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假装咸鱼第66天】 (第2/2页)
赵宥叙绝大部分的注意力,皆在云姣那里。
赵千嬅感觉长兄似乎是喜欢云姣的,一个人一旦喜欢起另一个人,精力和注意力都有限,第三个人难免会受到冷落。
赵千嬅觉得赵宥叙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云姣给害的,只有云姣消失了,他们兄妹的亲密关系才能恢复如初。
魍魉九宫阵就在附近,这是一处能死人的修罗阵法,乃是千年以前的鬼谷传人所布下,牵机众多,入阵法者必死,就在刚刚,长兄命大伙儿都避开它。
“倘若能让云姣入阵的话,她必死无疑,宥叙哥哥就算要救护她,也会无济于事,这样一来,两人就能彻底分开,我便可以跟宥叙哥哥永远在一起了。”
赵千嬅低声怨毒地计策道,她故意落下旁人一大步,假意栽入了阵法之中,继而忙道:“云姣姊姊,快来护我!”
云姣听罢,调转驼铃的环辔,淡眼扫视赵千嬅,仅是一眼,她便知晓这个小姑娘在打着什么险恶算盘。赵千嬅一心要害死她,但这个谋害事件,对云姣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要彻底得到赵宥叙的信任,如果甘愿涉险救下作死的赵千嬅,在今后,赵宥叙今后都不会再疑她,甚至可能将她视为心腹。一旦成为心腹,那么,刺杀这位战神殿下便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云姣目光一动,遥声对赵千嬅道:“千嬅莫怕,我这便来救你出阵!……”
语罢,调转骆驼朝着九宫阵掠去,撇开了原地驻守的赵宥叙,他看着云姣柔细的背影,眸光出现了一丝怔然,似乎是她的所作所为,与预想之中的不同。
莫非,她真的不是花无焚?
现在,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全剧组都在屏息以待,大家都看到云姣冲入了阵中,赵千嬅如愿以偿,露出了奸计得逞的诡笑,盈盈然跃出了阵法之外,触动了真正的牵机,赵右桉忙对六爷打手势示意,六爷吩咐武班子各就各位,各位赤着膊子的劲壮武生闻到风声,开始从山谷上方推动假巨石,岑寂的深谷里,一霎地,轰起山崩地裂般的巨石响,大漠风急,整座山魑谷都在颤动!
云姣所在的地方,是在深谷的中心位置,她所觉知到的石块震动声,是最明显的,阵法隐藏的数道血刃牵机,开始风驰电掣地发动,及至巨石砸落下来时,日光被巨石荫蔽了住,她的视域猛地一黯,尚未看清一切景致,一道修长的玄色衣影猝然出现,严严实实护住了她身前,形成了伟岸的屏障,将一切灾厄都挡在了身外!
那个人将她牢牢护在怀里,巨石朝下砸时,两人在泥壤上翻滚,最后卡在了一条险仄的石缝罅隙中。
镜头的画面,彻底陷入了一片真空的昏黑状态,镜头分成a、b两组,a组去拍摄黑幕之外的赵宥叙赵千嬅俩兄妹的争执戏,b则去拍摄黑幕里的离别感情戏。
b组的戏份是重中之重,赵右桉负责亲自来盯,按照剧情要求,花无焚将会和救护她的徒弟,困在阵下长达两天两夜,拍摄的时候,时间完全浓缩了成了半个小时,前十五分钟是磨合与争执,后十五分钟,是吻额戏。
漆黑无光的深谷里,花无焚被护在了崎岖不平的石地上,那人身上正是那一块巨大的硬石,石头砸下的那一刹,尖端扎在了那人的脊椎骨处,她听到他明显发出了一记闷哼声,似乎疼到了极致,喉咙的哼音,如若落难野兽的悲鸣。
花无焚嗅到了粘稠的血腥气息,从身上那人的肌肤处传了出来,她大脑嗡嗡作响,看不清眼前人是何种面目,但是,凭借气息、声音,还有身体的触感,她很快知晓救他的人是谁。
“暮渊,你是不是疯了?!”花无焚的嗓音压抑着怒火,字字句句皆在颤,“为何要偷偷尾随我而来?为师的命毋需你来救!你不该以身涉险!”
说着,她紧张地伸出手腕,在漆黑的光影里,去探查他背部的伤势,沿着他峻挺轩昂的身体曲线,很快探着了他的脊椎骨,触感都是黏腻湿凉之意,都是血,大片的血,已经浸满了暮渊身上的劲衣。
暮渊镇定从容,笑出声:“正好,曾前师傅救了我一命,现在我也救护了师傅,一命抵一命,我不欠师傅什么了。”
“都说过了,我毋需你来救,”花无焚纤指绷得屈紧,神色冰棱凝重,揪住了暮渊背部的衣物,手肘上方推挤出了一片深深青筋褶皱,“你此番救我,是坏了我所有的计划,我设下的局,皆被你扰乱了!”
“赵千嬅是铁了心要师傅死,师傅既然打算步入死局,我自然也死生与共,否则,这是背信弃义。”
暮渊的声音渐渐显得吃力,“师傅可能也不记得了,我承诺过你,不论是死是生,都要相随始终……”
花无焚觉察出暮渊声音的虚弱,她料到一丝不妙,音声颤颤:“暮渊?”
她突然感知到暮渊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垂落在她的颈侧,如若断了线的纸鸢,再没有支撑起来的气力。
上面的人猝然没了声息。
“我命令你说话!答我!”
可他仍是静悄悄的,不响,是死水一样的沉寂。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紧在一起,她是一块烧融的沸铁,对方身上的任何抖动、颤响,都会透过同频共振,以同等的力度让另一人感同身受,所以暮渊身体的寒意,花无焚身上也能切骨的觉知到。
巨石在他身上砸出血窟窿,血一直在汹涌地流,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身体呼吸的起伏,也渐渐地弱了下去,原本说话时,还有鼻息微微翕动着的,但现在,就连鼻息也渐息了,如暮钟残年的烛火。
花无焚一整颗心都在摇摇欲坠,手指想要去探他的脉搏,但周遭皆是逼仄的巨石,手脚根本打不开,边边隅隅都是掣肘,教她无处施展。
黑暗的幽谧的环境,阻碍了视觉的延伸,反而让人的触觉、听觉、嗅觉等其他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和细腻,花无焚觉知到暮渊的身体,在某一刻彻底凉了下去。
无论她怎么呼唤他的名字,对方都不再响应了。
空气的气息,都是血的腥稠气息。
赵右桉看着大监的显示屏,黑幕里的氛围一切都进展得刚刚好,节奏拿捏得也很到位,马上要进行道至关重要的情节了,她示意两人可以继续演下去。
全片场的人,皆是在屏息以待。
即将要演的这种戏,情感浓度很高,暮渊之于花无焚,是至亲,花无焚对暮渊有最深切的亲情,现在两人要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辛禹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要演吻额戏。
脑海里响起了近乎下雨般的白噪音,空气里的一切动响,都成了酝酿氛围的前戏,都是外人刻意而为之的,她明明该感到有违和感,可是,她却是不可思议地入戏了,恍惚间,暮渊冰冷下去的身体,让她感到一种巨大而悲伤的孤独。
像是潜游在深海里的孤独的鲸,再也找不到同类。
她一直在绷紧的神经,在暮渊断气的那一刹那,悄然崩裂。
——那个会一直黏着她、一直跟随她的少年,彻底离开了,这个人间世,只剩下她,茕茕孑立,满眼苍凉。
她困在了一种深度恍惚的思绪里,脑海不断晃过自己与暮渊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他长跪在雪地,求她收他为徒,两人槐花树下练剑,她从青龙寨亲自救出他,两人一起游逛过汴梁最为繁华的街市,他吵着想吃冰糖葫芦和狮子头……
可是这些记忆,都已做了土,她和他都再也回不去了。
暮渊陷入长眠,无法再醒转过来。
山石之外,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时辰不知进展到了何时,但今时今刻,好像都不再关注的重心,就连伤痛,幽谧环境所带来的惧怖,都开始变得无关紧要。
她身体很温热,反衬得他的肌肤好冷。
辛禹的呼吸催化得热又湿,黑暗里,易南珂的额庭悬在了她的唇上方几毫米之外的位置,她的唇下意识微微轻启,一阵凉薄的触感,缓缓渡入上去。
唇间,鼻间,都是他的气息。
在嘴唇与额庭交缠地一刹那,辛禹阖上了眼眸,泪无声淌下。
嘴唇渡额,她轻声念出了一句台词——
“暮渊,从今往后,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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