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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谁是牺牲品 (第2/2页)

岳华亭道:“就用这票子跟他抵账!”

刘学礼道:“抵账只是其一,这批票子有一百多万,你那点债务算个屁!”

岳华亭道:“那买他的啥?地?不会!这小子绝不会买地!房子牲口?女人?也不值恁多啊?”

刘学礼端起桌上的茶水,不顾冰冷,一饮而尽,嚼着嘴里苦涩的茶叶,缓缓道:“现在没有,十天后,必定有!你只要从刘学修手里把粮食盘下来,运到武陟县黄河沿,买了粮食我分你三成。”

三成怕是也有好几十万,岳华亭心花怒放,自己拼死拼活几十年,还不如人家一小会,看来下台刘真是有办法,暗地里说的他是阳武首富的传言不虚,老岳想,即便夏寡妇家里金山银山,那是先辈传下来的,人家刘学礼,那是身上带的本事!

老岳点头哈腰,赔笑鞠躬,作揖连连,刘学礼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点头示意刘能。

刘能招呼伙计,把箱子装上岳华亭大车,岳华亭与四个随从,团团围定这木箱,巨额的票子,叫老岳着实不放心,生拍这最后的希望横生枝节。

有刘能的关照,出城一路顺畅,刘能把岳华亭送上大路,才转身回城。

义和盛内室,刘能问刘学礼:“学礼叔,你说十天后刘学修手里就有值百万的货物,啥货物?”

刘学礼道:“粮食!”

刘能还是有些不解:“啥粮食?”

刘学礼道:“军粮!”

刘能道:“没听说征粮啊。”

刘学礼道:“原来没有,等会就有了!我这就去找鸟山太君,黄河滩!不纳粮也有两三年了,收粮纳税的日子到了!”

鸟山文博,原本不过是东京一个商人,民国十年,跟着父亲来中国做生意,在河北内丘县城开了一家洋行,十几年生意兴隆赚了大钱,后来皇姑屯事变,反日浪潮高涨,爷俩被迫离开熟地,回国避难,鸟山也已长大成人,要寻些事干,父亲花钱给他安插个好工作,在东京医科大学当助教,其实这鸟山并没有多少墨水,只是通晓中日两国语言罢了,当时正是中国留日*,在日学生达十万之众,大学里需要一些懂得两国语言的助理,给新来的中国留学生上日语预科,于是鸟山摇身一变,成了学者,从卑贱的商人,过渡到上流贵族,这一点,鸟山很是得意,处处以教授自居。

不想好日子没过多久,中国事变,学校的学生人去楼空,鸟山因为通晓汉语,被特别征招,又因为教授的身份,被授予少佐军衔,署理地方政务,先在热河一年,干的都是少盐没醋的闲差,叫鸟山好不抱怨,几个月前日军大破第五军,得了河北河南山西山东好大地盘,才把鸟山从补袜子的破后勤,提拔成一方诸侯,这鸟山自恃雄才,常吹嘘学贯中日,要在这百里之地,治理出繁华盛世,因此并不扰民,相反还对中国人和颜悦色,每月放两次电影,任由中国人出入司令部,手下日军,还根据鸟山安排,见了小孩就掏糖果,见了妇女先鞠躬,见了老人还主动搀扶,因此,阳武城内一派溶溶泄泄,并没有因战乱而失去章法,还有老人称这是圣主降临,要改朝换代了,一些地方士绅甚至向鸟山要了日本天皇画像,一日三炷香,顶礼膜拜,不胜虔诚。

不过鸟山心里清楚,要征服中国人的心,也不能一味的软弱,对于那些不肯合作的人,他除了不肯杀害,制裁手段还是堪称严厉地,比如王二小,就被收缴了所有家产。

对于那些逢迎拍马的,鸟山宽厚无比,他觉得,治理这百里地面,仅靠自己手下百十名士兵,是远远不够的,清朝不是还有个吴三桂吗?否则,仅靠八旗子弟,打不到黄河就得死光!于是鸟山效法先贤,拱手而治,敢用人,敢放权,从谏如流,不愠不怒,好一派道德模样。这阳武城大小汉奸感激涕零之余,都觉得遇见贵人,知遇之恩不可不报,给鬼子办事那是尽心尽责。

鸟山手上把玩着一只三条腿的青铜蟾蜍,这铜蟾蜍的眼睛不知镶的啥物件,黑漆漆发亮,尤其是夜里,竟然泛起绿光,凑近了,可以看书,这可真是个宝贝!商会刘会长大概花了不少钱吧,看来制药厂的事,不能像先前那样,只是运一些日本国内淘汰的旧机器,也得适当弄一些新型的机器,父亲那边,只好少赚一些,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反正刘会长说了,药厂有自己一半的股份,一半是多少呢?

鸟山正在盘算,刘学礼在门外求见,鸟山哈哈大笑:“刘桑,可真是想曹*,曹*就到,用你们的话讲,叫做阳武地斜,想谁有谁。”

刘学礼也哈哈笑起来:“鸟山博士的方言学的真是快,我们本地好多人活了几十年也不会这一句,您刚来几天,就学的这么地道,真不愧是东京大学的教授,渊博似海!渊博似海啊!”

鸟山得意洋洋,假作谦虚:“哪里哪里,我的中国方言还是半瓶子而已,中国的方言真是博大精深,每到一个地方,都像小孩子那样,需要重新学习,我也不过略微精通十几个省的方言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刘学礼差点笑出声,这鸟山还真是不谦虚,十几个省的方言,够他学一辈子的,略微还精通,纯粹是先前说的半瓶子逛荡!

两人扯了几句,无非是生意如何,市面如何,刘学礼唉声叹气,直说日本洋行把生意全抢了,鸟山最得意这一点,这洋行本就是家族产业,于是大大吹嘘日本产品如何物美价廉,刘学礼愁眉不展,装作无可奈何,顺便也夸几句日本货物,其实完全是逗鸟山开心。

两人正在扯淡,外面有人报告,鸟山喊进来,外面进来的是日军大尉,大尉脸色也不好看,欲言又止,鸟山笑道:“刘会长是自己人,不用回避。”

大尉这才叽里咕噜说了好久,鸟山脸色顿时阴沉,良久才挥手示意,大尉出门,刘学礼问何事,鸟山恼怒道:“还不是那个抗日救**!又劫!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样下去,我们的补给就会失去保障,皇军难道要饿着肚子建立王道乐土?”

刘学礼大喜,装作不解:“不会吧?皇军?饿肚子?”

鸟山用力拍桌子:“我手里的粮食只剩下十天的,再运不来军粮,难道要我和别的地方一样,下乡去抢?那样一来,抗日武装更会甚嚣尘上,难以剿灭!”

这一点,刘学礼也不得不佩服,鸟山虽然有些自大,但治理地方,还真是有一套,这怀柔政策,还正是对症良药。

不过今个有事,不能顺着鸟山,刘学礼道:“鸟山教授爱惜民生,不肯征粮,卑职佩服之至,但自古种地纳粮,乃天经地义,这阳武县良田万顷,黄河滩自古就是米粮仓,这两年兵荒马乱,反倒没有征粮,那些农民家里粮食都生虫了!不说别的,光是阳武的粮食养活万把太君不成问题,如果太君要吃粮,发个命令足矣!难不成还非要从日本国万里迢迢运粮草?”

鸟山诧异道:“农民的粮食生了虫子?真的?”

刘学礼正色道:“你看啊,阳武在册人数一十九万五千,在薄良田七十五万八千余亩,一季小麦,按一亩地二百斤的最低收成算,是一万万五千万斤,人口算个整,二十万,粮食也算个整,一万万斤,一口人合多少小麦?五百斤啊!刨去口粮,一个人三百斤,还得剩下四千万斤!当然,农民种地也有花销,也得婚丧嫁娶,油盐酱醋,点灯耗蜡,一千万斤总能剩下吧?还有秋庄稼,高粱豆子大花生,比小麦可收的多地多!”

鸟山沉吟,刘学礼又做恍然道:“我知道日本人习惯吃稻米,高粱豆子,那是喂牲口的,就算是我们最好的粮食小麦,也是你们喂马的饲料,不能算是粮食。”

鸟山点头:“幺西!刘桑,你地,聪明人。”

刘学礼见鸟山一脸红晕,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心里暗喜,又道:“太君,您眼里的牲口料,现如今在中国那可是最硬通的货物,比真金还真,比白银还白,您要是不稀罕,我倒手给您换成钱,那时候,啥天津小站稻,太原响水稻,还不是由着您挑?”

鸟山犹豫道:“扰动乡里,非我本意,非我本意。”

刘学礼晒到:“害!咱也不多要,三百万斤,今年就算过去了!您要是嫌麻烦,直接收钱也行!”

鸟山骨子里毕竟是个商人,听见钱字,立即忘了怀柔,忘了善政,两眼放光,不住点头,立即命人找来县知事。

县知事乃是北平房山县人,投靠日本人早,上下打点得了这个肥缺,满心以为能大捞特捞,谁知碰上鸟山这个伪君子,不征粮不派款,弄得县衙门门可罗雀,自己是两袖清风,爱搭理不搭理的浪荡着进来,闻听鸟山征粮,本来死灰般的脸色瞬间燃烧起来,忠诚度瞬间飙升,不住吹捧鸟山爱民如子,这点粮食对于本县农户,简直是九牛一毛,别说太君有令,就算是号召捐献,本地父老也会趋之若鹜,争相报效。

鸟山最后的顾虑被这居心叵测的家伙一阵忽悠,终于烟消云散,脑海里满是王师还朝,箪食壶浆的场景,圣人般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当即下令黄河大堤南北各一百五十万斤,刘学礼又建议,大堤以南,老河道产粮无数,应该适当偏向,鸟山马上改口,堤北一百万,堤南二百万,县知事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忙不迭送上马屁,对刘学礼更是恨不得跪下磕头。

县知事当即召集手下,大堤北就不烦劳别人了,从房山跟来的亲信也清淡了很久,大堤南还得委托刘学修,这老小子,真他妈太走运了,刚当上滩区维持会长就遇见这大财喜,说不得要打些秋风,讹诈些财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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