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假装咸鱼第116天】 (第2/2页)
——“南征投傅。”
这个答案出乎长官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很多人议论纷纷,显然不相信东方的xx部,会选择千里迢迢前来,投靠傅景靖代理的樱花会馆。
长官肃声道:“我部没收到任何与傅先生发布相关的密电。”
青鸢处惊不变,笑意自若,率性从军装左侧的袋子里摸出一块方正的蓝色绸布,绸布里头包裹着什么东西,她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打开,戴着麂皮手套的纤细手指,自绒布里头捻出了一块纯银质地的樱花纹令牌,上头由上往下錾刻着『放行令』三字,递给了近旁的一位副官,副官转手拿给了长官。
长官看毕,深了深凝了凝眉锋,一抹讶色掠过了山根,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持有此物,只听青鸢浅笑自若道:“这就是傅先生的放行令。”
铁证如山,饶是存有颇多疑虑的长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却见青鸢倏然执着马鞭,狠狠鞭笞了一下马背,扬声高喝:“全队立正!”
周遭众人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灭顶威压,身心一撼,守城两侧的军士倏感悚然,不自觉抻腰立稳如松,青鸢身后的兵卒铁骑,全副武装,一派甲光向日金鳞开的吞河气阔,另一位副官朗声高吼:“欢迎第xx部铁军入穹州城——”
城门被迫打开,拥挤在城内的各户百姓,见状后,纷纷拥护上前,一片蒸腾的夜间雾气里,民氓跟随着青鸢的黑鬃鬣马,满含祈盼地一同高喊:“欢迎xx部铁军入城——”
民众前呼后拥,形成了巨大的拥趸力量,此起彼伏的呼喊形成了峥嵘雷雨,轰然砸向了大地,声势不辍,黄发垂髫贩夫走卒,一身布衣,一盖延列于街衢两侧,朝着青鸢与军部致意敬礼。
“咔——”谷常宁很满意,“这镜头过了,赶紧拍下一场!”
趁着月色皎洁,置景组、美术师、摄制组丝毫不敢懈怠,赶紧切换场景,辛禹飞奔回化妆间补妆、背台词、找状态。
她仍旧是一身军装,但在右手臂上系了一根白色丝绦,翻领下方添了鲜明的红巾,这是特殊的时局里,是她与上面组织约定俗成的记号与标志,意义格外重大。
景还没搭好,魏路明进来与她对了一遍戏,自从那一夜过后,两人的关系倒变得自洽寻常起来,对完剧本,魏路明说:“网上不少人磕咱们的cp,营销团队说等电影拍完,咱们合体营业一下。”
辛禹自然是拒绝三连:“宣传电影内容可以,但炒作不可。”
她家那位可是名副其实大醋缸,一周前,因为发现她以前写过情书,结果把她亲到嘴唇发肿走不动路,如果现在让他发现自己要跟告白对象炒作,她很怕自己……
嗯,总之就不能想象最终的下场。
魏路明很会审时度势,识趣地没再提这件事,最后只说:“场务叫咱们了,走吧。”
场记第二次落下板子,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天时正和青鸢的心意,清辉皎皎,云气颇盛,地面一阵暗一阵明,隐隐有蟋蟀在鸣叫,要夜袭内城,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在一片漆黑的军部公府里,披着薄氅行至正门前,朝着苍空连鸣三声空枪,呼吸渐促,对着庭院里的众人整饬军心:“兄弟们,一个小时内,务必拿下穹州城。”
蛰伏于公府内外的万人兵卒,容色豪情万丈,接着有条不紊地出动了。
举城灯火稀落,不曾响起更柝刁斗之声,平民屋舍俨然,诸多百姓正陷入舒眠之中,但与傅景靖牵系的军府势力规模不小,半里之外,隔着穹河的河道,并没有巡守的兵卒,但青鸢料到,傅景靖的精锐部队,一定隐守在了要害处。
是以,青鸢准备巷战的壁垒,堪称森严,她于暗夜之中,负手而立,旌旗猎猎地升起,安守八方的传令兵们,隐秘地倾巢而出,青鸢再一回发出□□响,此际,数管森黑的炮火,猝然朝着对岸军府迸发,伴随嘹亮的一阵轰鸣,排山倒海的烧焦硝石气息,撞入了空气里,浓烟淋漓冲天,军府上端的黑夜烧得亮如白昼。
这场夜袭,俨似是一场洗城的天浴,橘黄火色像雨点,轰隆炮声像豁闪,风狂雨骤间,两方势力会歼于此,弹子乱飞,不舍昼夜。
傅景靖这时还在夷洲,夜半接到了紧急密电,称东方xx部大规模截断了南部交通要塞,直扑穹州城,敌情嚣骚,且气焰益盛,城内军府几番反攻未果,损失惨烈,再反攻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樱花会馆分馆人心惶惶,不敢轻举妄动,一心指盼他速回主持大局。
傅景靖心里知根知底,但面色上晦暗至极,覆落一片铁青,煞是难看,定定站着,如一尊风化的石像。
他心中有些计较,忽然回了一趟私人府寓,长期帮工的李妈被家主阴森冷蔑的神态唬了一大跳。
傅景靖问青鸢在何处,李妈大惊失色,忙称自己全然不知情,傅景靖已经听出端倪,眸底掠过一抹荒冷,弑气顿现,安装了□□,拔鞘朝李妈开了一枪,李妈腿部中弹,一下子跪倒在地。
这个李妈,是军统安放在他身边的眼线,现在终于拔掉了。
外头傅景靖对屋内冷喝一声『青鸢』,数声迭起,偌大的屋宇内,晌久无人响应,这可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他去翻找她的卧房,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想必背着他绸缪已久。
傅景靖忽然露出了平静又温柔的笑意,一抹悦色溢于眉目,抚掌而叹,“做得好,很好。”
走出外头,他对军统指派的数位官兵肃声道,“怎么办事的,有贼人闯入家中枪杀用人,你们都未曾觉察到么?一群饭桶!”
挨训的一众官兵心惊胆颤,忙入屋彻查。
傅景靖吩咐傔从:“现在备车,去穹州城。”
及至天际间出现了一丝墨蓝,天将明,傅景靖统摄时期的这座城,十里洋场塌了,租界沦陷了,巨奸大滑之辈四散奔逃,粮霸、水霸、烟霸等一干人,陆陆续续被一个接一个地抓起来,
傅家气象逐渐寥落,支离破碎,一缕天色由暗转明,这座城正在慢慢解禁,青鸢喉管发烫,扯开了毛氅,在一片蔓延天际线的火光里,走到了前线,磅礴的火光在她背后烧起来,照亮了她纤挺的身影,高高举枪,枪声第三度鸣起,攻城战进入最后一道关节。
恰在这时,一位副官匆匆对她道:“报告!我方已经攻克河道关口!但预备攻克的那条主巷要塞,目前正被傅景靖抵死严守,顶住了我方的攻势!”
须臾,另一位副官也赶至她面前,禀声道:“报告!,但在主巷遭遇傅方的负隅顽抗!久攻不下,我方不得不被迫撤退!”
青鸢心中一送,心想傅景靖终于赶了回来,她军心不乱,一边吩咐新令下去,一边亲自赴往主巷参加巷战。
她现在要跟傅景靖会师。
傅、青二人即将正面交锋,原本这场感情戏,需要赶夜拍完,但巷战的场景要重新搭建,这自然又是一番全新置景搭景的工作,工作量巨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搭好,所以谷常宁喊了一声『咔』,说感情线的戏明晚继续。
感情戏,比大场景的武戏更难拍,谷常宁需要提前给辛禹讲戏。
“小禹啊,这后面的剧本是不是都看过了呢?一上来就给你演重头戏,你可能也不太好过,但我可以跟你明晰地说,这是感情戏最好演的部分了,因为这时候人物的张力都往外发了,不需要深入揣摩,你都能理解他们的感情状态是什么样子的。”
“但片子前半部分则不然,两人前期的感情互动,处于一种很克制又幽隐的状态,一个字,闷,青鸢含蓄肃谨,什么都不说,傅景靖沉敛克制,什么都藏起来了,所有张力都往内收,情节没有太大起伏与波澜,特别不好演。”
辛禹了悟,这才算是真正了导演的用意,谷常宁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在影片最后一幕,青鸢要在长夜将近之前,在即将刺杀傅景靖前,长久地站立在他的书房外,看着他屋子里的烛火吗?”
辛禹深思了一会儿,说:“傅景靖是她深爱着的人,面对爱人,要亲自把枪对准他,她的心绪非常复杂,一时之间难以下手。爱情、家国,组织,三方力量在她脑海里拉扯、拉锯、角力,她不但挣扎,着又有些无措,但大义在迫使她不得不执行任务,可她需要缓冲时间。”
谷常宁:“你理解得很透彻,但漏说了最隐秘的一个理由。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共性,在全片里,每当面对烛火、灯火的夜色场景,常常都是青鸢傅景靖二人的对话场景,这些微渺的烛火,就像是青鸢对傅景靖的感情一般,融入夜色里,见不得光,一切只能在黑暗里进行。烛火本质也是一小部分的光明,也给了青鸢默默维系这一份畸形之恋的理由,烛火袅袅升腾,她想象着,傅景靖会站在书桌前,在某一个没有血海深仇、没有战争、没有生灵涂炭的地方,带着光明,等待着她去他那边。”
辛禹没想到这一个层面,但大受震动。
“你看,还有另一个层面,青鸢之所以站在长久那里,没有率先冲进傅景靖的书房,就是想拖延着跟他发生冲突的时间。真正的人性,都是避免冲突的,爱情也是,青鸢深爱傅景靖,她一直在隐忍与隐藏,她怕自己一冲进去,会立刻心软得不敢开枪,会怕傅景靖看到她偷偷坠泪过,她怕被傅景靖看到真实的自我,害怕他看穿了一切。”
人们都希望被爱人误解,在爱人眼中,被误解的自己永远比真正裸赤的自己更好。
青鸢对傅景靖的感情,不能用眼睛去看,不能用外露的演技去演,要用心去看,要用心去演。
真实而隐秘的爱意,她根本不会说喜欢不喜欢,重视不重视,但眼神,语气,肢体动作,对答方式,从这一系列的细节线索里就可以窥见一斑。
明面上淡淡的哀伤,淡淡的爱意,才是乱世爱情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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