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假装咸鱼第86天】 (第2/2页)
辛禹不知他心中所想,淡声笑答:“挺顺利的,倒是最近一直没有听到晏老师的消息,听网上说,您好像在扩展方向,不仅进修流行乐创作专业,还去着重修学影视配乐。”
一抹笑意掠过晏世清的眉眸,他嗯了声:“我前几天跟郝灏谈妥了,负责《渡白夜》的主题曲,还有剧情的氛围配乐。”
辛禹稍稍怔然,“那好巧,我下个月杀青了以后,也是进这个剧组拍戏。”
晏世清笑意增深,“那的确挺巧的。”
这不是巧合,他是特地为她而来。
在国外进修的这一端时间,外祖母卫明澜与他通过不少电话,聊他身为音乐人近五年的发展规划,也聊儿女感情。
卫明澜一直都知道,晏世清对辛禹是抱持什么样的一份情感,她很好奇,晏世清要一直蛰伏在以导师之名的壳里,要蛰伏到什么时候。
“小姑娘最近拍戏,多了很多热cp,你再不主动些,恐怕她真要名花有主了。”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次进修回国结束以后,要正式开展追求攻势,遂时问:“录制完片尾曲,可以来给你探班吗?想等你杀青,一起吃顿饭。”
辛禹受宠若惊:“当然可以,但今天的戏份是从早上一直演到晚上才结束,太耗您的时间了。”
晏世清笑着摇摇头:“我是特地抽出了一天,今天专门看教主的高光时刻,我很想看你演戏,你只管自己演吧,不用太在意我,别有负担。”说完,就先去跟剧组的音乐团队磋商片尾曲的事情了。
除了晏世清,云霄传媒的高层人物居然也来了,隔着一段距离,辛禹看到了熟悉的男人身影,身后还有程秘书和几位特助。
沈京延吹了下口哨,笑盈盈道:“小辛,你太有影响力了,不仅世清来给你探班,资方的大老板也专程给你来探班,有钱途。”
给辛禹上妆的小叶很是伤感:“虽然大老板这回也带了米其林私厨和好多甜点热食,但今后禹禹姐不在了,我这心儿啊就空落落的,有蓝莓蛋挞吃也不带劲儿。”
辛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开:“不若这样,我下个月去北疆进组,你要不嫌弃,就跟我进组,我跟导演那边说一下。”
本来是玩笑之言,但小叶真的信以为真:“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这一年去哪儿拍戏,我都跟到哪儿了!”
说话间,化妆室传了一阵轰动,是寇泽来了。
辛禹的视线透过化妆镜,落在了身量修长峻沉的男人身上,他是西装革履,肃谨而矜贵,辛禹朝着他轻轻的弯了弯眼睛,但情绪是收敛着的。
她慢慢进入了戏的状态里,今晚杀青过后,她就要彻底与花无焚告别了。一场戏,就是飞渡于不同的人生,她进入花无焚的世界里,现在准备要告别了。
寇泽也觉察到她当下的状态里,先与沈京延与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最后走向她,宽厚的手掌抚住她的椅子的靠背,“戏准备拍完,这一段时间辛苦了。”
辛禹偏了偏头,有意端正了一下姿态:“为了梦梁项目立项、落地筹拍等等,你也一直在跟这个项目,老板更辛苦。”
她故意学他的下属,用员工的口吻说话,寇泽的唇角抿起了弧度:“拍完以后,这两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辛禹正儿八经地道:“有的,方才晏老师安排我去吃一顿杀青宴。”
“后面还有别人的工作安排吗?”
辛禹翻了翻备忘录,得出结论:“好像没有诶。”
“知道了。”寇泽点点头,确信了某件事,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叨扰你,好好演。”
尔后,继续去跟给别的演员探班。
其实,沧浪台的戏是没有拍完的,因时长拉得很宽,所以分成了花无焚结局篇的上下两个部分,今天她和沈京延接着拍完剩下的戏份。
最后一场戏了,辛禹也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演,跟这个角色好好地道个别。
雨声潺潺,沧浪台上风声阑珊,男人与少女的两道人影,像是炽烈的柴炭烧融在了石地之上,一切像是归溯至了八年前,她浴在了暗夜的月色清辉里,面庞清稚娇巧,男人的影子,如墓碑一眼沉重地压住她身上,一方咬着另一方,另一方强势地压着这一方,彼此都不妥协与退避,呼吸搅缠缭乱,磨蹭在彼此的肌肤上,成了酥入骨魄的花火,她恶狠狠地瞪向他,那一对硬冷的眼眸,却渐渐地湿了。
赵宥叙看着她的眼神,身体一僵。
这一瞬,花无焚变成了他暌违已久的小鲛人,眸子湿漉澄亮得,仿佛可以盛入整一片皎白煌煌的月河,他在这样一片河里,渐渐地溺毙了,纵使手腕处传了一片绞痛,但他却觉得,心上所落下的伤恸,远不及这样的咬伤。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招架得住,一个女人这样的眼神。因为这一道眼神,他失神了一瞬间,致使给了花无焚可乘之机,她飞快地旋身掠开,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她那衣袖,疾然拂乱了那案台上的火烛,烛倒盏翻,火舌吞噬了碑帖纸面,这是一封截获的密令,是与花无焚行动有关的谍报,是他图霸江山的权谋,但现在,都成了沉淀的渣滓,那些错杂的笔墨,一笔一划,她的命运,他的权谋,缭乱在一起的命运。
火痴狂地焚烧起来,花无焚却不紧不慢地拿出了竹篪,趺坐在了庭台的雨雾之下,在一片火光里,她的吹奏开始了。
“世情凉薄,人命苦短,浮生苦长,江湖间,终不似少年游……”
少女瓷白妖冶的面容,容色上是娇媚的胭脂色,眉是眉,眸是眸,淡淡地虚眯着,是倾城的魅影,但经历过剧烈的震荡,绝望,忧伤,她的眸色,皆尽过火,皆尽痴狂。
赵宥叙定一定神,那炽烈的火如暑夏炎阳,黏热的温度烧毁了帐帷,他腕间的血在衣袍上汇流,稠黏得如深渊沼泽,整一座沧浪台如烧透了的砖窑,他与花无焚是彼此折磨煎熬的砖。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沧浪台外,阙幽涟看到山上的亭台楼阁起了大火,顷刻之间,花容失色,四大门派的元老都惊动了,花无焚居然去刺杀战神殿下,还蓄意纵火,她是疯魔了吧!
原始只剩下岑寂蝉鸣与雷雨的宗门,一时之间人声鼎沸,须臾,便有轰然巨响,是那一座铁索桥被什么锐器劈裂了,桥身不堪重负,坠落崖底,绞索与枕木四分五裂,漫天都是雷雨的悲鸣。
那些追上孤山主峰的宗门子弟,有些个人,妄图施展轻功飞过崖畔,前去搭救赵宥叙,却被凄楚的竹篪之声刺破了心脉,硬生生从崖山上跌落深渊,伴随着惊悸的狂喊之声,身体破裂,血沫横飞,死不瞑目,他们的尸骨在地面上糊成了血河,如蝼蚁一般被骤雨吞噬。
“阙宗主,我们过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子弟之中,有人心急火燎地问道。
所有人步履慌乱,呼吸也惶惶,眼睁睁地盯着那对崖之上的沧浪台,这大火烧得歇斯底里,隔着遥远的一截距离,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火舌咬碎横梁的声音,崩倒,坍塌,仿佛要把众生都付之一炬。
这一刹那,阙幽涟眼神木然,忽然心生一种挫败和苍凉的无力感。
花无焚彻底疯了,为了报仇,这个疯女人可以把自己的命都火葬进去!
花无焚仍在凭栏,千娇百媚,浅斟低奏,吹奏一曲□□花,嗓音拔尖了许多,如夺命的催魂使者,一叠二叠过去,她的面容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渍,容色迤逦,在荒黯的夜色,皮肤白得近乎透红,如出水的芙蕖,眼神万念俱灰。
夜更深了,如无底的潭。
“赵宥叙,今夜,我要你替我鲛族偿命。”
人的躯体与大火交织成沉闷,她暗哑的回响,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