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异乡孤鬼的夜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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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总算没有砍下去!
又有谁知道这一刀砍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南宫洪长长吐出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微笑着看着宫本藏木。
宫本藏木也微笑道:“好,果然有勇气,有胆量。这位可就是花场主三请不来的杜公子?”
南宫洪抢着道:“就是他。”
宫本藏木道:“杜公子既然来了,总算赏光,请,请坐。”
松下见男霍然回首,目光灼灼,瞪着宫本藏木,嘎声道:“他的刀?……”
宫本藏木目中带着深思之色,淡淡笑道:“现在我只看得见他的人,已看不见他的刀。”
话中含义深刻,也不知是说:他人的光芒,已掩盖过他的刀,还是在说:真正危险的是他的人,并不是他的刀。
松下见男牙关紧咬,全身肌肉一根根跳动不歇,突然跺了跺脚,“呛”的一声,弯刀已入鞘。
又过了很久,杜军军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远远坐下。他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他的手就摆在郝明珠那柄装饰华美、缀满珠玉的长剑旁。雪白的刀鞘,似已令明珠失色。
郝明珠的人也已失色,脸上阵青阵白,突然长身而起。
云在天目光闪动,本就在留意着他,带着笑道:“阁下……”
郝明珠不等他说话,抢着道:“既有人能带刀入三菱,我为何不能带剑?”
云在天道:“当然可以,只不过……”
郝明珠道:“只不过怎么?”
云在天淡淡一笑,道:“只不过不知道阁下是否也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勇气?”
郝明珠又怔住,目光慢慢从他面上冷漠的微笑,移向松下见男青筋凸起的铁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逐渐僵硬。
洪乐山一直伏在桌上,似已沉醉不醒,此刻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好,问得好……”
郝明珠身形一闪,突然一个箭步窜出,伸手去抓桌上的剑。
只听“哗啦啦”的一阵响,又有七柄剑被人抛在桌上。
七柄装饰同样华美的剑,剑鞘上七颗同样的宝石在灯下闪闪生光。
郝明珠的手在半空中停顿,手指也已僵硬。
花满天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面上全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阁下若定要佩剑在身,就不如将这七柄剑一起佩在身上。”
洪乐山突又大笑道:“三菱集团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今天晚上,只怕有人是来得走不得了!”
宫本藏木双手摆在桌上,静静地坐在那里,还是坐得端端正正,笔笔直直。
这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永远都是置身事外的。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郝明珠一眼。
郝明珠的脸已全无血色,盯着桌上的剑,过了很久,才勉强问了句:“他们的人呢?”
花满天道:“人还在。”
云在天又笑了笑,悠然道:“世上能有与剑共存亡这种勇气的人,好像还不太多。”
洪乐山笑道:“所以聪明人都是既不带刀,也不带剑的。”
他的人还是伏在桌上,也不知是醉是醒,又伸出手在桌上摸索着,喃喃道:“酒呢?这地方为什么总是只能找得着刀剑,从来也找不着酒的?”
宫本藏木终于大笑,道:“好,问得好,今日相请各位,本就是为了要和各位同谋一醉的——还不快摆酒上来?”
洪乐山抬起头,醉眼惺忪,看着他,道:“是不是不醉无归?”
宫本藏木道:“正是。”
洪乐山道:“若是醉了呢?能不能归去?”
宫本藏木道:“当然。”
洪乐山叹了口气,头又伏在桌上,喃喃道:“这样子我就放心了……酒呢?”
酒已摆上。
金樽,巨觥,酒色翠绿。
郝明珠的脸也像是已变成翠绿色的,也不知是该坐下,还是该走出去。
南宫洪突然一拍桌子,道:“如此美酒,如此畅聚,岂可无歌乐助兴?久闻郝公子文武双全,妙解音律,不知是否可为我等高歌一曲?”
郝明珠终于转过目光,凝视着他。
有些人的微笑永远都不会怀有恶意的,南宫洪正是这种人。
郝明珠看了他很久,突然长长吐出口气,道:“好!”
他取起桌上巨觥,一饮而尽,竟真的以箸击杯,曼声而歌:“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三菱集团,刀断刃,人断肠。”
云在天脸色又变了。
松下见男霍然转身,怒目相视,铁掌又已按上刀柄。
只有宫本藏木还是不动声色,脸上甚至还带着种很欣赏的表情。
郝明珠已又饮尽一觥,仿佛想以酒壮胆,大声道:“这一曲俚词,不知各位可曾听过?”
南宫洪抢着道:“我听过!”
郝明珠目光闪动,道:“阁下听了之后,有何意见?”
南宫洪笑道:“我只觉得这其中有一句妙得很。”
郝明珠道:“只有一句?”
南宫洪道:“不错,只有一句。”
郝明珠道:“哪一句?”
南宫洪闭起眼睛,曼声而吟:“刀断刃,人断肠……刀断刃,人断肠……”
他反复低诵了两遍,忽又张开眼,眼角瞟着宫本藏木,微笑着道:“却不知阁下是否也听出了这其中妙在哪里?”
宫本藏木淡淡道:“愿闻高见。”
南宫洪道:“刀断刃,人断肠,为何不说是剑断刃,偏偏要说刀断刃呢?”
他目光闪动,看了看郝明珠,又看了看杜军军,最后又盯在宫本藏木脸上。
宫本藏木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手里的刀,瞳孔似在收缩。
郝明珠的眼睛里却发出了光,不知不觉中已坐下去,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奇特的笑意。
等他目光接触到南宫洪时,目中就立刻充满了感激。
飞天蜘蛛想必也不是个多嘴的人,所以才能一直用他的眼睛。
此刻他已下了决心,一定要交南宫洪这朋友了。
“做他的朋友似乎要比做他的对头愉快得多,也容易得多。”
看出了这一点,飞天蜘蛛就立刻也将面前的一觥酒喝了下去,皱着眉道:“是呀,为什么一定要刀断刃呢,这其中的玄妙究竟在哪里?”
花满天沉着脸,冷冷道:“这其中的玄妙,只有唱出这首歌来的人才知道,各位本该去问他才是。”
南宫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在下好像是问错了人……”
宫本藏木突然笑了笑,道:“阁下并没有问错。”
南宫洪目光闪动,道:“阁下莫非也……”
宫本藏木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关东刀工,天下无双,这句话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
南宫洪道:“关东刀工?……莫非这刀和工之间,本来就有些关系?”
宫本藏木道:“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极深。”
南宫洪道:“噢!”
宫本藏木道:“二十年前,在中国武林中只知有神刀帮,不知有三菱重工。”
南宫洪道:“但二十年后,武林中却已只知有三菱,不知有神刀。”
宫本藏木脸上笑容已消失不见,又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字字缓缓道:“那只因神刀帮的人,已在十七年前死得干干净净!”
他脸色虽然还是很平静,但脸上每一条皱纹里,仿佛都隐藏着一种深沉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无论谁只要看了他一眼,都绝不敢再看第二眼。
但南宫洪却还是盯着他,追问道:“却不知神刀帮的人,又是如何死的?”
宫本藏木道:“死在刀下!”
洪乐山突又一拍桌子,喃喃说道:“善泳者溺于水,神刀手死在别人的刀下,古人说的话,果然有道理,有道理……酒呢?”
宫本藏木凝视着自己那只被人一刀削去四指的手,等他说完了,才一字字接着道:“神刀帮的每个人,都是我三菱的兄弟,每个人都被人一刀砍断了头颅,死在冰天雪地里,这一笔血债,十八年来三菱集团中的弟兄未曾有一日忘却!”
他霍然抬起头,目光刀一般*视着南宫洪,沉声道:“阁下如今总该明白,为何一定要刀断刃了吧?”
南宫洪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神色还是很坦然,沉吟着,又问道:“十八年来,阁下难道还没有查出真凶是谁?”
宫本藏木道:“没有。”
南宫洪道:“阁下这只手……”
宫本藏木道:“也是被那同样的一柄刀削断的。”
南宫洪道:“阁下认出了那柄刀,却认不出那人的面目?”
宫本藏木道:“刀无法用黑巾蒙住。”
南宫洪又笑了,道:“不错,刀若以黑巾蒙住,就无法杀人了。”
杜军军目光还是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突然冷冷道:“刀若在鞘中呢?”
南宫洪道:“刀在鞘中,当然也无法杀人。”
杜军军道:“刀在鞘中,是不是怕人认出来?”
南宫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样事。”
杜军军在听着。
南宫洪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若跟十八年前那血案有一点牵连,就绝不会带刀入三菱重工来。”
他微笑着,接着道:“除非我是个白痴,否则我宁可带枪带剑,也绝不会带刀的。”
杜军军慢慢地转过头,目光终于从刀上移向南宫洪的脸,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得这么久——说不定也是最郑重一次!
郝明珠目中已有了酒意,突然大声道:“幸亏这已是十八年前的旧案,无论是带刀来也好,带剑来也好,都已无妨。”
花满天冷冷道:“那倒未必。”
郝明珠道:“在座的人,除了洪大先生外,十八年前,只不过是个孩子,哪有杀人的本事呢?”
花满天忽然改变话题,问道:“不知阁下是否已成了亲?”
郝明珠显然还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只好点了点头。
花满天道:“有没有儿女?”
郝明珠道:“一儿一女。”
花满天道:“阁下若是和人有仇,等阁下老迈无力时,谁会去替阁下复仇?”
郝明珠道:“当然是我的儿子。”
花满天笑了笑,不再问下去。
他已不必再问下去。
郝明珠怔了半晌,勉强笑道:“阁下难道怀疑我们其中有人是那些凶手的后代?”
花满天拒绝回答这句话——拒绝回答通常也是种回答。
郝明珠涨红了脸,道:“如此说来,老板今日请我们来,莫非还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宫本藏木的回答很干脆:“有!”
郝明珠道:“请教!”
宫本藏木缓缓道:“既有人家,必有鸡犬,各位一路前来,可曾听到鸡啼犬吠之声?”
郝明珠道:“没有。”
宫本藏木道:“各位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郝明珠道:“也许这地方没有人养鸡养狗。”
宫本藏木道:“我平生喜爱犬类.又怎么会没有牧犬和猎狗?”
郝明珠道:“有?”
宫本藏木道:“单只花场主—人,就养了十八条来自藏边的猛犬。”
郝明珠用眼角瞧着花满天,冷冷道:“也许花场主养的狗都不会叫——咬人的狗本就不叫的。”
花满天沉着脸道:“世上绝没有不叫的狗。”
洪乐山忽又抬起头,笑了笑道:“只有一种狗是绝不叫的。”
花满天道:“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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