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误伤 (第2/2页)
红孩儿本已听得发愣,此刻又放声大哭道:"秦老伯,你老人家还不出手替我报仇么?"秦孝仪冷冷一笑,道:"若是别人伤了你,自然有人替你报仇,但贺大侠伤了你,你恐怕只有认命了。"红孩儿道:"为……为什么?"秦孝仪横了贺文海一眼,道:"你可知道伤你的人是谁么?"红孩儿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心黑手辣的恶徒!"秦孝仪目中又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缓缓道:"他就是名动八表的“天下第一”贺文海,也就是你爹爹的生死八拜之交!"这句话说出来,红孩儿固然呆住了,贺文海更吃了一惊,失声道:"他是什么人的儿子?"巴英叹了囗气,道:"这孩子就是马为云马爷的大小姐,马文铃!"刹那之间,贺文海宛如被巨雷轰顶,震散了魂魄!
他木然坐在那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已变为死灰色,眼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缩着,一滴滴冷汗沿着鼻洼流到嘴角。
虬然大汉亦是面色惨变,汗出如浆。
只有他最了解贺文海和马为云宁铃夫妻间的关系,现在贺文海竟伤了他们的爱女,其心情之沉痛可想而知。
巴英叹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只因秦老爷子的大公子“玉面神拳”秦重,在捕捉“人魔”时,不幸受伤,虽仗着少林佛门圣药“小还丹”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是危在旦夕,大家都知道,“疯子教授”王老先生乃天下救治外伤的第一把好手,尤其善于治疗各种外门暗器,是以秦老爷子才辗转打听到老先生的消息,寻到这里来,谁知文小姐年轻性急,竟出了这中事。"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听他的。
老先生此刻似也看出贺文海的痛苦,先看了看红孩儿的伤势,又把了把他的脉息才站起来道:"我担保这孩子非但性命无碍,而且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巴英大喜道:"武功呢?"老先生冷冷道:"为何定要保全武功?难道他日后还想杀人么?"巴英愣了半晌,叹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只因马爷只有这么一位小姐,而且又是练武的奇材,所以马爷夫妇两位都对她期望很高,希望她将来能光大门楣,若是知道他们的孩子已不能练武,马爷夫妇真不知该怎么伤心了。"老先生冷笑道:"这也只能怪他们管教不严,纵女行凶,怨不得别人!"他们说的话,贺文海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也不知怎的,在这种时候,他思潮竟又落入了回忆中,许多不该想的事,此刻他全都想了起来。
他记得那天是初七,他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过完年就一定要赶着出门到国外去。
那天也在下着雪,宁铃特别为他做了一桌很精致的酒菜,在她自己的小院中陪他饮酒赏雪。
宁铃从小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她的父亲,是贺文海父亲的妻舅,两位老人家没有死的时候,早已说定要亲上加亲了。
但贺文海和宁铃并没有象一些世俗的小儿女那样因避讳而疏远,他们不但是情人,也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过了十年,贺文海还是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
那天的梅花开得好美,她带着三分醉意的笑颜却比梅花更美,那天真是冲满了幸福和欢乐。
但是,不幸的事立刻就来了。
他自国外回来时,他的仇家竟勾结了当地凶名最盛的“浪人三凶”在邯郸大道上向他夹击。
他虽手刃了十九人,但最后却也已重伤不支,眼见就要伤在大凶卜霸的一双喂毒跨虎蓝之下。
就在这时,马为云来了。
马为云以一柄银枪活挑了卜霸,救了他的性命,又尽心治愈了他的伤势,一路护送他回家。
从此,马为云不但是他的恩人,也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但是后来马为云却病了,病得很重,一条铁打般的汉子,不到半个月竟已变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
贺文海问了很久,才知道他竟是为了宁铃才病的,这条铁铮铮的汉子为情所困,竟已相思入骨。
他自然不知道贺文海和宁铃已订了亲,所以他求贺文海将“表妹”许配给他,他答应贺文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贺文海怎么能答应他呢?
但他又怎么能眼见着他的恩人相思而死。
而他更不能去求宁铃去嫁给别人,宁铃也绝不会答应。
他满心痛苦,满怀矛盾,只有纵酒自遣,大醉了五日后,他终于下了决定,那真是个痛苦的决定。
他决定要让宁铃自己离开他。
于是他就求宁铃去照顾马为云的病,他自己却开始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甚至经月的不回家。
他要造成马为云和宁铃亲近的机会。
宁铃流着泪劝他时,他却大笑着拂袖而去,反而变本加利,居然将京城的明妓小红和小翠带回家来了。
两年后,宁铃终于心碎,失望。
她终于选择了对她情深一往的马为云。
贺文海的计划终于成功了,但这成功却又是多么辛酸,多么痛苦,他怎么能再留在这里看昔日的梅花?
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家园全送给宁铃做嫁妆,一个人萧然而去,他决心永远也不再见她。
可是现在,他却伤了他们的独生女!
贺文海独自吞下了这杯苦酒,也咽下了眼泪,缓缓站起来道:"马爷在哪里?我随你们去见他。"昔日的“贺府”,如今虽已变成了“兴文庄”,但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却仍在。
“一门九烈士,父子三厅官。”
贺文海见到这副对联,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胸囗上重重踢了一脚,使得他再也无法举步。
巴英早已抱着红孩儿冲了进去,秦孝仪也拉着王老先生大步而入,门囗的家丁却都带着诧异的眼色望着贺文海。
他们像是在奇怪,这陌生人站在门囗发什么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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