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新任务 (第2/2页)
他从这双眼睛,已可判断出湘江老人的内力武功也许比传说中还要可怕!
但最可怕的,还是百春的眼睛。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瞧了一眼,心里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很闷,闷得像是要窒息,甚至想呕吐。
因为那根本不是双人的眼睛,也不是野兽的眼睛。
但这双眼睛却是死的。
他漠视一切情感,一世生命--甚至他自己的生命!
王永莉却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她正在凝视着贺文海。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贺文海。
虽然在黑暗中,但贺文海面上的轮廓看来却仍是那么清晰,尤其是他眼睛和鼻子,给人的印象更深刻。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充满了智慧,他目光中虽带着一些厌倦,一些嘲弄,却又充满了伟大的同情。
他的鼻子直而挺,象征着他的坚强、正直和无畏。
他的眼角虽已有了皱纹,却使他看来更成熟,更有吸引力,更有安全感,使人觉得完全可以信任,完全可以倚靠的。
这正是大多数少女梦想中男人的典型。
他们全未发现那老人已向他们走了过来,正微笑着在瞧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欣慰。
他静静的瞧了他们很久,才微笑着道:你们可有人愿意陪老头子聊天么?
不知何时月已升起。
老人和贺文海走在前面,王永莉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她虽然垂着头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愉快得站想呐喊,因为他只要一抬头,就可见到她心目中最佩服的男人,和最可爱的男人。
她觉得幸福极了。
老人吐一口烟,道:我老早就听说过你,老早就想找你喝酒,今天才发现,跟你聊天的确是件很愉快的事。
贺文海笑了笑,王永莉却赤的笑了出来,道:但他直到现在,除了向你老人家问好之外,别的话连一个字没有说呀。
老人笑道:这正是他的好处,不该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不该问的话一句也没有问,若是换了别人,一定早已没法探听我们的来历了。
贺文海微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早已猜着了前辈的来历。
老人道:哦?
贺文海道:普天之下,能将湘江老人惊退的人并不多。
老人笑了道:你若以为湘江老人是被我吓走的,你就错了。
他不等贺文海说话,接着道:湘江老人的武功,你想必也看出,寸步不离跟着他的那少年人,更是可怕的对手,以他们两人联手之力,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人人能抵挡他们三百招,更莫说要胜过他们了。
贺文海目光闪动,道:前辈也不能?
老人道:我也不能。
贺文海道:但他们却还是走了。
老人: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现在还没有必要杀我,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已发觉你在这里,他们没有把握能胜过我们两人。
王永莉又忍不住道:他们就算已发觉树后有人,又怎么知道是贺--贺大侠呢?
老人道:像贺大侠这样的绝顶高手,就算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但要他心里对某人生出了敌意,就会散发出一种杀气!
王永莉道:杀气?
老人道:不错,杀气!但这种杀气自然也只有湘江老人那样的高手才能感觉得出。
王永莉叹了口气,道:你老人家说得太玄妙的事,我不懂。
老人肃然道:武功本就是件很玄妙的事,懂得的人本就不多。
贺文海道:无论他们是为何走的,前辈相助之情,总是--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带着笑道:我只是喜欢看见你这种人好好的活着,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的已不多了,何况你这次回国的任务还没圆满完成.贺文海只是微笑,只有沉默。
老人道:你我虽然很久没见了,但你的脾气我还是很了解,所以我也并不想劝你离开这里。
他目光凝注着贺文海,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贺文海道:前辈指教。
老人正色道:宁铃是用不着你来保护的,你走了对她只有好处。
贺文海又为之默然。
老人道:宁铃本人并不是别人伤害的对象,别人想伤害她,只不过是因为你,换句话说,别人要伤害她,就因为你在保护她,你若不保护她,也就根本没有人要伤害她了--这道理你明白吗?
贺文海好像被人抽了一鞭,痛苦得全身都仿佛收缩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只有三尺高。
老人却全未留意到他的痛苦,又道:你若觉得她太寂寞,想陪伴她,现在也已用不着,因为马为云已经回来了,你留在这里,只有增加她烦恼。
贺文海目光茫然凝神着远方的黑暗,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又错了--他的腰似也弯了下去,背也无法挺直。
王永莉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是怜惜,又是同情。
她知道爷爷是在故意刺激他,故意令他痛苦,她也知道这样做对他只有好处,但她却不忍。
老人道:马为云忽然回来,只因他已找到个他自信可以对付你贺文海的对手。
贺文海道:他又何必找人对付我?我还是将他当做我的朋友。
老人道:但他却不这么想==你可知道他找来的人是谁?
贺文海道:贾顺?
老人道:不错,正是那疯子。
王永莉插嘴道:贾疯子的武功真的那么厉害?
老人道: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我始终估不透他们武功之深浅。
王永莉道:哪两个人?
老人含笑道:其中一人是贺大侠,另一人就是贾疯子。
贺文海道:前辈过奖了,据我所知,我的朋友小兵的武功就绝不在我之下,还有那百春--老人截口道:小兵和百春一样,他们根本不懂得武功。
贺文海愕然道:前辈说他们不懂武功?
老人道:不错,他们非但不懂武功,而且不配谈武--他冷冷道:他们只会杀人,只懂得杀人。
贺文海道:但小兵和百春还是不同的。
老人道:有何不同?
贺文海道:也许他们杀人的方法并无不同,但杀人的目的却绝不一样。
老人道:哦?
贺文海道:小兵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杀人,百春却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贺文海垂下头,道:我--老人道:你若想看看他,现在正是时候,否则只怕就太迟了!
贺文海忽然挺起胸,道:好,我这就去找他?
老人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知道他住的地方?
贺文海道:我知道。
王永莉忽然赶到前面,道:但你也许还是找不着,还是让我带你去的好。
贺文海还未开口,老人板着脸道:你还有你的事,贺大侠也用不着你带路。
王永莉嘟起嘴,看样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贺文海沉吟道:就此别过。
他心里本有许多话要说,却只说了这四个字。
老人一挑大拇指,道:对,说走就走,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贺文海果然说走就走,而且没有回头。
王永莉目送他远去,眼圈儿都红了。
老人拍了她肩头,柔声道: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王永莉道:没有。
老人笑了,笑容中带着无限慈祥,道:傻丫头,你以为爷爷不知道你的心么?
王永莉嘟着嘴,终于忍不住:爷爷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我陪他去。
老人柔声道:你要知道,像贺文海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容易能得到的。他目中闪着世故的智慧之光,微笑着道:你要得到他的人,就先要得到他的心,那可不简单,一定要慢慢地想法子,但你若追得他太紧,就会将他吓跑了。
贺文海虽然说走就走,虽然没有回顾,但他的心却仍然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牵得紧紧的。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宁铃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这十余年来,他只见到宁铃三次。每次都只有匆匆一面,有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牵在他心上的线,却永远是握在宁铃手里的。只要能见到她,甚至只要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附近,也就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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