看?
他说:“哪有,他在跟我说话,哪有注意你。”
哦。我说。
……过了一会儿,我说,往后别跟张大夫议论我了,成不?
他说:“嗯。”
……他说:“想看话剧了,直接来找我,不一定要通过张。”
我说,当然。
……我说,那什么,那戏,别干了。
他说:“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别干了。
他说:“怕我走火入魔?”
我说,那倒不是……不是不让演吗?不是你说的那种“均码”“大路货”。
他说:“我怎么会去做一个不让演的戏。这样的戏要不让演,都均码了,话剧就没救了……其实我已经走火入魔了,越来越觉得这戏有意思,特别经过了今天这样一个晚上。”
我说,哦好可怕。
“嗯?“
一个人太执着了就有点可怕。
……我说,沈姐太相信你了。
他说:“相信不好吗?”
我说,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太相信你了就不好。
他说,也许。
我们离开酒吧时,正有一帮老外一起出来,我拉着玻璃门,等他们全走完,接受他们每一个人跟我道谢。鲁超哥哥一直在门外看我,临了,说了声:“真是个好孩子。”他说他喜欢懂规矩的野孩子。
回到公寓以后,我接到鲁超哥哥给我的电话:“在干吗呢,手机响半天?”
洗澡呢。
“还有辣子鱼的味儿?”
呵呵,有一点,那味儿真重。
“你要捯饬完了,打算睡了,我把那封信念给你听?”
哪封?
“就是奥斯卡写给波西的,被法庭当重要罪证的那封信。”
太晚了,改天吧。
“就是要在晚上念给你听,等不到明天了我。”
我无语。
他说:“你躺到床上了吗?那样听起来比较有感觉。”
我说,嗯。
沉默了片刻,或者说是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鲁超哥哥开始在电话里念那封落在敲诈者手里的信——
“我的男孩,我亲爱的宝贝……”
我不知道此刻他在什么地方,卧室里,盥洗室?抑或躺在浴缸里泡着澡,或者坐在座便器上,裤子耷拉在脚踝处,膝盖受着凉?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适合舞台表演的那种。四周有静谧而产生的嗡嗡声,即便在电话里,这种效果也是感觉得到的。
“我的男孩,我亲爱的宝贝:你的十四行诗非常可爱。你那玫瑰叶似的红唇不仅生来是为了歌唱的,而且也是为了迎接疯狂的热吻的。这真是个奇迹。你那纤细的金色灵魂行走在诗歌和激情之间。我知道,为阿波罗所钟爱的雅辛托斯就是在希腊时的你啊!”
哦,阿波罗和雅辛托斯,那是个多么古老而遥远的同爱故事啊,却和今天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这能在法庭上证明他们干了什么吗?再说,信,真破,写得什么呀。
鲁超哥哥说:“好好听——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留在伦敦?你什么时候去索尔兹伯里?你一定要去那里,在各种哥特式建筑的灰色光线里冷静一下你的双手。你随时可以到我这儿来,这是一处可爱的地方,只是缺少你。但你先去索尔兹伯里吧……”
我一句也没明白,里面涉及到一些地名,而那些地方我都不甚了了,带动不了一点点想象。似乎感觉到其中有奥斯卡对波西赌博行为的劝诫,比如说“冷静一下你的双手”。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那是个奇怪的现象,和信的内容无关,和奥斯卡和波西无关,和阿波罗和雅辛托斯甚至和鲁超都无关。然而它就是这么怦怦跳着,毫无理由。
那会儿我刚洗完澡,靠在床上,穿着马丁给我邮寄的白色内裤……
完了吗?我问电话里的鲁超。
“最后是——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你的奥、斯、卡。完了。”
嗯,完了就睡吧。
我不记得是谁先掐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